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时光笔墨》日常神经

7、第 7 章

　　小娘子对这声音是极为熟悉的，她收敛起笑容默默地看向远处，不出她所料，来人正是文王家的小儿子文钦南。吴大娘子一见来人就嚷着“贵客啊，贵客啊”地迎上了上去。也难怪吴大娘子献媚，这文王一家是当朝为数不多的异姓王之一，地位显赫，身份尊贵。文家世代簪缨，文钦南的祖父是前朝左丞相，父亲是当朝的骠骑大将军，立有赫赫战功，还多次救驾有功，被官家视为兄弟，特封为异姓王。他的父亲文明远曾陪官家在嵩山游历途中救下过一名孤女，后被选入宫廷，恩宠不断，是当朝的淑贵妃娘娘。这文钦南上有六个姐姐，到了他老王爷才得了个儿子。这小儿子是文王爷的老来子也是文家的一脉单传，素来受文将军和贵妃娘娘宠爱。

　　小娘子没想到他也会来马球场，照往常的规矩，这些皇族亲贵大多有自己的马球场，像她一个托祖母福有幸教养于宫中几日的外姓孙女都能去内廷马球场，文钦南这样的隆宠正盛的显贵又怎么会屈尊来这里呢。小娘子正自纳闷，一个稚嫩的少年就跳了出来。这位少年，面相清癯俊朗，棱角分明，眼角微扬，自吊着一股意气，细看眉眼，与那齐家小娘子颇为神似。众人还在猜测这是哪家的小衙内，追风少年就朝着齐家小娘子奔来，毫不忌讳地拉着小娘子的衣襟唤起长姐来。

　　“我道是谁，原是这齐家小娘子的内弟，怪不得生得那样好。”吴大娘子不愧是京城社交圈的常客，一句话又是夸奖又是向众人介绍。众人的兴致也被吴大娘子调了起来，有些人小声嘀咕说这趟是来值了，既见了这传闻中的齐家小娘子，还买一送二，将这文王家的小儿子，庆宁长公主的嫡孙也一道见了。

　　“还不快向你姊婿见礼，向众人问好！”听吴大娘子这么说，小娘子拨开少年雀跃的小手，正色吩咐他与齐衡和众人见礼。

　　少年见长姐脸色不好，知她生气，立刻与众人问好，又正正经经地与齐衡问安。虽是礼数齐全，可齐衡打眼儿瞧着觉得他并不乐意。先是躲在那文钦南的身后看见他似没看见，后又立在他长姐身边，对他熟视无睹。齐衡细想这小孩儿不知对他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怕他还因上次打碎娃娃的事儿怨怪于他，只得暗暗记下，想着寻了机会与他将此事说开。

　　文钦南趁着小辰儿问安也向大家虚扶了扶。因他是突然到来，吴大娘子并没做什么准备，各家的帷帐早有定数，他一来就得多出一顶。吴大娘子想着文家身份贵重，是决不能安排与别家共用一室的，细细一计较就有了主意，热络地邀文钦南去她自家篷帐。可吴大娘子话一出口就被文钦南拒绝，他笑着推辞说他不请自来已是罪过，可不能再让主家挪出帐篷了。又道自己随齐家小娘子内弟一起前来，当然是要跟着这小辰儿一道儿去齐家帷帐才是。

　　杨徽萱最是见不得文钦南的张狂模样，什么叫他随小辰儿一起来，她还想问问为什么要领着他内弟胡闹呢。杨徽萱刚要开口拒绝文钦南的建议，齐衡却抢先接话，赞同了文钦南的说法，邀着他前去齐家篷里。众人见文钦南去了齐家那里倒是颇为失望，尤其是那些有待嫁女儿的人家，这好不容易见了难得一见的贵重公子哥儿，大家也都摩拳擦掌想借着此机会让自家女儿谋得好姻缘，寻得好人家。刚刚好些个当家主母们可没少给吴大娘子使眼色，可没曾想人家文钦南却指名要去齐家，这让一众人等大失所望。众人看没了机会，渐渐也就散了，大有一些人积极地谋划着想在这文王家嫡子面前露露脸，不少人也去报名参加马球赛，一时间，报名处那里簇拥了不少的人。

　　见众人散去，小娘子这才找了机会与内弟叙话。“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怎么就不长记性，这文钦南之前是怎么对你的，难道你全忘了？”小娘子对这内弟真是怒其不争，好好的一少年郎怎么就分不清好坏。这文钦南与她同岁，长了小辰儿四岁，因家里的关系，连着官家差不多岁数的殿下、公主、宗亲们都多在一起玩耍。可这文钦南偏偏就是看小辰儿不顺眼，总是找他的麻烦。有次打马球更是直接将小辰儿给撞下了马背，害得他在床上足足躺了三个月。

　　“长姐，你别总是对文家哥哥有偏见，他现在对我就很好啊。再说他都为之前的行为都道歉了，而且撞我那次也是无意，打马球嘛难免冲撞。”小辰儿看长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自己也就越说越小声，越到后面越心虚。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长姐那么讨厌这文钦南，而他就是喜欢和他一起玩。有他在，无论闯了多大的祸事自有淑贵妃娘娘替他们担着，就算是他那老父亲也无可奈何，比祖母都灵。

　　小娘子还想教训，齐衡就来叫他们二人了。到了帐内，小娘子见桌子上摆了一堆新上的果蔬饭食，基本上全是她的口味，看那装盘应是文王府的手笔。她惊诧地看着齐衡，齐衡却故意没看她。小娘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齐衡，生怕他多想生气。可这齐衡除了不理她，不看她，倒是没什么旁的反应，与那文钦南更是相聊甚欢。小娘子听着两人的话题从那笔墨纸砚聊到京都风闻，又从诗词歌赋转到治国经略，那文钦南处处给齐衡下套，到处卖弄他的学识，相比之下还是她家相公稳妥，不仅对答如流，还颇有见地，岂是那狂傲小儿可比。在文钦南的映衬下，小娘子是越看齐衡越欢喜。

　　聊了一会儿，文钦南不知又有了什么主意，吩咐下人去取了他的骑马装来。文钦南刚一动，小娘子就趁着旁人不注意朝着帐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鄙夷的神色来得极快，去的也快，别人几乎都没注意到，可却被齐衡看到了。要知道这齐衡看似不理这小娘子，实际上却是事事关心，时时在意，余光瞄了小娘子不知多少回，见小娘子满目钦慕的看着他，他更是满意心安的不得了。文钦南随着下人下去换衣，小娘子找准时机和齐衡说话，她向齐衡抱怨作甚要把文钦南邀到自家帐内，弄得他们两个多不自在。

　　可令小娘子没想到的是，齐衡却恍若毫不在意，还问“有什么不自在的，大家说说笑笑的多好。”惹得小娘子惊奇了好久，久久接不上话来。小辰儿在一旁看自家长姐吃瘪，暗自发笑，被小娘子偷偷地拧了下耳朵，这才罢休。文钦南随下人去了好久，小娘子看齐衡很期待他回来的样子，怎么都忍不下来。她说什么都得去外面透透气。自家相公不理解自己也就罢了，竟然还被无视。这文钦南到底是有什么好，怎么就她看他不顺眼。小娘子和齐衡说要去外面找顾二婶打马球，齐衡也怕她闷在帐内，或是再见文钦南便答应了。

　　小娘子跑到顾二叔家帐内，叫明兰与她一起再打一局马球。两人都准备妥当来到场内准备上马，谁知明兰的马靴不知怎么的混进了一块碎石。明兰不动时还没什么影响，刚一跑动石头尖利的棱角把她的脚磨得生疼。她脱下查验，发现破损处竟渗出血来。顾廷烨见此说什么也不允许明兰再上场。他担心着明兰的伤，着急地扶着明兰回去，竟把小娘子一人丢在马场上。小娘子唤燕云去叫齐衡来，可这齐衡不知刚被哪家大人叫了出去，一时半会儿根本找不到人。眼看着下场马球将要开始，小娘子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退了是对对手的不尊重，也让别人看了笑话，不退就意味着得自己一人来打。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小娘子咬咬牙，抓起缰绳，正准备自己上场。可没想到，文钦南却骑着马出现在她身侧。

　　“萱儿，我陪你打一场。”

　　小娘子本想拒绝，可发令官开始的指令却在此时发出。对方的陆家兄妹已骑马向他们奔来。小娘子愣在马上，被文钦南催促。

　　“萱儿，你想什么呢，先打完这局再说！”

　　小娘子仍觉不妥，想着怎么也不能与外男打球，正要勒马回去，可这却被这陆家兄妹误会她看不上他们。陆家嫡女向着她就是狠狠地一计挥杆，直朝她□□的马腿而来。杆还未挥下，就被文钦南挡开。

　　“萱儿，你没事吧？”文钦南着急地询问。

　　“我说齐家小娘子，你倒是打还不是不打？我看你骑术、球技都好，满心诚意与你对战一局，没想到你竟然想临阵脱逃，怎么，是看不上我与兄长吗？”陆家嫡女陆雨霏一向直来直去，说话从不绕弯子。

　　“我没有，只是，我相公不在……”杨徽萱着急解释。

　　“管你相公在不在，马球场上无夫妻，你没听说过吗？既然应下了就先打了这一局再说。”陆雨霏不给杨徽萱反驳的机会。

　　“我看你就别想了，我怎么说都是替顾侯夫人，齐小公爷不会连这点肚量都没有的。”文钦南也向明兰解释。这马球场上凶险万分，除了陆家兄妹，还有许多家的姑娘和公子上场，这些人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虎视眈眈地看着这边。

　　“杨徽萱，你祖母是怎么教你的，是让你临阵脱逃的吗？”文钦南看力劝不下，使上了激将法。

　　小娘子眼看了外场一圈哪里寻得到半点齐衡的身影。这边动静闹得这么大，他要是知道早就来了。现在不见人明摆着就是不愿相帮。他本就不想打马球，要不是自己坚持，他可能就不会来。小娘子越想越气馁，越想越憋屈，气这齐衡“见死不救”，气自家相公的不理不睬。女人啊，气一上来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只见她狠踢了下马肚子，勒紧缰绳，挥动球杆，狂奔向球场。

　　齐衡在球场外围僻静处与同僚宋大人说完话回来就看到小娘子在场上打马球。他本以为是明兰跟着她，却发现是文钦南在与她配合。他来不及回到自家帐内就立在沿上驻足观望。见那文钦南也是身手矫健，对小娘子更是处处照顾。耳旁竟是叫好与鼓掌的声音。小辰儿的声音叫的最响，穿过人群向他袭来。那小孩儿分明在为她的长姐和他的文家哥哥助威。不远处吴大娘子也与别人说笑“看不出，这齐家小娘子与这文小王爷竟是旧相识，想那文小王爷是为了她才来的吧。”旁边的墨兰也顺势搭话“没想到这小娘子倒是有本事。”这一切都被齐衡看在了眼里。

　　“哎呀!”马球场上传来阵阵吵嚷，齐家小娘子从马上摔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