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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33章 ...

  •   十二月初的星期五早上,我刚坐上纪长霖的英菲尼迪要去上班,杜朗哥叫住我:“白芷,今晚是王家王伯伯的生日宴,晚上你和我们一起去?”
      杜朗哥虽然在和我说话,但眼睛却看着纪长霖,他虽然表达着询问的意思,但听着却象是祈使句或是命令句。我其实不知道他到底懂不懂除了命令句外其他的句式他要怎么表达。
      我也莫名其妙地看着纪长霖。纪长霖拍了下我的脑袋,说:“杜朗在问你,你看我做什么?”
      “白芷,今天下班搭大伯的车回来,我在家等你一起去。”杜朗哥听了纪长霖的话,对我吩咐完转身上了邵海开来接他的车。

      晚上我随着杜朗哥一家来到宴会现场。我们走进宴会厅,厅顶璀璨的灯光藏在设计完美的星云图里,让你以为这是进入了未来世界,当看到古典的木制家具恰如其分地摆在宴会厅各处,就连就餐的桌椅都是古香古色的,你又会觉得是否穿越了古代某个帝王的生活,只有那光亮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带隔音效果的绒面墙身提醒我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我不得不好奇这个宴会厅的设计灵感出自何人之手,能把未来,过去和现在如此完美的结合。

      一位和杜叔叔年纪相仿的男士,一位和杜朗哥年纪相差无几的男子迎上来,年长的那位恭敬地握住杜爷爷的手,鞠了一躬说:“杜老将军,您是老当益壮啊,这精神劲头,连我们都不如啊。你能来参加晚辈的生日宴,真是荣幸之至。”
      杜爷爷拍着他的手笑笑说,“小王,你可是我看着成长的,就象我的孩子一样啊。”
      王先生身后那位年轻男子迎上前来对着杜爷爷鞠了一躬说:“杜爷爷,我是少卿,您好!”
      杜爷爷拍着他的肩说,“好啊,好啊,这小娃子越大越谦恭了。”
      不远处走来一位打扮得体端庄的妇人,一看便知是今晚的女主人,她笑盈盈地向杜爷爷鞠了一躬,“杜老将军,您来了!”说着领着我们一行人向里面走去。王先生和杜叔叔还有薛伯伯热切地交谈着,王夫人和杜夫人同行走在前面虚扶着杜爷爷,偶尔小声低语,看起来关系不错。杜朗哥拉着我,王少卿走在我们身旁。
      杜朗哥来之前和我说这个王家就是当时负责胥家案件的最高领导之一,叫王正为,正厅级,他儿子王少卿现在和杜朗哥一个军区,小时候常在一起玩,现在也多有来往,关系不错。王正为曾是杜爷爷的老部下,和杜叔叔同期参的军,所以大家也很有共同语言。
      我很认真地观察了王家的一家三口,觉得他们不但样貌端正,也一身正气,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的正义和凛然才是和杜家和得来的最主要原因吧。
      “少卿,不是说刚交了一位大美人做女朋友啊,怎么今晚不露面?”杜朗哥问道。
      “她说塞车,等会才到。放心,我会介绍给你们认识的。”王少卿答道。接着望着我笑问:“杜朗,你身边这位怎么不介绍一下?”
      杜朗哥紧了紧握着我手的手,温柔地看我一眼说,“陆白芷。我大伯的关门弟子。”他说我是关门弟子时,语气里有一丝自豪。我有些受宠若惊又觉得有些言过其实,我向王少卿点头微笑了一下,把目光看向别处。
      我今晚来前,特地在网上搜了小视频,按着网红分享的妆扮知识,把自己打扮了一翻,穿上了杜朗哥给我买的粉红色长袖晚礼服,也穿上了他给我买的祼粉色高跟漆皮单鞋。妈妈说我穿粉红色好看,杜朗哥和杜夫人也喜欢给我买粉红色。粉红色曾是我的公主梦,但是四岁以后就没再做过梦,对粉红色已没了癖好,谁知二十岁以后粉红色铺天盖地袭来,自己都觉得自己象一个卡通人物。
      最近我已明显感受到了杜朗哥对我不同于兄妹和朋友间的那丝情縤,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穿上杜朗哥买的衣服,因为在这里一定会撞见胥教官,王家作为胥家的救命恩人之一,这样的场合,他们肯定会到场,我要他看到漂漂亮亮的我,自信的我,妩媚的我,可爱的我。宴会厅虽然不大,但摆六张餐桌绰绰有余,剩下的自由活动区的大小也正好。我正四处张望着其实一览无余的宴会厅,心里期待着他的身影,又害怕见到他身影旁的另一个她。
      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在宴会厅外响起,我寻声望去,心里深起一股厌恶感,一年多来,我仍是那样厌恶她,随着时间有增无减,可此时,我觉得她带给了我希望,有她,也就该看到他吧。可想想又不对,杨逸说李京都没有胥教官的电号码,他们应该分了吧。李京一脸媚笑地走来,挽着一位五十几岁的男士,看样貌两人有几分相似,男士的另一只手臂被一位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妇人挽着,他们应该是一家三口。李家父母也许是长期在官场的缘故,倒没有李京的那种盛气凌人。可我对他们一家实在提不起好感,我向她们身后望去,只见一片夜色,我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李京昂着头,挺着胸走进来,王少卿走上前去相迎,李京改挽了王少卿的手,向里面走来。正和杜家聊天的王厅长和王夫人欠身站起和他们打了声招呼。王少卿带着李京走向我们,“朗哥,白芷,这是我的女朋友李京。”我愣了愣,原来她对子冉的爱竟可以如此轻易的取而代之。
      “陆白芷,我认识,你不是很爱子冉的吗?怎么转眼又攀了别的高山,而且还是高不可及的高山,小心摔下来粉身碎骨。”李京一脸器张地挑拨道。她对我的厌恶竟一点也不比我对她的少。
      杜朗哥凌厉地扫去一眼,王少卿皱眉看向她。她有些讶异于他们俩的反应,对我的厌恶却瞬间升了级。
      杜朗哥拉着我走到一处靠墙的木沙发上坐下,疼爱地抚着我的发说,“白芷,不用理会无谓的人和事。”
      我摇着头,垂下眼帘,什么也不想说,在医药世界里如王者翱翔的我在这样的场合只想把自己变成一颗尘埃,自由地飘荡在世界的任何角落却不用引起别人的注意。李京好象我生命中的一个符号,总会让我分外记起自己孤儿身份的卑微,因为她,我失去了今生第一份爱情,也许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爱情。以后,到了该嫁的时候,我会去相亲,找一个家世和才情都与自己匹配的人结婚,不管爱与不爱,这是我对未来人生的简单要求。
      每次我表现出自卑情绪时,杜朗哥都显得无可奈何。他说我象手上的一枚银针,散着淡淡的光,亮而不晃眼,却总叫人记在心头,他说我的笑象是高山里的清泉,洗涤着人间的浊气,这样的女子世间何其少,为何我要这样看轻自己。他这次也不例外地无奈,把我轻拥入怀。我心里也叹着气,你们说的这些美好又怎能抵过身世的不同,我的爱情因此没了啊。
      桌子那边,王厅长和王夫人又欠身站起向门外迎去,我也向门外张望,两老一少从外面走进来,那眉眼,那身形,那一身天承的浩然之气虽然不是军人,却胜似军人,一看就知他们是子冉的父兄,还有那位挽着发,一身合体旗袍衬得她温润娴雅的女子就是我之前给她施过针的胥夫人,她现在气色很好。我心怦怦直跳,好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又好想迎上去看看他在哪里。
      “胥专家,你才来啊。”王厅长和胥厚德单手握着,另一只手互击对方的肩,很是熟络。杨逸上次说,自上次囚禁事件后,胥家,杜家,王家都走得很近,很多事和人就是在共事中增进了感情。
      “你家二公子呢?还有那位医术独特的儿媳妇呢?”王夫人问着胥夫人。
      胥夫人一脸无奈,“不知那小子怎么回事,那个女孩本来在我眼前好好的,可一眨眼间这一年了我们再也没见过。问他也十问九不吭。现在连人影也不见。”
      听着胥夫人的话,我隐约有些高兴,看来胥教官和李京分开了,也还未有新女朋友,胥夫人好象在想我。可在这里,除了那个可恶的李京,其余人都不认识我,不知我是谁。这满足了我想做尘埃的想法,却又极度失落。因为胥夫人不介意我的家世,但胥教官却从没找过我,他大概并没有我以为的那样喜欢我,他也不想在共公场合见到我,我不躲他,他已经躲着我了。
      杜叔叔和杜夫人也起身向胥家人走去。杜朗哥拥着我,“白芷,我们过去和胥伯父胥伯母打个招呼。”他眼里热切的目光让我不安,他象是做了什么决定要去宣告什么,这一年来情感的隐忍他该受够了。
      “杜朗哥,我今天穿着高跟鞋,脚有些累,你去吧。”我故意俯身摸了下脚。
      他眸里的水光暗了几分却盛着关切,蹲下身,拿起我的脚,我怕被胥家的人看到,扭捏着移开脚,他握紧,脱了我的鞋,看了看,“还好,没受伤。那你先坐着吧。”说着,他帮我重新穿好鞋,抚过我的头转身向那处走去。

      “嗒嗒嗒”一双高跟鞋在我低垂的目光里出现,我抬起头,李京站在我面前,俯视着我,我站起和她对视,互相厌恶的目光在空中激射,火花四溅。“噼啪”一杯红酒泼在我身上,酒从胸口往下滴落,上身凉凉的冷,我想反抗,但由她带给我的深深的自卑感让我低下头,在基地那几个月训练出的身手此刻变成了虚无。
      “哐啷啷”地面落下一片玻璃碴,我抬起头,一只高脚玻璃杯在李京手里碎剩一朵莲花,尖锐的莲花花瓣泛着寒光,握在她手里象个透明的血滴子,直直地向我胸口刺来。从没想过的场面让我脑袋一片空白,全身僵硬,我下意识地看向别处,原来全场的目光都在这里,杜朗哥向我奔来,王少卿向这处跑来,薛伯伯,杜叔叔冲过来,我还看到了宋凯阳一家在门外。可是他们离我都太远了,我闭上了眼,想把銀合針金针射出,又怕暴露了我的看家本領,只好集中所有意念试着把地上的玻璃碎渣当作银针升起朝她飞去。
      “啊!!!”一阵风刮在我身前,带起了一声尖利的女声呼叫,但那叫声不是我的。我惊疑地睁开眼。多么熟悉的身影,多么熟悉的气息,此刻却夹杂着浓浓的血的味道扑入我鼻腔。高大的身躯侧身向我,日思夜想的那张脸看着我,唇微张着唤出,“白芷……”升起的玻璃碎渣又落了一地,我的怀里倒入了他的身体,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接不住他,他向一片落叶在我怀里缓缓滑下,我随着叶片俯身跪下。眼里全是红色,烙铁的红,火焰的红,残阳的红,烧得宴会厅一片殷红。我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又迅速地取出那朵寒冰般的玻璃连花,血更加肆无忌惮地流出来,我单手按着伤口,右手取出胸前的骨剑刺开了我的裙摆,做成了纱布,绑带。血浸透了纱布又在我的指缝里邪恶地笑,我把裙摆尽数刺开,堵上它的笑,可它还在笑,我把裙子上衣刺开,取下又堵住它。他抬起手把我的手按住,说:“别脱,白芷!”我听不懂他说什么,我没有脱,我只是在做纱布,我只是在做纱布而已。薛伯不知何时蹲在一旁,拿起我做的绑带把那些纱布全数绑在了他的胸口。我的下身围上了一件男士衬衫,杜朗哥赤着上身罩我在怀里。宋凯阳递来一件衬衫,杜朗哥接过披在我身上。宋凯阳光着膀子帮着胥子升抱起胥教官紧跟薛伯向外走的脚步。我握着胥教官的手,踉跄着跟上宋凯阳的步子。杜朗哥揽着我的肩稳着我向前走。胥子升严肃地看着大步赶来的王少卿,问:“少卿,李京真是的你女朋友吗?”“子升,我会给你和子冉一个交待的。”胥子升转过头看着我胸前的骨剑,又深深地看我一眼继续向外走。
      宴会厅嘈杂一片,象是刚从另外一个空间移换过来在我耳边炸开,只听见被两位警位控制住的李京,一直惊叫着“子冉,子冉,子冉”。其余一切就象一团浆糊在我脑里浑沌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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