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子和小白菜》木晓白

21、讨嫁妆

　　花厅外屋檐下绛紫花苞蔫着脑袋垂下来，白菜仰着头，星星眼看着它们，反反复复只唠叨着“美人你也想在这里有好日子过吧，求你赏脸让我看一眼吧”。
　　大约唠叨了一个半时辰，白菜忽然感觉后头有道目光正胶在她背上，忙扭头一看，原来是小黑。也不知他傻愣愣地在看什么？难道是看她正和花谈天，把小黑吓到了？原本笑嘻嘻的脸上多了丝尴尬。
　　小黑看着白菜对盆花一会儿恫吓一会撒娇，便愣在那里，瞅见白菜转身一脸不自然，忙恭敬叫了一声：“三当家。”
　　白菜脸色一松，很有派头地点点头，又勾勾手指让他过去，闷咳了声，很是正经询问道：“这是夜见草，也叫昙花，你从前见过它的花吗？”

　　小黑抬头看看，挠头皱眉：“名字熟，样子也熟，就是记不起花长什么样？”
　　白菜垂头，哎，她显然是问错了人，这么精贵的花，这么风雅的事，小黑怎么会有研究。又见小黑一脸呆呆，扯着下巴，似在辛苦思索的样子，白菜忙摆摆手道：“算了，别想了。花开的时候有点惊喜也不错。”
　　可小黑仿佛没听见，还在那里冥思苦想。白菜过去一拍他的肩膀道：“喂，喂。我让你把咪咪送去给狄先生。狄先生怎么说？”

　　她知道狐狸不喜欢小猫，可狐狸又那么顽劣，把小猫留在牧云斋迟早要被欺负。想来想去，也只有狄洛可能愿意收留它。
　　猫儿起先哭哭啼啼不肯走，但一听说是去大管家那里便应了。原来小猫也是个识时务的。
　　此刻小黑总算回神，说道：“狄管家他不在。猫被天天想想留下了。”

　　白菜暗吁一口气，幸好她没去，想想似乎不怎么喜欢她，很有可能连累小猫被拒之门外，不知现在她们对小猫如何。想着，她有点担心，忙扯着小黑袖子问：“天天想想，她们有说什么吗？”
　　小黑回想了一下，想想姑娘还真寒着脸嘟囔了一句“人家是投桃报李，哪有送花换只猫儿回来的呀。”话中似有些埋怨，于是他想了想，只对白菜说：“她们挺喜欢那猫儿的。”
　　“那你怎么现在才回来？”白菜奇怪道。
　　小黑笑：“天天姑娘让我在那儿给猫儿安了个窝。”
　　“那就好。那就好。”白菜连连点头，安心不少，往花厅里一指对小□□：“大清早就让你跑一趟，饭也没吃，快去吃饭吧。”
　　小黑往花厅里看看，问她道：“大当家呢？怎么没见着她？”
　　这个时候翡翠该坐在花厅里算账呢。
　　因为兰刃的事，是不敢再在山庄里明目张胆地做生意了，但算账早就成了习惯，就算没有盈余，也会算算亏损。最近没啥收益，那副云淡风轻的神色下，一颗财迷心估计都在滴血。
　　因此算账的时候白菜不敢打扰，但是昨晚她就不识相了一回。

　　昨晚，白菜抱着小猫进去，想让翡翠拿个主意。
　　刚跨进门就听见金锭相击的声音，原来是翡翠正趴在地板上数钱。每当翡翠心情抑郁就会数钱。小乾坤袋大开，金银散了满地，其中还有那两颗用兰刃换来的红宝石。
　　白菜心头一跳，原来她们有这么多钱。连怀里的小猫都看得两眼发直。
　　翡翠见白菜正盯着看，便道：“要么？给你一个。”说着，捡了其中一颗红宝石丢过来。
　　白菜接住，摊开手心一看，血染一般红，无比剔透，贵气逼人。
　　但翡翠那么守财，突然大方很失常。

　　白菜玩笑了一句：“我们要拆伙啦？”话一出口却有些后悔。
　　翡翠点银子的手顿了一下，马上又数起来，一边数一边冲白菜摇摇头。
　　白菜吊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想着翡翠八成是正跟小玉赌气。她重重“哎”了一声，翡翠继续数钱，没理她。虽然她也想知道白莲衣的事，可是兀自转了两圈又不敢问，想提小玉又怕翡翠不理，那提什么？
　　白菜瞅了一眼红宝石，眼珠子转了转，将小猫往凳子上一搁，俯身按住翡翠的手。

　　翡翠摸银子的手一顿，挑眉看她，正探究她眼里意思。
　　只见白菜嘻嘻笑开：“红宝石可比金银贵得多，你怎么舍得给我？我从前可是把那颗很大的夜明珠给弄丢了呢。”
　　翡翠心不在焉，便只淡淡道：“我不也没说什么，丢了就丢了罢。”但此后她就没让白菜拿过贵重的东西。
　　白菜点点头，将掌中红宝石呈到翡翠面前，说道：“这红宝石或许真比不上东海夜明珠，而且它还为我们惹来一桩麻烦。可它未必真就是麻烦的根源，或许是境之所至，情之所迫？它也是身不由己啊。夜明珠虽好，可是早没了。其实只有这摆在眼前的，能紧紧抓住的才是最好。”

　　翡翠坐了起来，凝神看她，白菜笑意盈盈的眼中有种光泽，比宝石璀璨。
　　只听白菜又道：“那颗夜明珠我从前很喜欢，丢了后哭了好久，你那时告诉我，它是找自己的有缘人去了。我如今想想，也是。是我与它缘分尽了。如今我又得了这颗宝石，不如趁还有些缘份，放在自己的手心捂着吧。”
　　翡翠瞳中一片浓黑墨色，也不知在思忖些什么，正要伸手去拿白菜掌中的宝石，却见白菜已快一步将宝石从她面前拿走了。
　　翡翠收了手，似笑非笑，眯眼看她那一脸小得意的样子：“你可算逮到机会向我说教了？”
　　白菜见翡翠秀眉微沉，以为她要生气，忙低眉狗腿地过去给翡翠捏肩膀：“大姐，大姐，小妹怎么敢。小妹吃穿都靠大姐。还指望将来嫁人时，大姐念在姐妹情份上给我多备点嫁妆，不然小妹到了夫家要受气的呀。”

　　翡翠转眸一笑，白菜向来心思浅，拐弯抹角要说的不过是三人的“姐妹情分”，最后还不忘来揩她点油，便道：“没看出来你还深谙敛财之道！不会是想弄个假夫君到我这里来骗嫁妆吧。”
　　“怎么会，怎么会。”白菜讪笑着，手下更卖力。
　　“那个狄先生似与你挺热络呢。”翡翠忽问。
　　“他不是假夫君。”白菜忙忙摆手，“人家是正人君子。”
　　翡翠不由笑起来：“你怎么知道？”翡翠凤眸红唇有张美人脸，却常冷着，仿佛天下人都欠了她钱似的，可笑起来却是艳色浓烈。
　　白菜回想了一下，狄洛从来一副君子模样，可看她眼里从来都是嘲笑，还故意把她鞋子踢到荷塘里，不正是“整人君子”吗？虽然狄洛也是有很多好处的，比如能吸引蝴蝶，但这个是不是招蜂引蝶啊。她似乎有点想远了。

　　翡翠扭头，见她愣神不语，便道：“你看看他家竹舍简陋，恐怕是个两袖清风的。就这么还有两个漂亮丫鬟跟着。真是没钱还桃花多啊。这样的人可嫁不得。”
　　白菜听了回神，嘀嘀咕咕道：“我又没说要嫁。又不熟。而且天天想想也没多漂亮啊。”说着她不由回头，往后头那个大镜子里望了望，除了左颊上有两道抓痕，拜宝贝狐狸所赐，还很清秀啊，虽然不是绝色。
　　“还看？！半夜别乱照镜子，小心见着鬼啊。”翡翠道。人背着她坐着数钱，却像背后长了一双眼睛。

　　白菜闻言，吓了一跳，转过头来从背后紧紧抱住翡翠，埋怨道：“就你们长得美，我都不够倾国倾城~~~~”
　　翡翠一面将金银锭叠好，一面头也不回道：“嫁人又不用太美，和做生意倒像。”
　　白菜一惊松了手，翡翠不是打算好了要把她卖出去吧。就算是有钱又没桃花，极有可能是秃头又猥琐啊。
　　翡翠接着道：“你看我‘妖来宝去’经营得多么有声有色。哪天有空，我给你讲讲四两拨千斤，扮猪吃老虎的道理。”她又指着肩膀道：“我这里有点疼。”话说完了，却未见回应，抬头时，白菜已经抱着猫站在门口了。
　　“我回了。”白菜晃晃手中的红宝石道，“你也要给小玉一颗，不然她要妒忌我了。”
　　那时翡翠只浅浅笑了一下。

　　白菜带小猫离开，才记起来猫的事还没问，转念一想，不如就把它丢给那个“整人君子”吧，反正狄洛说过山庄里的事都归他管。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早上翡翠还没起，难道是昨晚数钱数迟了？见跟前小黑正盯着她打听呢，这个理由实在尴尬。
　　白菜便反问他道：“你找她有事？”
　　“没。”小黑挠头笑着，“我就是随便问问。”他正要进去吃饭，白菜忽道：“等一下，你顶我上去，我要给花浇个水。”
　　一旁晒太阳的风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两个笨蛋轮流对盆花犯花痴，都是个中极品，难分轩轾。这下还要叠罗汉爬上去浇花。白菜以为她把花盆挂得高，它就跳不上去了，太小觑它了。它拍着自己的额头，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人家说，笨蛋是会传染的，风隐忙跳到远一点的地方，抬头却挨上白菜的目光。

　　只见白菜一脸惊惶指着它对小□□：“快带宝贝去洗洗。”
　　小黑茫然道：“挺干净的啊。”
　　白菜拉住小黑紧张道：“恐怕是长虱子了。刚才一直抓脸，还烦躁地跳来跳去。”这种丢脸的事狐狸一定不会认的，不如先下手为强。
　　只见白菜说要去找药草，又催小黑捉它去洗澡，风隐愤怒，这棵傻菜才长虱子，她们全家都长虱子。它一身红毛，从来风流倜傥，从来都爱干净。一想到白菜不知道又要用什么都东西来折磨它，不禁打了个寒战，紧跑几步要往牧云斋外冲去。
　　却听后面白菜大喝一声，凌厉非常：“关大门！”
　　“别让它跑出院子。”白菜吩咐道。福伯特别交代过，逍遥正在到处找那只咬伤他的红狐狸，把各院弄了个人仰马翻，要是让他发现，她的爱狐一准遭殃。

　　转眼见白菜正叉腰站在门边指点江山，让下人们对它围追堵截，更是怒不可遏，掉头一鼓作气向她跳去，誓要把她撞倒。
　　不料半空身子一轻，原来是小黑飞身过来将它截住。
　　风隐挥舞着爪子，牙磨得咯咯响。
　　白菜得意摸摸它的红毛道：“毛团宝贝，你老实受洗吧。不洗我只能剃光你的毛了，你不嫌丑就好。要知道小黑蹴鞠可是很行的，再不乖就当球踢！来人啊。给我洗！”
　　眼见大门一寸一寸的在自己眼前关上，明媚阳光，蔚蓝天空通通被挡在外头，风隐顿时心念俱灰。忽然想起白菜枕边有本从人间搜罗来的《龙图公案》。原来这就是冤狱啊。

作者有话说

　　写小事一件。好像个日记。
分分，分分，俺打滚。。。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过渡的一章，希望写得还算有爱。
————俺上来改两句话，错得太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