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戎》蓝泉

22、第 22 章

　　自那日后，每日上午总有人匿名寄送来一束鲜花，意然虽好奇，但不想费神调查，由着花束在桌上堆成了小山一般。
　　公司女生看了问她要，她也不在意，随她们自取，不久，整个公司便传遍了意然开始恋爱的小道消息。
　　意然向来勤恳认真，可麦歆的事让她心情烦乱，冷热交迭中又患了热感，整个人头晕鼻塞，浑浑噩噩，那几日工作接连出错。
　　刘露借题发挥，四处闲言碎语跟大家说意然只顾恋爱，无暇顾及工作。
　　贺扬跟她同事多年，知道她不是那种人，私下提醒她，她才猛然醒悟，重新振作起精神。
　　想到吴铮帮她两次，又打给吴铮，约请吃饭表达谢意。

　　吴铮到达餐厅时，见她穿一件灰色亚麻衬衫，下摆束进银色百褶裙子里，整个人恬淡如菊，正站在走廊一头静静看一副油画。
　　此刻的她平静知性，与那晚判若两人，吴铮被她吸引，怔怔看住移不动步子，还是她返回头见着他，款款走来轻声打了招呼。
　　之前她没有仔细瞧过他的样子，这次见到时，她才算正式认识了他——他有健康的肤色，身材匀称结实，他很普通，五官不及墨戎那般精致。
　　墨戎，她在心里轻唤这个名字。
　　他离开得急促，而她被麦歆的事所烦困，几日没有联系，不知他母亲的病况如何，他如何。
　　意然忽感到心里空了空，随即像有一只手撺了她的心脏般闷闷不畅。
　　她暗暗想着心事，与吴铮隔着桌子面对面坐下，那夜她在他怀里哭到昏天黑地，现在有些不好意思，拘谨地向吴铮道谢。
　　吴铮叫她不用在意那些，轻松谈论起别的话题，言行恰如其分，与她保持着礼貌的尺度，更懂做人，不叫意然有丝毫欠下人情的尴尬，。
　　饭局中，吴铮提起自己曾退伍军人，意然感概：“怪不得你那么精干。”
　　吴铮笑，“比起当年弱了太多。”
　　“那日你为何出现在那里？”
　　“想在那边租赁几处仓库。”
　　她无心打听他的工作，只是顺口问：“吴先生，你在做什么行业？”
　　他拿起杯，极低调地说：“不久前和战友一起开了家销售医疗器械的公司。”
　　意然轻轻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吴铮倒一杯茶，放到她面前，关心地问：“还在想你朋友那件事？”
　　“嗯。”
　　“戒毒所我有战友，你若想见她，我可以帮你。”
　　意然抬眼看住他，很快，眼里的光亮又熄了下去，“不了，我怕她不愿见我。”
　　“没关系，你想见再说，”吴铮踌躇了片刻，终于说：“成小姐，如果有公司管理方面的问题，可否请教你？”
　　意然愣了愣，反问：“我从未告诉你我工作内容，你如何得知？”
　　吴铮不好意思地回答：“那天你相亲时我无意听到的……”
　　意然失了失神，相亲那件事她竟无法马上在脑海中形成回忆，可见不重要的事果然容易忘记。
　　“成小姐，”吴铮微微欠了欠身子真诚地道歉，“刚刚我太冒昧。”
　　意然承认，吴铮身上那股坦荡谦虚的气质令她产生好感，她笑了笑缓解气氛，答：“在我能力范围之内都可以的。”

　　隔日已是七夕，意然感冒加重，她自觉有些低烧，喉咙痛痒，时时咳嗽，在抽屉寻出一些药胡乱吃下。
　　快到下班时又收到那束匿名的鲜花，这日的花束与往日不同，那是一大捧娇红的玫瑰，一起送到的，还有一份礼物。
　　公司的女生催她拆开层层包装，原来里面盛放着一只精致的黑色金扣菱格包。
　　上面双C的LOGO众人都认得，有人啧啧惊呼：“这款不便宜的。”
　　刘蓉在旁发酸，“也没什么，这又不是限量版。”
　　小魏回击：“那么有人送你吗？”
　　刘虹无趣，扭扭身子走开。
　　意然见周边女同事掩嘴在笑，脸上热了热，忙退回办公室继续工作，直到下班回家后，才拿出手机拨给墨戎。

　　他的声音惊喜又兴奋，意然仍感受得到他与她同样疲惫。
　　“伯母还好吗？”
　　“比之前好，只是有我陪着她才肯吃东西。”
　　“筱嘉呢？”
　　“回学校了。”
　　“后来还有没有哭？”
　　“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还是会哭。”
　　意然笑，问：“你呢？”
　　他顿了顿，叹息着说：“看来我最不要紧，最后才问候我。”
　　“不是的，你最重要，所以才放在最后。”
　　听到这回答，他笑起来，仍有些沮丧地说：“可我失约了。”
　　“可你的心意没有失约。”
　　他问：“我没给女生送过礼物，是筱嘉的建议，你喜欢吗？”
　　意然在电话那头捂嘴笑着，江晨送给筱嘉的礼物是她的建议，这次竟换成了筱嘉给墨戎建议。
　　“喜欢，可是太贵重。”
　　墨戎阻住她，“我不管，只要你喜欢，水晶鞋我也送你。”
　　意然想像着他此刻执拗笃定的神情，忍不住逗他：“我又不是灰姑娘，要什么水晶鞋。”
　　他忽然沉默，片刻后才半开玩笑般地说：“我也不是王子，王子骑着白马，而我只能坐着轮椅。”
　　意然哑然，他的悲喜已牵住她的心，她不知说什么话来化解他的感伤。
　　她咳了咳，忙捂住话筒。
　　墨戎听见，担心地问：“你病了？”
　　“感冒而已。”
　　他即刻说：“不要去参加外拓，明日我帮你请假，你好好在家修养。”
　　意然急忙拒绝，“不行！我筹备的活动，怎么可以缺席，再说，我不去又有人打小报告，我不愿被人说三道四。”
　　他与她心灵相通，就算不点名也知道在说谁。
　　他沉默了片刻，像个莽撞的少年说出冲动话，“那她最好不要找你麻烦，不然我回来有的是办法对付她！”又喋喋叮嘱她，“多带件衣，山区温度低，记得按时吃药，穿舒适不磨脚的鞋……结束了我去接你，等我。”
　　玫瑰在深沉的夜里散发出幽香。
　　七夕之夜，他未说出任何痴缠的情话，可他所有的宠溺和关心像蜜般流连在她的心上。

　　感冒一日重过一日，小魏在她额上探过，皱起眉头说：“发烧了。”
　　职场女性执着拼搏，还不是因为不想被看轻，想要证明自己有能力且足够坚强，而意然更懂得一切只能靠自己。
　　意然靠住椅背，希望服下的药快些起效，她昏昏睡着，醒来时只觉头重脚轻，仍强撑起精神。
　　几场集体活动下来，她已累得快要虚脱，晚饭前教官要求大家进行负重五公里跑步，她知道自己不能逞强，跟教官请了假，跌跌撞撞走回营地休息。
　　意然困倦地蜷在床上，身体像在寂静的深海中不断沉入。
　　她感到冷，有人替她覆上毯子，她轻喃，有人在她嘴边喂入温水。
　　“是不是头疼？”一个声音喁喁问到。
　　她以为是在梦里，于是点头。
　　便有一只手，极温柔地替她揉着额角，“睡吧，我守着你。”
　　她仍觉得冷，朦朦胧胧朝那只手的方向挪近了些，有人拥住她，轻抚她的后背，令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安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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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意然病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