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时光笔墨》日常神经

8、第 8 章

　　当时众人大多在中场围成一团去追马球，文钦南自然也在其中。陆家兄弟怕大家都杵在这里，后方无人防守，特意叮嘱妹妹陆雨霏去后半场守着。陆雨霏明白长兄意思，随即骑马过来。可没想到在半路上竟横着冲过来了齐家的小娘子。小娘子的马似不受控制，小娘子在马背上被颠得七晕八倒的，就这么直直地向她冲了过来。陆雨霏躲无处躲，想着多半是要被冲下马来，眼睛下意识一闭，可没曾想一睁开眼睛，自己还好好地在马上坐着，齐家的小娘子却翻滚在地。她的马离自己大概还有不到一丈的距离，眼看着就要撞上来，可愣是被她停在了那里。齐家小娘子的马匹也是受了惊，嘶鸣了一声就跑远了。陆雨霏看着杨徽萱倒在地上，由于她背对着自己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从马上摔下来，伤势一定不轻，顿时慌了神，直说是她自己冲过来的。

　　陆雨霏的惊慌惊动了那边热火朝天追球的人，文钦南一看这边不对，立刻就冲了过来。可还没来得及从马上下来，齐衡就从看台上着急忙慌地奔来了。“怎么样？疼吗？”齐衡从没有过的惊慌失措，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齐家小娘子好似也什么大事，她笑着对齐衡耳语“无事，无事，相公安心！”这时文钦南也从马上下来，轻声询问着小娘子碍不碍事。小辰儿、吴大娘子等一众人也跟着过来了。小娘子看着人都来了却大声哎呦了好几声，对着吴大娘子说“我腿好像伤着了，疼的不得了。我这和顾二婶都伤了，我看可能要劳烦吴大娘子您换个人了。这场马球我和顾二婶都打不了了。”

　　“好，好，无事就好，无事就好。我都省得，好在马球才刚刚开始，我一会儿就去把齐国公府的名字划去，你就安心养伤吧。真是罪过、罪过。”吴大娘子是个聪明人，这齐家小娘子都这样了，断没有让齐国公府再打下去的道理。她先是满脸赔笑地小心询问文小王爷的意思，看他是否愿意再打下去。文小王爷也是个爱球如痴的人，刚打到一半，他自己也想继续下去，但又担心着杨徽萱，一下子有些两难。只说先看了杨徽萱伤势再说。

　　齐家小娘子在齐衡的搀扶下挣扎地想站起来，可能是用力过猛，一个趔趄差点又载下去。文钦南下意识去扶，被杨徽萱不着痕迹地躲开了。齐衡观察细致，发现了两个人的小动作，二话不说就把小娘子抱了起来。他当然知道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做不合礼数，可他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合着回来再向父亲、母亲解释吧。吴大娘子等人倒是没料到齐衡会这么做，这一点都不像他们认识的清冷君子，要知道齐衡这些年越发有老爷派头，守礼守拙，看似客气，其实更为疏离，就连那烟火气都少了。有时候都觉得人是在，可魂儿不知飘去了哪里，空空落落的。可这样一个人儿竟把他家小娘子就这么给抱了回去，那小娘子也觉得怪难为情的，小声嚷着让齐衡放她下来，说她自己能走。可齐衡哪里愿意，他耐心地和新妇说“听话。”

　　小娘子确实很听话，渐渐也不挣扎了，她双手环上了丈夫，以便让齐衡抱得更牢更省力些。小脸红扑扑的看着众人盯着她，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干脆一股脑儿埋进齐衡怀里。听着众人说话声渐弱，小娘子才在齐衡怀里闷哼着“相公，我不沉吧？”齐衡听着小娘子的话，自顾自地笑了起来，那笑容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大地，清新沁人，似乎还散发着芬芳。“沉，怎么不沉。”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齐衡还假意地把小娘子掂了两掂，好像快抱不动似的。

　　小娘子看着齐衡的动作，老大不高兴了，抓着齐衡胸口的衣襟，左挠一下，又挠一下，“哼，骗人。讨厌！”

　　“快好好的，一会儿真把你给扔下来了。”齐衡看小娘子胡闹，生怕她又摔下来。一面加大了手上的气力，一面柔声细语地嘱咐着小娘子。小娘子可能是真摔怕了，这才松了手，安生下来。

　　文钦南看着离开的两人，心里气闷非常。从始至终，杨徽萱根本没有看过他，这小姑娘一心都扑在齐衡身上。说来文小王爷也是天之骄子，自然是人人夸，人人疼，哪里受得了这半分冷落，可回回就在杨徽萱这里栽跟头。小王爷看不下去这郎情妾意的模样，想着一会儿回帐内他也插不上手，倒不如畅快地打上一场马球。吴大娘子见文钦南应下，便麻利地吩咐下人去把齐国公府的名字改成了文王府，又对着文小王爷不好意思地解释，让他再挑个人来与他配合。文钦南刚想叫小辰儿，又看他跟在齐衡的后面，对杨徽萱的伤势很担心，想他必然不肯答应。吴大娘子是个眼明手快的，看出文钦南的犹疑，立刻就提出了几个人选出来。这些个人里面大多是一些主母们主动放进来的，吴大娘子这么一手不过就是顺水推舟。文钦南一看名单都是各家的姑娘们，他也是皇族社交圈里混大的，自然就明白了吴大娘子的意思。他笑着推脱了吴大娘子的好意，把自己的随身小厮换来，让他随着他打一场。

　　小娘子刚回到帐子里就看到桌子上文王府的吃食都被人换下了，放上了新鲜的瓜葛蔬菜，大概是齐衡备下的。小娘子早就饿的饥肠辘辘，看见这么多好吃的，哪里又能坐得住，挣扎地一瘸一拐的就要下来去拿。齐衡紧紧地框住他，又把他放在离桌子很远的凳子上，让她好好地坐着，自己也搬了个凳子坐在她对面，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相公，你一直看着我干嘛？”小娘子见齐衡不说话，只管看着她，多少有些疑惑，睁着无辜又纯净的大眼睛歪着头对齐衡笑着。

　　“老实坐着，哪也不许去。”齐衡点了点小娘子的额头，叹了口气，叫小辰儿等人回避一下，就熟练地脱掉小娘子的鞋袜给她上起药来。小娘子感觉脚脖处一阵灼热一阵清凉的，齐衡带有温度的指腹在她皮肤上揉搓着，脸刷的一下就又红了起来。齐衡涂好了淤青的脚脖处，转而就要掀开衣服去看别处，小娘子慌忙按住齐衡的手，说着没事没事，其他都好。

　　“相公，我没什么事。”

　　“都摔下来了，怎么会没事。快，别胡闹，让我看看。”齐衡哪里会同意，知小娘子害羞，可这淤青若是不及时揉散他担心会更严重。

　　“我真的没事，相公，我是故意的！”小娘子其实真没啥别的事，她都算计好了。她这场马球是顶着齐国公府的名号出战的，若是临阵脱逃了会被别人说闲话，但让她和外男打球，尤其又是那讨人嫌的文钦南，她也是百般不愿意。她都已经嫁人了，怎么能顶着齐国公府的名号和相公之外的男子打马球呢！虽说文钦南是替顾二婶出战，可这众人看着，还是会让人说出闲话来。她刚上场时就开始盘算了，在场上的一盏茶时间里，她基本上没打着什么球，也就是跑跑场，离那文小王爷隔的甚远。好不容易找准了一块较厚的草丛，仗着自己多年的马上功夫，瞅准了时机，就这么狂奔，直冲，勒马，倒下一气呵成。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直冲的时候被陆雨霏突然经过，她怕马蹄不长眼伤了陆雨霏，只得提前勒马，整个人就这么从马上颠下来。好在多年的马术也没白学，她就那么一翻滚，把自己各处都保护得好好的，只是因勒马过急，脚脖子被马鞍碰了下，撞了好大一片淤青出来。

　　“故意的？”齐衡对小娘子的说法很是奇怪。

　　“对啊，你不在，顾二婶脚受伤了被顾二叔接走了，眼瞧着比赛要开始了，文钦南要和我配合打马球，我想直接拒绝。可陆家那女儿也是恼人，竟拿言语激我，我退不下场只能假受伤。”小娘子说起那文钦南和陆雨霏还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齐衡听小娘子这么说，手上的力道突然一狠，小娘子疼的快流下泪来。“相公，疼，疼……”

　　“现在知道疼了，刚才是谁说假受伤的？这淤青那么重，哪里是假的？”

　　“我这还不是因为你嘛！”小娘子被齐衡揉的疼了，用手挡着不让齐衡上药，哭唧唧地责问齐衡。

　　“哦，因为我？”齐衡拿着药，挪开小娘子的小手，继续涂药。

　　“还不是因为你不在，到处找不到人，我都嫁给你了，说什么也不能和外男打马球啊！”小娘子疼的说话都一抽一抽的，也不知自己说的有没有问题。

　　“那你的意思是说没嫁给我之前，就能和他们打马球了？”齐衡突然停下来，拿着药瓶，说不清楚什么表情地看着小娘子。

　　小娘子感到脚脖处像被烈火烧过一样又疼又痒又酸，一边呼气一边说“对啊，我们自小就认识，一起长大，一起耍完，马球当然也打过了。”

　　小娘子说完见齐衡迟迟没有动作，她也抬起头来，眼角挂着泪痕。齐衡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拿着药瓶就这么晾着小娘子，像是在想些什么。好不容易齐衡回过神来，又坐下继续涂药，手上的力道也轻了许多。可不管这小娘子怎么和他说话，他要不就是简单的嗯上个一两句，要不就是闭口不答。让小娘子觉着她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涂好了药，齐衡叫不为去把车马安排妥当，准备回家去。又吩咐其他下人，让他们把帐外候着的小辰儿给送回杨府去。

　　小辰儿对齐衡的安排当然很反对，他嚷着冲进帐来，和齐衡说要留下来照顾长姐。杨徽萱见小辰儿这副表现，也是很欣慰，想着没有白疼他。他见齐衡被小辰儿闹得没有办法，想着得赶紧找个机会讨好、讨好相公，就把小辰儿唤到跟前儿。“快些回去，听话，回家后对祖母、父亲、母亲什么都不要说，尤其是我摔下马的事儿，懂吗？”

　　“为什么不要说？长姐，祖母那里有最好的活血化瘀膏，你等着，我明天给你送过去。”小辰儿没听出杨徽萱的言下之意，还觉得长姐给摔糊涂了。

　　“糊涂小子！你这告诉祖母、父亲，是想让父亲知道你旷了学，去了马场厮混吗？父亲知道了，你还有好日子过吗？”齐衡见小娘子训话内弟，只觉得好笑，明明自己也是个小皮猴，教训起别人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那祖母能说吗？”小辰儿到底害怕父亲，听长姐把父亲搬出来，早就吓破了半条命，整个人都弱了下来。

　　“不能！你以为祖母知道会包庇你么？你这是逃学，祖母最明事理不过，你在旁的事情上胡闹也就罢了，现在连学都不好好上了，你让祖母怎么帮你！再说了，祖母若是知道我摔下马来，以她的性格能不来看我，这大张旗鼓的，父亲还能不知道？快些回去，进了家让下人给换了衣裳，明天散学找学究请教，把今天旷的课给补上来。回了家三缄其口，好好管住你的嘴，什么也别说。”

　　“长姐！”小辰儿向小娘子撒娇，摇晃着长姐的袖摆。

　　“快回去。没得商量。”杨徽萱毫不犹豫地摆下脸来。

　　小辰儿见长姐这边久攻不下，又睁着大大的眼睛向齐衡求救。齐衡只道这两兄妹这眼睛都生得极好，撒起骄，扮起弱来只恨不得让人把心都掏出来给他们。可知姐莫若弟，小娘子看也不看弟弟，直接冲着他说“向你姊婿求救也没用，快些了家去。”然后就吩咐了杨府跟随而来的小厮们，让他们把小公子送回去。小厮们早知犯下大错，小娘子就那么一暗示，他们也晓得事情轻重，送小公子回了家去自然也不会多说半句。

　　齐衡见小辰儿走了，又来到小娘子身旁坐着。见马车来了，就抱着小娘子从马场出来直上了马车，一路上齐衡对小娘子呵护备至，可就是不理她。小娘子也不知哪里惹到了丈夫，自己心里也委屈，两个人就这么不言不语到了家里。

　　回了家，小娘子执意要下来自己走，齐衡当然不同意，直接又给抱回了屋里。他让不为和燕云好好看着小娘子，切勿要她乱动，就出屋去给父亲、母亲请安。请安回来后，见小娘子累极而睡，心疼地给她盖了一层薄被，自己也梳洗整理后躺了下来。一番折腾，小娘子早就醒来，可她就是闷气不愿搭理齐衡。见齐衡躺下，就往墙边使劲靠了靠。齐衡不得已只得往她那里挪了挪。没曾想小娘子又往墙边挪去，眼瞅着就要贴在墙上了。这时，齐衡大手一挥，把小娘子整个搂入怀里。小娘子挣扎了一两下，见没什么用处，渐渐也就不闹腾了。今天一天多少有些辛苦，小娘子也是累得不轻，被齐衡这么搂着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齐衡看着小娘子入睡了，支起身来朝着小娘子的额上深深一吻，低声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