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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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朋友。 】
教室内充斥着吵闹喧哗的声音，然而却有一个角落，只有一个少年，默默地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然后注视着隔壁空出来的位置。
他拥有太阳般柠檬黄的头发，尽管在那之上还有一搓暗示着非天然的咖啡发色，可还是能象征着他是个向阳看齐，喜爱热闹的人。
至少，这样以阳光为垫背的人，从来都不会缺乏朋友，因为他不仅容易跟其他人打交道，更是不会让自身的人缘变差。
所以让人难以想像的是，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一个拥有不擅交际，性格上截然相反的挚友，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也会有沉默寡言独自一人的一天。
但事实就是这么发生了，缘由大概只有他自己清楚。
不过只要是有眼睛的人，全都明白现在这种时间点，是最不适合去打扰这个平时看似大喇喇，实则心思比谁都细腻的同学的时候。
直到钟响了，一位年长的女性，他们班该堂课的老师，同时也就是他们班的班导师走到了少年身边，关心了一句。
「永近君，知道金木君怎么还没来么？学校方面还没有收到金木君的消息呢。」
永近英良，只要是在这座学校的人，全都知道他就是那个连续三年霸占了年级第一的学霸──金木研，从小到大也是唯一最要好的挚友。
谁让金木的社交圈实在是小到只跟永近英良一人交流，所以谁都可能不知道金木研的行踪，可唯独他不可能不知道。
这是一种两方当事人都曾经承认过的迷之自信，也因此只要金木有事，做老师的，亦或者做同学的，第一个都会先想到找永近英良，反之同理。
而做为一个贴心的竹马，面对不明原因翘课的发小，自然是要极力掩护。
「啊...那个金木早上才打电话给我说他发烧了，是我不小心忘了帮忙请假！」永近说谎不打草稿的敷衍导师，就仿佛方才盯着一旁位置发呆沉思的人不是他。
两节课，两个小时的时间，这是他从第一堂课的老师到台前准备上课之后，就一直维持同一个动作的时间。
两个小时，两堂课的时间，这也是他的邻座同学兼青梅竹马般的好友与他失联的时间。
尽管永近英良知道金木研这种「翘课」的习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也知道他那与人群格格不入的发小，总是每隔几个月就会大病一次，再进入「选择性失忆」的状态失去联系一两天，然后才再次出现在大众眼前，更知道对方遇到危险的机率低到微乎其微......
可他每到这种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待在位置上等待着，甚至一点也不想离开自己的位置，就更不用说做出任何类似于社会交际的行为，就仿佛只要他一直盯着那个位置，那个人就会出现。
可惜这世上的奇迹还是少数的，至少这份奇迹并没浪费在他身上，那个总是令他担心了的人，还是一如过去每个失踪的日子──
没有出现在他的眼前。
永近强忍着直接翘课去对方出租公寓查看情况的冲动，一次又一次反覆地告诉自己，至少还得等上一天半，若是后天金木没来上学，他才能再去找他，而现在他头一次将目光放到了窗外的蓝天，轻轻一道。
「呐，金木，可别让我等太久啊～」
※
在东京20区商店街的街头，在数百人群之中，在行人穿越道的正中央，金木研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周围的女人、少女、男人、家人、小孩，甚至是□□堪称最美味阶段的青年，尽管味道对于刚共喰没多久之后的喰种来说，还是那样的诱人，可却不会带给他任何想要吃人类的欲望。
这是他自从接受自己就是喰种后，头一次感受到久违的，属于人类不会「对人肉产生的食欲」的情形，同时也是他第一次不用特意去抑制饥饿的情况。
出于一种好奇的心态，金木研在用了别的喰种的钱，买了一件带有帽子的黑色外套遮掩自己的面容之后，便走进了一家气味十足的拉面店。
没有点餐，他只是感受着来自周围人类所做的食物的味道。
很好闻？
不，其实他早就忘了十几年前，被人类的自己所认定好吃的美食，究竟是什么样的味道，所以对现在的他来说，仅是没有闻到喰种在接触到人类食物会有的恶心感，也没有人类对美食的兴致。
或许小时候的他，对食物味道的认知本就是如此，只是不习惯与人交际的他，并没有发现自己与别人的不同，而也多亏了天生就混有人类与喰种的血统，直至大学之前，他从来都没有在英的面前表现出奇怪之处......
「糟糕！」金木研恍然地出了声，下一秒就仿佛收到什么不得了的讯息似的，拿着手里的手机，迅速地拨出了记忆中的号码。
要不是在过去他与董香结了婚之后，在他知道英还活着之后，在他去面对自己犯下的错之后，不明原因的，他和永近英良之间就远没有学生时期热络，仅维持着比一般再好一点的关系，他也不会忘了在来到这个时间的时候，第一个联络对方。
也要不是想到他曾评价过英的味道像肉排，他也不会透过食物想到今天是个要上学的工作日，而他不说还没给学校请假，就连他最要好的发小都没通知，想来对方应该很着急才对。
直到他按下通话键的那一刻，他才赫然想起这部手机，并非自己的，可电话已拨通。
随后电话响了三秒就被挂断，取代而之的是一封短信。
「──かねき？」
两秒后又出现另一则短信。
「──发生了什么事？」
对于永近英良这种面对陌生的手机号码，完全没有进行一番猜测就直接询问的作法，金木无奈一笑，实在不知道该说才好。
他是知道英肯定百分之一百知道是他才敢这么传的，谁让没有人比他更能理解名为永近英良的敏锐程度。
不过这也让他记起了一些事情，比如高三的他，确实有一次莫名大病了两天两夜，并且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掉了手机，事后还是英陪着他再购买一部新手机。
现在想来这次的事件就是那个时候吧？
因为当时的自己并没有赫包，Rc细胞趋近于人类，也仅有恢复力是寻常人比不上的，所以经历了一番苦战才将对方拿下手，最后回去病了整整两天。
这也导致英与他失联了两天，在三天英才忍受不住就冲过来他家照顾他。
大学的时候也是这样，自他从医院出来之后，英就有提过无数次要来他家照顾他，虽说都被他短讯拒绝了，可英会有这样的想法，大概...就是次事件的后遗症？
再仔细想想，金木才发现自己的过去，根本就存在很多证明他非纯人类的「漏洞」，可都被他下意识的忽略了。
比如神代利世是个不弱的喰种，可他却能在腹部被对方开了个大洞的情况下，有意识的撑了大半小时的时间到医院，又能免疫麻醉的效果，在半昏迷的状况下亲眼见证医生为他操刀移植内脏，这根本就不是个纯人类可以做到的地步。
再比如CCG提供的检测门对他不会有反应之事，他的Rc细胞早过了两千，可仍能够通过检测门，那么就只能反映出两种可能性，一是他也是和修家的人，二是他本来就是半人半喰，是天生的独眼喰种，只是谁也没想到，他是两个都占的结果。
又比如对抗壁虎那时候的转变，不仅是在性格上，更是在武力值方面有着惊天动地的增长，要知道在那之前的自己，就是个战五渣，可若是自己本就是喰种，那么本能爆发，在一瞬间能掌控住赫子也就不奇怪了。
再加上他经常以幻想的记忆替代掉自己不想接受的记忆，难怪英那么容易就猜出他是个喰种，比在西尾前辈露馅的那一次更早之前就发现──
一时间，金木研的感觉很微妙，就像有一种自己马甲早掉了，自己都还不知道自己有马甲的感觉？
不过他还是冷静地回复着来自永近英良的讯息，不能说谎，因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不擅长于对身边的人撒谎，而且更别说是那曾经为他付出很多的英，于是金木在不熟悉的手机介面上敲打着。
「──没事，早上去学校的路上被袭击了，手机在那时候掉了，后来回老家一趟。抱歉，现在才想到连络你。」
句句属实，就差没说自己被谁袭击，也没提自己正在做什么又要做什么。
当然如果英问了，他大概会在诚实一些，把今天大部分的行程都交代出去，因为他再也不想让英自己去踏入危险区域调查，那还不如他直接坦承一切，然后让英可以不用犯险。
毕竟曾经英都接受过他一次了，还怕重来的这一次不会被接受么。
而永近也很快就给他回复。
「──虽然很想吐槽你那没有前后因果关系的行动，不过我果然还是更想说：啊啊...金木公主的永近骑士被你遗忘在角落了，好难过啊～」
一眼看完短讯的金木愣了好一会，他多久没听到英这种话了？
而又是什么时候，他的想法，他的决定，不再是以英为优先？
那大概在他十九岁的那年，他的生活轨迹改变了，也因此远离了英，以为这样就能保护英，谁知到头来英还是知道了，而且做得远比他所想的更多。
在那之后见面就是三年后的事了，一别多年，他们看似永远不会改变的情谊，其实也在默默的变质。
他们变得更成熟一些，不再像年少那样打闹，他们每周都有联络，但更是在保持着一种看似无形却存在的安全距离。
还记得是他曾经答应过英，即便彼此有了对象或结婚了，关系永远也不会变，可他结婚了，英还是自己一人，而他们之间也不知道是谁先起头，终究没有让他们做到这点。
人生重来一次可以做什么？
金木研可以坦承的说，在来到这里之后，他并没有重视过这个问题。
人类能与喰种和平共处，这确实是他曾经的理想，也是他为之努力过一生的目标，然而在不断的实践当中，他累了。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世界的救世主，哪怕他是曾经的独眼之王，也不过是在继承自己的恩师，有马贵将的遗愿，更是为被自己摧毁的东京做弥补。
而现在的他不说已经不是独眼之王了，更别说没有了Qs班，他与CCG再也没有半点交集，实在是没有必要在「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之前，负担起这种重责大任。
或许顺其自然或平平安安地过一生才是他最想要也是最希望的。
但总觉得这样过下去，就是会有些遗憾。
人生重来一次可以做什么？
金木研可以坦白的说，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没有了曾经与自己生活过又离开的妻子，也没有了被和修家抢走的孩子，事情什么都还没有发生，而他与英之间还是如过往一样的要好，并且他还年轻... ...
现在看来，他最想要做的，就是重新和英好起来，实现他们之前未曾做到过的承诺，以及不再与他曾经的妻子扯上婚姻的关系。
若要问他这样改变自己的未来，就不会有遗憾么？
他一定会回答「不，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点舍弃不下的感觉，但倘若不能给予她幸福，何不放手一试？」
曾经的离别就注定陌路的结果，最终证明他不是那个适合做为他妻子的丈夫的人，那为何不让这个机会给与别人？
不是不曾爱过，更不是不够爱，只是他不想要她再拥有那样与自己辛苦怀胎十个月所生下的孩子分开的未来。
所以从一开始就让这个「结果」，不会有出现的一天就是在好不过的选凿选择。
所以能以朋友的身分，看着曾经的妻子，在古董咖啡厅过上另一半不自己却拥有更美好的未来，这样就足够了。
在有了新的目标和想要的未来蓝图之后，金木研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不少，至少他还有改变结局的余地，包括他与英的友情，也包括曾经不存在的安定区，再包括...他的婚姻。
「这样一想人生重来一次，似乎也不错？」金木一边呢喃着一边回应英的讯息。
什么骑士和公主的设定，一直是他吐槽英还没长大的地方，而这一次回讯，也代表着他兜兜转转经历了十来年，最终还是回到那个与英没有任何顾忌的互相吐槽的时候。
而此时的他还没有发现，他现在的笑容，是近两年来最轻松，也是最舒坦的一次。
最后他的留言内容，停在令对方满意的句子上。
「──下次，会记得的。」
[tbc.]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