《重生成猫后我被迫抱大腿》沉柚

9、第九章

　　这一路上的石塔都被裴云泽毁了，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座金庙看起来好似破败了些。
　　不过此地缺了香火，又没了主人，破败也是正常。沈苓跳到地上，仰视着那尊金灿灿的大佛。

　　这尊佛像看起来慈眉善目，眉目间仿佛盛着悲悯，任谁也想不到，那上面竟有一张狰狞的人脸，从那里吞吃了不少人的骨肉灵魂。

　　那座洞窟已经被裴云泽彻底毁去，此时便只留下这一座庙。裴云泽只看了一眼，便察觉到佛像上有蹊跷，毫不手软的挥剑便砍，金灿灿的佛像轰然倒塌，外层破裂，露出灰红色的内胚。

　　这一剑吓了沈苓一跳，他几乎是一瞬间就蹦到了远处，看着灰尘中裴云泽长身玉立的身影，心中满是不可思议。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尊佛像，虽说佛道不两立，裴云泽不敬佛也正常，但是正常人会为了拿佛像上的东西就把它直接砍断吗……
　　沈苓眼中带了些疑惑，裴云泽……是这么暴力的人吗？

　　等到灰尘散去，沈苓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与裴云泽一起看着那张栩栩如生的人脸。
　　那是一张面具，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摸上去隐约带着些柔软的触感，这让沈苓打了个寒颤，觉得有点恶心。

　　一旁的裴云泽不知怎么从沈苓这张毛茸茸的脸上看出了他的不适，轻声说道：“不是人皮。”
　　沈苓闻言才又仔细看了看，那皮肤中透着些细致的纹理，凑上去还有股淡淡的香味。
　　这不是人皮，只能是……

　　“是藻锦。”裴云泽垂眸看着这张柔软的面具说道。

　　藻锦也是产于东海，传说刀剑不破，火烧不尽，上面还带着海底的独特灵力，有穿梭空间之效，传说是仙人的衣料。
　　沈苓以前偶得过一块，他还真想过各种方法看能不能毁掉这东西，结果把它放在炼丹炉里烧的时候被师父发现了，后来被罚了扫三个月台阶。

　　“又是东海……”沈苓喃喃道，看着这云浮山他是不去不行了。
　　裴云泽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别的东西，便抓住这张面具，掌心倏忽冒出一团闪亮的光芒，那团火焰似的灵力熄灭后，那张狰狞的人脸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卧在裴云泽手中的一块碎布。

　　那块藻锦是暗蓝色的，光滑又柔软，带着一丝凉意，表面还能看到一抹流光。裴云泽拎起那布想了想，心念一动，手中又出现了几颗珠子，手掌轻轻拢起，如同变戏法一般，再张开手时藻锦与珠子俱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个……一个别别扭扭的王八。

　　沈苓在一边瞧着，自然没漏过这些动作，他面上不显，心里却啧啧称奇：瞧瞧这些名门正道，剑道顶尖，剑道修到什么程度不论，这捏王八的手艺倒是熟练，也不知平时都在钻研些什么。

　　但他没想到的是，裴云泽捏着这个王八的一条腿送到他眼前，神色淡淡的，似是不很在意的说道：“这段藻锦很难被毁坏，并有连通空间之效，关键时候可以救命，里面放了些玉灵珠，对你的日常修炼也有好处。”

　　沈苓愣愣的看着裴云泽，这藻锦有多么珍贵他是知道的，否则当年师父也不会那样罚他，但这东西毕竟功能有限，对于有些人来说可有可无，裴云泽看不上这一小块也能理解。但这玉灵珠可谓价值连城，山下的修仙世家或一些小门派有一两颗就能做传家宝了，拿出去卖掉一颗也够普通人家一辈子吃穿不愁，裴云泽就这样全送给他了？

　　沈苓看着这鼓鼓囊囊的王八，心里计算着凭这只王八能买下几个灵力充沛的山头。
　　但无功不受禄，拿了别人的东西就掰扯不清了，这点道理沈苓还是懂的，于是他心痛的推开了那只王八，义正言辞地说：“这么珍贵的东西裴兄还是自己留着吧，送我不太合适。”

　　裴云泽垂下眼眸，“我只是看别的猫时常有毛团珠串玩耍，也想着送你一只……你看不上就罢了，这确实做的不算精巧。”

　　沈苓看不得裴云泽这样子，心里软了软，连忙开口道：“怎么会，这只王八……神龟真是捏的栩栩如生，我十分喜欢，不过里面的东西确实……”

　　“王八？”裴云泽打断了他的话，神情中带着些疑惑。
　　沈苓看着他手里那一团东西，也被他的反应迷惑了，两人大眼对小眼，静默了一会儿。

　　“我是照着你的样子做的。”还是裴云泽率先开口打破沉寂，他看看沈苓，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东西，像是自我肯定般又加了一句，“是猫。”
　　沈苓惊愕的看着这只胳膊腿乱蹬的王八，再看看一本正经的裴云泽，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啊哈哈，这原来捏的是我么，一时半会还真没看出来……”

　　裴云泽的手指轻轻拢起，像掌心那只四不像握了起来，白玉般的手指更衬得手里的王八不像话，他神色淡淡的，“我没有送过东西给别人，对这些确实不了解，改日寻到好的再给你。”

　　“你……”沈苓迟疑着开口：“你应该有一起喝酒赏花的朋友吧？”
　　裴云泽：“无聊的交际对我从不是必需。”

　　沈苓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毛茸茸的爪子搭上了裴云泽的手，轻轻拍了拍：“谢谢你做的这个‘我’，我很喜欢，送给我好吗？”

　　裴云泽张开手，任沈苓拿走那只四不像，看着白绒绒的小猫低下头摆弄着那东西，觉得这白色的小猫团似乎进到了自己体内，将五脏六腑都软绵绵的蹭了蹭。

　　沈苓看着这塞满的玉灵珠的小东西，触手便能感到强盛的灵气，这东西有益于修炼不错，但总不能大剌剌的放在外面招人惦记，看来还是要在储物空间里腾出个地方放进去。

　　他正琢磨着，无意间一抬头便看到了裴云泽微微翘起的嘴角，脸上的神情柔和，全无一开始见到时那满身腾腾杀气的模样。
　　还真是好哄，也真是……一点没变。

　　看到他这副样子，沈苓原本还有点纠结的心情便全压下去了，心里浮上了一层淡淡的酸涩，模糊想起了一个画面，一片白茫茫的风雪中，背负着沉重巨剑的小少年独身一人踽踽前行。

　　沈苓将那个奇形怪状的“自己”收好，一下子跳到裴云泽的肩头，用尾巴尖指点江山，“快看看还有别的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庙装饰的金碧辉煌，但是有独特灵气的地方也就那么几处，别的都很普通，沈苓转悠了一圈，心里腾上一丝违和。

　　这蛇妖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胚子，根骨好的像沈苓和他拉扯长大的那一窝豹子兔子一样，修行只需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灵气，只要开启了灵智，而后慢慢成长，总会有所进步。

　　但就像人一样，有些妖也不适合修行。它们往往是得了一点智慧，羡慕同族，修行不得其法走向邪路，要不就是一开始就是嗜血的性子，生下来便注定走向歪路。

　　妖里有根骨的少，也不是每只都能得到正确的引导，加之他们的天性奔放率真，总的来说是恶多善少，妖族与人族渐生矛盾，大战一场后两方分地而治，一方成了中州的绝对控制者，另一方迁去北漠，倒也过得自在逍遥。

　　因此现在中州的妖族不多，散修的小妖敌不过人族修士，总会想方设法地逃往北漠，寻求妖王的庇护。能在中州生存下的妖修，必定还是有些手段的。

　　这个所谓的“修虺大人”根骨不好，只能依靠吸食人的骨肉灵魂勉强提升点功法，用的血涛鬼吟还是不知道什么地方淘来的低配版，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厉害的……

　　“你快过来，他找到好东西了！”
　　沈苓的思绪被雀鸟活泼的声音打断，他抬头望过去，正看见小雀鸟在裴云泽身边打转，虽然裴云泽看不到它，但它也不敢蹦到裴云泽身上。

　　沈苓三步并两步过去，看见裴云泽手里拿着一本边页发黄卷起的书，旁边有一个打开的盒子，正是从裴云泽砍断的佛像后露出来的。

　　沈苓凑过头去看那书里的内容，裴云泽感到肩膀一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挤了过来，倒也没抗拒，还把书往沈苓那边挪了挪。

　　沈苓没注意裴云泽的举动，他看的专注，爪子都按到了纸页上。若是此刻有人能看到沈苓的脸，必定会惊讶一只猫也会出现如此严肃的神情。

　　这发黄的书本像是一卷手札，里面的字迹稚嫩，时间跨度不小，也能看出从笔迹到内容的变化。
　　这分明就是这只蛇妖的修行记录，但依上面来看，前几年它还是老老实实的修行，甚至能说得上是勤恳，但越到后面就越是狂乱，语句破碎，前言不搭后语，像是入了魔。

　　最后一页只写了两个字：天命，而后就是一串破碎的字符，看不出什么，像是发疯后的乱涂乱画。
　　浏览过一遍后，沈苓看向裴云泽，看到他和自己一样锁着眉头，大概是同时想到了。

　　“一条根骨欠佳的小蛇，如何短短十数年中修行到这地步，外面的藻锦和引魂石连名门大派中的弟子都很难拿到，它是如何获得……”

　　“此事需要查下去。”裴云泽说道，“只一条蛇便能生出这么多事端，万一真有幕后推手……那麻烦就大了。”
　　沈苓点点头：“这可不是件易事，裴兄你努力，一定没问题！你看我还有点急事，不如就先撤……”

　　话没说完就被一把兜起，转眼飞到空中，沈苓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吹了个激灵。
　　“等等你要带我去哪？”沈苓盯着裴云泽的下颌，大声喊道，觉得自己的声音都被风声湮没了。

　　裴云泽声音冷淡：“去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