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人去终将逝》遡祢

11、第 11 章

　　我笑笑抬头看看天大概已经到了晌午了，我正欲问为何刘函稀还没来就听一小厮道刘侍郎与其家眷来了。
　　我想起还没见过姚慈怀的两个孩子便问到，“慈怀，琋儿在哪啊。我还没见过呢。”
　　姚慈怀微笑着看一眼蒋妍心然后转头向我道：“好像刚刚才醒，昨夜他睡得有些晚了小孩子又嗜睡所以才会睡到现在吧。用午膳时应该就会见到了。”
　　姚慈怀说罢我便听见几声咳嗽声，扭头一看是刘函稀来了。
　　“抱歉啊，来晚了一些。与古黎外交的事我们礼部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现在主要是鸿胪寺的人在管。咳咳……”刘函稀走到姚慈怀面前从袖中拿出一个礼盒道，“这是我送与珝儿的礼物，不是很贵重的东西望不要嫌弃。”
　　我这时才想起来还没有把我准备的礼物送出去，我起身走到姚慈怀面前。微微一笑道：“我刚刚忘送礼了，这是我送给珝儿的礼物。”说着我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给姚慈怀看我笑笑道，“这个是支莱州狼毫他有一个很侠气的名字——‘墨海苍龙’。也被誉为‘状元笔’希望珝儿长大之后可以高中状元。”
　　姚慈怀笑笑道：“多谢啦，那也就借你吉言。”
　　我突然又想起还没有把沈仪淳的那块欧泊给姚慈怀便又道，“我还有一个东西要给珝儿，也不能说是我给的是我那一同游玩的小友给的。”说着便拿出那块欧泊接着道，“是块上等的欧泊，他说既然我要回去便带上他的一片心意把这块欧泊给珝儿了。”
　　姚慈怀接过欧泊期间他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我差点把手上的那块欧泊扔地上。
　　姚慈怀拿起欧泊对准太阳照了照，折射出来的光印在姚慈怀的脸上。看他的样子像是很喜欢，我嘿嘿一笑道：“慈怀，这可不是送给你的哦。”
　　姚慈怀收起欧泊微微笑道：“那，疏尧你要帮我谢谢你那小友了。”
　　我把目光转向刘函稀带来的小孩身上，他正趴在奶娘怀里我走到前伸手道：“来，给叔叔抱抱。”
　　那小孩也不认生还真让我抱了，我抱着他坐会位子上向刘函稀问到，“他叫什么啊。”
　　刘函稀带着浓重的鼻音答到，“这是我的第三个孩子，单名一个溦字。”
　　“浽溦的溦？”我问到。
　　刘函稀点点头，其实按刘函稀的族谱来算的确该是带三点水的字。魏家魏槐这一辈的都是带木字的，姚家姚琋这一辈的都是带王字的。但是好像姚慈怀没有按族谱上规定的字来取名，我也没有，到我和皇兄这一辈本应该是樾字辈的。但我的几个皇侄是按辈分来的是怀字辈，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再下一辈应该是安字辈的。
　　“尊夫人没来吗？”姚慈怀问到。
　　“柳清正在照顾其他几个小子，今天他们不知怎的就爬到树上去偷鸟蛋了还摔下来了现在应该正在上药。”
　　姚慈怀笑笑道：“那与函稀你小时候真像呢，我初见你时你也只有六七岁，也是在偷鸟蛋时从树上摔下来了。”
　　刘函稀像是有些脸红轻咳一声道：“当时还不是见你太瘦了以为你没饭吃所以才想着去偷个鸟蛋给你吃的。结果你不但没领情当时还在别的孩子面前笑话我，害得我好几天都不愿出来。现在你还在这么多人面前说，枉我从小对你这么好。唉，就连我在赶考时都记着你把你捎上一起到的京城。你不愿与我一起住我便到处为你找地方唉……”
　　刘函稀本欲继续说下去却被魏新黎打断道：“你这叫备考？我十次去梨园有八次能见到你在里面看戏。而且你小时候丢脸的事还少？可以被鸡追着跑的人我可真没见过多少。”
　　刘函稀咳嗽几声道：“得了吧，我不想揭你老底。我被鸡追着跑你还被蜘蛛吓哭过呢。”
　　魏新黎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话锋一转道：“疏尧你出去游玩好像没有带侍从吧，连那榀溱也没带吧。”
　　我点点头，不知道魏新黎想表达什么。榀溱是我的侍从从我十五岁有自己的宅邸时就跟着我比我小个两三岁但人很机灵。现在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是娶了谁我不记得了但好像是一个从小就喜欢的人，现在榀溱在我府上是管账的。
　　“是了，那疏尧你怎么束发呢？”魏新黎疑惑道，“我记得你九岁时连衣服都没自己穿过吧。”
　　我知道魏新黎只是纯属想转移话题所以配合道：“我会自己束发的，大概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吧我的头发已经可以全部束起来了。也不会黄发垂髫所以便不用把头发扎成总角或者丫髫了。皇兄说如果不把头发全束上就见人是对他人的不敬，也不该有半束发的道理因为那都是一些蛮夷或者胡化的汉人才会做的事我是万万不能做的。虽然魏晋时期会有人披发但我们这应该很少见了吧，之后我就被陈婶婶压着学了七八天怎么束发。其实除非行军打仗时要穿盔甲有时不好全束起来便可以散一些在外面前面的头发怕压着眼睛便会戴条抹额。我的抹额大概也是在十四岁时开始戴的大概到了十七岁前面的头发都长长了我也嫌戴着抹额麻烦便不再戴了。像是慈怀便可以戴，我不带抹额后其实有戴网巾多半在做监军的时候因为那时要跑来跑去头发容易乱戴着要好一些。所以我在外登山时也会戴网巾，我在监军时最多束的也是秦汉时期的那种也就是把头发向两边梳的那种。我现在最多也就戴个抹额再在头发的一侧编个小辫子就好了，我除了参加宴会便也不会戴冠。”
　　魏新黎一挑眉道：“你前面这撮头发还没长长啊，我见你以前便是这样的”
　　我摸摸额前那刚刚好到眉毛的头发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便道：“慈怀刚才说了与函稀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我也是记得和……”
　　我话还没说完魏新黎便拍了我一下，我嘿嘿一笑道：“我还记得第一次和小涵见面是什么时候呢，不知道小涵你还记不记得？”
　　“不大记得了，如果是头一次见面的话。”章许宜笑笑道，“第一次见时是爹爹过寿四叔到爹爹的府上去祝寿，听说当时好像才过了淑妃的头七没几天……我还未记事。”
　　我第一次见章许宜时的确是刚过了我母亲的头七，在我映像中父皇好像很喜欢我母亲连带着也喜欢我。我母亲是西域人所有人都说我像母亲，我记得母亲的眼睛是蓝色的就像海水一样很澄澈，可以说我所有的地方都随我母亲除了那一双眼睛。听照顾我母亲的婢女说我母亲是一双丹凤眼美的很，而我却是随了父皇是一双桃花眼。我的头发卷卷的和其他的三个哥哥不一样，我也因此而烦恼了好一阵直到皇兄告诉我说，我这头发是其他人求都求不来的我才真正的接受。
　　我没有因为母亲的去世而失声痛哭不是因为没有良心，只是因为母亲当时告诉我说她要回家一趟要去很久我年满六岁要去上书房读书不能带我一起去。还告诉我说可以给她写信，我以前写过的确有回信每次都是千篇一律的几句话“嗯，知道了。尧儿最近有好好读书吗？”“要好好听话哦，母亲现在不方便以后定回来看你。”云云。可是我每次收到都会开心得要死，因为我真的很想母亲。就连我那几个皇兄也会一同演戏告诉我说母亲会回来的，在我十岁之前所有人都没有在我面前提过我母亲已经死了这件事。
　　直到十岁那年才知道什么叫做死亡，才慢慢明白原来母亲不是回家了而是死了去世了，当然也可以讲做是回家了。
　　在我映像中我母亲死后父皇就很少来看我，想来他根本就不是喜欢我而是爱屋及乌罢了。母亲说过让我不要惹父皇生气不要做最出类拔萃的那个，凡事不要争随其自然就好该是你的那就是你的没什么好争的。可是天底下哪个孩子不希望自己的父母可以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呢，我听说大哥因为被太傅表扬了便就被父皇赏了许多东西。便也一直很努力可是最后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是白费力气，父皇根本就不会多看我一眼。
　　所以最后也就作罢了，我以后便也不去争不去抢本本分分的做自己的事又是不锋芒毕露也是好事。十岁时知道母亲其实已经去世了我便不会再每月写信，也把那些寄回来的信全部烧掉了。之后许多人都来安慰我当时硕哥是皇兄的侍读也便经常来看我，父皇也破天荒的来看过我几次关心关心我每次都不会超过一刻钟其实在我心中来不来都一样了。但使我最开心的便是父皇他允许我半月可以出宫两次，与硕哥和新黎偷鸟蛋也便成了最开心的事。
　　直到十二岁时父皇突然驾崩，父皇最后的话都是对我说的。他告诉我并不是他不喜欢我只是我与母亲长的太像，一看到我就会想起母亲让我不要过于记恨与他。说的到轻巧，但是由于他在母亲去世之前的确对我很好我只好不情愿的点了点头。他看着我笑笑，伸手要摸我的脸我下意识的躲开了。他愣了愣，又笑笑说没关系，他不求我立马就原谅他。我在父皇驾崩时硬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掉，或许是没有多大的感情吧。
　　在父皇驾崩后我又突然想知道那些回信到底是谁写的，便又写了一封信寄了过去。主要就是问问给我写信的人到底是谁，但是我寄过去的信就如石沉大海般没了下文。
　　在我有了自己的府邸后一次清理旧物时发现了一张还未烧掉的那时的回信，我饶有兴致的看了看感觉这字迹很眼熟除了在这看过还在其他地方看过。但是还是想不起来，于是只好暂时放在一边继续清理东西。没多久便又找到了一堆废纸，上面全是我小时候写的字歪歪扭扭的看得我不经把嘴角微微上扬。翻着那些纸突然就看到一张纸上的字有一段写的端端正正很漂亮，我看着眼熟又想起放在一旁的那张书信对比一看十分相像。我拿起纸就往外跑想找个认识这个字的人，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皇兄。我跑到御书房刚好没有大臣在议事，也顾不得黄门的阻拦便冲了进去。
　　我走到桌前向皇兄问到，皇兄，你认识这些字吗？
　　皇兄点了点头道，你是觉得朕不识字吗？
　　我立马改口道，皇兄，你知道这些字是谁写的吗？
　　皇兄点点头道，是父皇写的我这还有许多你……
　　我没等皇兄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其实我在看到字时便猜到了的只不过不敢相信不愿意相信。他明明一点都不在乎我的！
　　我在往外跑时撞到了一个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抬头一看便哭了出来我哽咽道，三哥……我是不是很不听话……很惹父皇讨厌……
　　三哥把我从地上扶起道，没有啊，你从小就懂事不争也不抢的。父皇其实在那些大臣面前夸过你很多次，只不过夸了又不让人告诉你。说完帮我抹了抹眼泪又道不要太难过，他老人家可看着我们呢。我们幸福了，他才能安心，这是他老人家最大的愿望，不是吗？父皇不说但是我们可以看出来他最喜欢的还是你，就在淑妃刚去世的时候父皇他叫我们多陪陪你，也就因为我当时比较闲陪你比较多父皇也就因此很高兴还赏了我很多东西。我可从没有见过父皇会因为这么点小事赏我这么多东西，虽然父皇的确有些做的有些……
　　我脑袋嗡嗡的响不知道该怎么办也听不到三哥在说什么，觉得他讲的差不多了便回去了。我本以为我会忍住的，因为父皇去世时我都没有哭所以便想着现在也一定不会哭但是是真的忍不住。我似乎是哭了很久期间没有人来找过我，哭累了也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