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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坦白 ...

  •   凤熙埋首于王致吾的脖颈间,垂落的发丝挠得王致吾发痒,她的心底也随之荡起一阵酥麻,抱着凤熙的手紧了紧。
      凤熙在她怀里沉声道:“姐姐,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大家都死了,又一次被我杀死在了我的记忆里。我好累,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走着走着就剩下我一人了......”
      王致吾抱着凤熙,一手摸上她柔顺的黑发,道:“凤熙没事了,都过去了。现在我在你身边,我们一起走下去吧,离开你的梦魇。”
      凤熙神色黯淡,笑容中带着苦涩:“呐,你看到了吧,那些记忆。”
      王致吾犹豫了一下,终是道:“嗯......”
      凤熙一手握紧了王致吾的衣袍,缓缓道:“姐姐......我明明知道,却视而不见。直到梦魇胁迫着我,我才明白我是无可救药的胆小鬼。
      我害怕弱小,害怕这个世界,那时我眼中容不下弱者,在我的世界里,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强者才配留到最后。
      我孤执地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为了力量不择手段,终于来到了力量的巅峰。我以为我会无所不能,但是我所做出来的事情却越来越愚蠢,完全没有考虑后果,只知道胡闹。
      这条路走到最后,就只剩我一人,我因此才醒悟,我犯了多大的错误。我伤害了很多人,是我害死了太清,是我害你此生无法执剑......
      我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废物,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我想让你察觉到这样的我,希望你可以放弃我,希望你可以恨我。但是就算我再如何辱你、害你,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待我。
      这才是我最害怕的,所以我希望你不再爱我,希望你怕我,希望你恨我,希望你杀了我。
      三十年,我的愚蠢、我的错误持续了三十年,三十年里你的温柔、你的纵容都令我痛苦,令我愈发地怨恨。在三十年里,我有无数次后悔的机会,但是我却是一错再错。
      到最后,我取代了你的所有,地位、财富、存在,但是我永远无法原谅我自己。
      六十年,每次看着沉睡的你都只会令我的痛苦无限放大,一开始开始想抹杀你,想忘掉你;后来我开始懊恼、开始自省;到最后一切都变得无所谓了,我只想守着你,我只想留住你......
      力量、地位、财富在失去你的时间里,都变得无足轻重。”
      凤熙说了很长一段话,一字一句敲在王致吾的心上,她面目带笑含着无法言喻的哀伤,话语间尽是浸透了时间的沉重,饱含着整个心的深情。
      “姐姐,留下吧,我离不开你。”最后一句近乎哀求,凤熙的声音低到了尘埃里仿佛再加一滴泪水就足以凝聚出哀伤的花朵,凤朝于凤熙而言就是瘾君子的毒,是溺水之人的浮木。
      王致吾看着面前之人,把自己的脆弱和痛苦毫无保留地向自己展露,凤熙哀伤的神色牵扯着王致吾整颗心生疼。
      王致吾与从自己怀中起身的凤熙平静地对视着,她拉住凤熙的手,目中带着无可动摇的坚定:“凤熙,时间不会为人停滞,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即使梦境一切再演,但我们也不再是那时的我们。
      人总是要向前看,你只是被困在了过去的梦魇里,它左右着你,让你痛让你惧让你怕,不敢离开自认的安全区。
      但是你要明白真正的强大是源自于内心,纵使我没有妖力我也依旧来到了这里,站到了你的面前,因为我相信我可以找到你,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我要带你走!”
      凤熙的声音很轻,印到王致吾心上却很重,刮过心尖带着钝钝的疼:“你不恨我吗?你不怨我吗?你不怕我吗?”
      王致吾将目光放远,笑道:“过去的我也许恨过、怨过、怕过,但是现在的你不是过去你的,现在的我也不是过去的我,失去记忆的我无法感同身受,没有资格对过去进行评判。
      但是现在的我相信站在我面前的,那个会和小孩置气、会因为饭菜斤斤计较、喜欢戏弄我却毫不犹豫对我托付信任、在我遇到危险时永远站到我面前的凤熙绝对不会因为这个梦魇而止步于此!”
      王致吾此刻忽然很想感谢玄冥姬,让她得以来到这个梦魇,窥见凤熙紧锁的心房。帮她认清了自己的心,也感受到了凤熙内心的纠葛、过去的沉重,凤熙并非不知痛痒而是压抑太久,藏得太深。
      王致吾的笑映在凤熙的眸中盈得满满的尽是溢出的温柔,王致吾朝凤熙伸出手,朗声道:“凤熙,跟我走吧,这一次,不会是一个人了,你不会错了。”
      静静地听着王致吾的话,凤熙的眼眸慢慢染上了光彩,本是黑暗盘踞的房间,裂开了光明的一角,斑斓的色彩从那一角争先恐后的喷破而出将所有压抑的黑暗驱逐,像是一场浪漫的风暴,而她们就处于风暴的中央。
      在王致吾注视下,凤熙牵起她的手,郑重地、轻柔地,像是握着绝世的珍宝,她的目中似乎闪过泪光但是似乎又是王致吾的错觉,凤熙的笑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连带王致吾也被她所感染扬起的嘴角不曾落下,两人谁也没有开口,她们十指紧扣,透过紧挨着肩臂感受着彼此的温暖,在一片无言的温情中静看光明将黑暗驱逐。
      梦魇的世界破碎后,一扇不知何向的门在面前缓缓展开,在梦魇的尽头,是心之所向。
      王致吾拉着凤熙穿过那一扇门,一阵大海特有的腥咸扑面而来,幸好凤熙反应迅速用妖力形成护盾,不然两人都要被措不及防的海水弄得一身狼狈。
      谁知进了这门两人直接来到了深海中,在寂静的深海中,各式各样怪异的鱼群在远处悄悄注视着她们这对外来客,而外来客则是被海底那魁梧的巨柱所震撼。
      深不见底的海峡吞噬掉了所有的星子,而定海针正如其名不愧为神器,即使身处浩瀚无边的大海也不输气势,磅礴威武一柱擎天直镇海峡,无数的钢筋铁索将那柱缠得很紧但它所释放的神气和威严,即使是远远地看着就令人不禁臣服,所有的一切在它的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
      王致吾看呆了,愣愣地扯了扯身侧凤熙的衣角,道:“这就是定海针吗?”
      凤熙用妖力形成圆形结界将两人护得滴水不漏,同时隐蔽了气息周围各式各样的鱼对她们视而不见。她们就这样一点点向定海针靠近,凤熙挑眉道“没错,没认主的定海针只能靠锁神链封印在海底。我一直以为定海针已经认了主,但是没想到居然被藏到了这里。用一个神器,来隐藏另一个神器,一个大胆而绝妙的想法。”
      “姐姐,你到底知道了多少?其实刚才我们就可以离开梦境,但是因为你知道定海针在这里,所以我们才来到了这里。玄冥钟的结界很神奇,它可以当做是一个联通所有秘境的通道,传说中,只要你能保持自我就会来到梦魇的尽头在梦魇的尽头,你可以去到你认知中的任何地方,只要你想。看来传说并非戏言。”
      王致吾看着她眼中的揶揄,开始解释和锦言的来龙去脉,掩去了穿越者日记的信息,从一开始的合作到后来的决裂。
      王致吾揉了揉额角道:“锦言借口要带我离开凤族,把自己塑造成爱惜学生的老师形象,一副温柔做派怕是蒙骗了不少人,但是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神器。”
      凤熙暗骂了锦言几句,抓着王致吾的手揉来揉权当去泄愤。
      凤熙嘟囔道:“锦言不愧是锦儒的侄子,一个老滑头一个小滑头,虚伪得让人作呕!神器难寻,锦言身为青龙族皇子此次亲自前来是蓄谋已久。我的好姐姐,你怎么就那么信了他?”眼神中带着点点幽怨,“我为了得到你点点信任可是费劲千辛万苦啊!”说着还用手指比划,将王致吾给看笑了。
      王致吾没好意思说自己将计就计是为了神器和避免灭族,抬手弹了凤熙的脑门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说?谁会轻易信任一个软禁自己还差点掐死自己人?前面还装得像模像样的,后面就破功了。”
      凤熙抓住王致吾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温和地反驳道:“欺你、辱你的人是我,护你、爱你的人也是我,时间或许改变了很多,但你还是站到了我的面前,大声地告诉我:凤熙,跟我走吧,这一次,不会是一个人了,你不会错了。在你面前,我从不带半点虚假。”炽炽的誓言落到王致吾心上,烫得她心头一跳。
      听着凤熙重复了自己的话,王致吾不禁报赫耳根染上一抹红,面对凤熙认真注视着自己的眸子更是说不出话来,怕自己一张口满腔抑不住的欢喜就要雀跃而出,而自己开始冒汗的手还被她牢牢地握住。
      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毫无保留地信任与亲近王致吾感受到了自己内心中那股欲望更是不断地在膨胀,涨得她即是欢喜又是哀愁,倘若凤熙知道自己的姐姐对她怀着这种心思,会不会觉得自己恶心?会不会疏离自己?就像上一世的石楠熙一样......
      每当和凤熙相触,她的一眸一笑都刺激着那股欲望,那股欲望催生着王致吾矛盾地痛苦,既渴望靠近又害怕靠近,渴望你却又不敢告诉你。凤熙越是亲近自己,那股痛苦更是强烈,因为王致吾清楚凤熙与自己之间绝不是情爱,而她又怎么可以对这份纯洁的感情产生龌龊的心思。
      王致吾抽开手,佯做淡定地去看海底的鱼安抚心中的躁动,转移了话题:“你怎么对‘段锦衣’是锦言假扮的一点也不惊讶?而且你不是被囚禁在分家吗?为什么会出现在与会的舞台上?当时真的吓到我了。”忆起当时的场景,仍是一阵心悸。
      凤熙垂下眸子,淡淡道:“锦言自认为棋高一着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锦言的眼线和准备确实充分,但是细节决定成败在他被凤沐霜识破的第一眼,就宣告了他整个计划的流产。”
      王致吾惊叹:“凤沐霜一直都知道段锦衣是假冒的?所以锦言看似设了局却不知自己早就处在凤沐霜局中!”
      凤熙点头,站在王致吾身侧道:“没错,那么顺着这个前提,你也可以明白我为何在分家被捕。”
      王致吾抱臂,一手摸着下巴,一点点打理着思绪缓缓道:“明明是得了凤沐霜的默许才去分家调查的你,却被她亲自下令扣留,这件事本身就充满了矛盾。但是在外界看来,你是因为和凤沐霜闹了矛盾才离开本家,而扣留这一手是凤沐霜对锦言陷害你将计就计,也是一颗迷惑敌人的烟雾弹。对吗?”
      凤熙闭了闭眼,说了很长一段话:“没错,凤沐霜这手是一石二鸟,即逼了我,也迷惑了敌人。我因小六的死负罪而凤沐霜的扣留更是直接盖棺定论,我若想继续在本家立足就不得不与凤沐霜合作,找到幕后黑手否侧难以翻案。
      在牢中也没久留,凤沐霜和我就私下见了面,暗度我来本家。很多疑点在我们见面的时候就变得迎刃而解。而凤沐霜则一直对锦言睁一只闭一只眼,她想借锦言的手找到神器。
      凤族的神器被你一手封印,三界乃至族内多少人窥觊着你但是都无功而返,之后更是随着你的沉睡彻底没了消息。这也是我要带走你,把你藏起来的原因之一。
      但有一件事很出乎我们的意料,没想到和锦言联手的人竟然是凤晴,她走漏了你的消息甚至是神器的确切信息,不然锦言不可能如此大动干戈甚至亲身前来。”
      念道熟悉的名字,那道熟悉的影子在脑海中飘过带着温暖的沉重,温润如莲的面容,倔强不输凤熙的守护。
      ‘我不想看着您再死一次了。请跟着段锦衣老师离开吧!’
      凤晴那充满苦涩而哀伤的恳求仿佛还回荡在耳畔。
      王致吾愤愤地锤上了结界,沉声道:“凤晴......凤晴也是为了我,她想让我离开凤族所以才要借助锦言的力量!”
      凤熙将手搭上王致吾的肩头,道:“果然,凤晴为你而生,因你而死,会做出如此选择是她的话也并不例外了。”凤熙的目光放得很远,映着漆黑的海水看不清深浅。“她已经犯下了不可弥补的错误,待尘埃落定。叛族一罪,等待她的只有一死。”
      王致吾陷入了沉默,她知道的,在日记中当自己选择凤族的那一刻,凤晴的结局就已写定。
      凤熙叹息道:“分家一面,我曾警告过她,但现在已经无可挽回。若是要活,也只能背负叛族之名遭到所有人的鄙夷卑微地苟活,而凤族绝不饶恕叛徒!”语气中随带着惋惜但她目光凛冽若寒风,不带半点感情。“至于我为何会混入与会开场舞,近年来凤族势微,凤沐霜打算借你去露个脸震慑一下那些不安好心的老家伙,而我,一开始的计划只需要给与会的各位施加一点压力就好,但是既然锦言自己送上了门来,我便笑纳。”
      王致吾转过身来朝凤熙笑道:“但是锦言已经知道了我没有记忆和力量,所以你交换了面具,借了我的身份。既可以震慑他们也可以引起他们对锦言的怀疑。凤熙,狐假虎威呀?”
      凤熙也笑了,俏皮地朝王致吾吐了吐舌,凑到她面前道:“为了扮好你我也是吃了苦头呀,姐姐,你不疼我吗?”
      王致吾顺手揉上了她凤熙的头发,干脆道:“我疼,行了吧。所以锦言这是被你们算得死死的?连我要被掉包都给知道了,真是一石二鸟,即借此探寻神器下落又可以维持凤族威信。”
      凤熙顺从地倚在王致吾怀里说:“但是有一点凤沐霜是怎么也想不到的,那就是玄冥姬竟然修为突破如此之快甚至拥有了玄冥钟!玄冥钟应当和定海针一齐被你封印了才对,看来当年之事另有隐情。”
      王致吾:“但是定海针被封印在玄冥钟的结界里,这应该是凤朝刻意为之,那么玄冥钟可能是凤朝亲手交给玄冥姬的或许她们之间有过约定。”说着王致吾将与玄冥姬见的一面对凤熙说了。
      凤熙努努嘴不满道:“玄武族向来封闭,上一次传出消息还是你一人入岛夺了玄冥钟。也不知道你们怎么关系那么好,玄冥姬见了我恨不得把我给砍了。”
      言语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海沟深处,在距定海针越来越近的地方一束独特的灯光吸引了王致吾的注意力。
      王致推了凤熙一把,呼道:“凤熙!前面有宫殿!”

  •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得难受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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