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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章 ...

  •   这两个星期我们都在练射击,今天是室内练习□□射击。我们队轮到我们三名女生时,胥教官刚好巡了过来。李京右手握着枪向目标射了三枪,三枪全飞了。胥教官站在她身边指出了她的错误,还手把手地教她射了两枪。整个过程中李京面若桃花,我突然感觉很难受,好象属于自己的东西却被别人用得正欢。终于等到李京的十发子弹打完,我的情绪才好一点。
      胥教官没有走,他又指导杨逸射击,我在一旁认真听着,背诵着要领。杨逸的十发子弹中有五发射中了靶,胥教官表扬了她。
      最后轮到我了,我按照他们说的要领,三点一线,眼睛,准星,靶在同一水平线上;手指时刻紧握枪把;确定主眼,用两知眼睛瞄准,眼睛时刻盯住准星。我确定自己各个要领已到位,正准备发射第一颗子弹,胥教官走到我身后,两手握住我握住枪的两手,说:“白芷,放松呼吸,你太紧张了,呼吸和心跳的变化都会影响你手臂的力量和子弹的发射。”
      我现在整个人就在他的怀抱中,他身上的气息让我的感觉很美好,却让我的心跳脱离了控制。我何止呼吸乱了,整个人都乱了。我闭上眼,深呼吸,把刚才眼前的准星和远处的靶印在脑里,尽量把脑里的他排开,想着一颗黄铜子弹在我枪里一触而发。“唆”的一声,子弹真地射了出去,还在靶心穿过。诡异!我扭头惊恐地看着他,说:“我还没按扳机,我不知道。”
      他很困惑地看着我,鼻息在我脸上,我开口时,它进入了我的口腔。他弧度完美的下巴有着淡青的须根,他略动的喉结近在眼前,他的衬衫雪白,这件衬衫就是早上我扣过无数次扣子的那件吧。我略张着嘴,竟想咬他。他微低下头,下巴抵在我的鼻尖上。我不自觉地作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而他却作了好几个吞咽的动作。
      “白芷,别怕,是我按的。我们重新来。”胥教官的话突然温柔得滴出水来。
      我摇头,我知道他没按。下一瞬,我突然醒悟过来这是我的意念发射出去的子弹。我环顾一下四周,除了杨逸,没人注意我们,我暗自庆幸没有外人知道我的秘密。可是我除了对银针的控制可以信手拈来,控制其他东西我都非常费劲,刚才那颗子弹的触发是因为胥教官吗?爱给了我力量?我的眼睛从看着他的脸下部移到上部,最后停在了他的眼睛上。他的眼好象为我打开了窗,让我随意从窗里窥探他的心事。
      “白芷”
      “嗯?”
      “我们把手放下,重新来。”
      我放下手,不敢闭眼睛,也不敢想东西,任由他握住控制我的动作。
      “白芷,手指握紧枪,好,手臂用力伸直,你的臂力需要再练。好,瞄着准星和靶周围。好,快速扣扳机,保持手臂伸直。好。”
      两枪都中了,接下来我自己发射,中了五枪。胥教官不知什么时候从我身边离开了。

      晚饭后,我在宿舍里睡了一个小时的觉才去见胥夫人。宋凯阳也在,他和胥教官不知在谈什么,气氛相当凝重,见我来,他俩只是轻呼一声我的名字,向我点点头,又进入两人的谈话中。胥夫人不知在想什么,我走进她身边时,才发现我,笑着领我进房间。她这个笑象是一种几十年来养成的惯性,没有色彩。我不敢多话,按着平时的程序动作着。
      施完针,她如常睡了。我走出房间,胥教官和宋凯阳坐在茶几旁目光沉重,没有看我。陈姨尽职尽责的端来燕窝。我吃不下,看着发呆。
      “白芷,喝完它吧,我等会送你回去。”胥教官看着我说,声音有些倦。他身旁的宋凯阳看着我,眼里似有很多话。
      我用口吹了吹燕窝汤,温度合适时,倒进了嘴里,站起来说:“胥教官,你们忙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胥教官跟着我走出来,路黑的地方牵上我的手走着,却一路无话。到了宿舍门口,他象是条件反射地顺顺我的发,让我早点休息。看见我进去,他转身离开了。杨逸最近和伍振霄如漆似蜜,一有时间就在一起,我无人可倾诉。
      接下来的两天,胥教官屋里人多了一些,老年的,中年的,青年的都有,好象还有宋凯阳的爸爸和妈妈。我不认识的那些人对胥教官都很尊重,应该是他爸集团公司的得力干将,他们一直在开会。胥夫人不参予其中,只配合我的治疗,她的病没有恶化,但也没有明显好转,但她的心情与前天和昨天又不一样,少了很多往日对我的那种慈祥,与我似乎只有病人和医生的关系,但仿佛又不只这些关系,因为她对我言听计从。
      对于这种反常的现象,我很想问发生什么事了,但胥教官,宋凯阳对我只字不提,我也没有向他们询问的立场,可我被这样的氛围压抑得快要无法呼吸。
      胥夫人来基地的第四个晚上,我从胥夫人房间出来,除了陈姨,没人注意到我,我不想妨碍他们,独自一人离开。陈姨本是不放心,我骗她说今天我同学在外面等我才让我出了门。
      我在胥教官屋子大门口的花基上小坐着闭目养了会神才站起离开。刚才喝下去的燕窝还卡在喉咙里,现在有反胃的趋势。我想起胥教官那句似梦似真的话——白芷,如果你真的喜欢吃燕窝,我以后让你天天吃——现在想来,如果那句话是真的,我也只不过是那个需要他天天供着燕窝的,向他不断索取的女孩,而不是那个能与他平起平坐,并肩作战的女朋友和未来的妻子。如果那句话不是真的,那我只不过是帮他妈妈看病的医生,他对我的好只是表达对一名医者的尊重和善意。无论前者还是后者,我这年少要轻狂一回的爱情都变得虚无可笑。难言的无助和孤独象夜色压下来,每一寸肌肤都沉重地喘息着。萧萧的风呼呼地从西北方向来,肆意地凌虐着我的头发,我的发象一条条小鞭子嘲笑着抽打我满是泪痕的脸
      “砰”我撞在一个结实但不坚硬的物体上。我抬起头,纪长霖双手插在裤兜里立在我面前看着撞在他身上的我。
      “白芷,走路不看路,怎么了?”他的声音平缓,里面却有一丝疼爱,那丝疼爱象一只蚂蚁瞬间让我无助和孤独的堤坝坍塌,我软倒在他身上失声哭泣。
      “白芷,别哭,发生什么事了?”纪长霖惊慌失措地抱着我,拭着我脸上的泪。女性的眼泪在关心她的人面前是最有利的武器,如果眼前的人是胥教官,他会有什么反应?
      纪长霖把我扶到娱乐室里坐下,倒了一杯水放在我手边。我伏在桌上疲惫地抽泣。他抚着我的背等着我情绪平复。
      “白芷,喝口水,告诉我怎么了?”良久后,他看我坐直了腰,问我。
      “我喜欢的人家里有大事发生,但他什么也不告诉我。”
      “那他喜欢你吗?”
      “我以为他喜欢我,他在别人问及我家庭时总会帮我转移话题,上次我们去采药,我给他煮的茶他会喝,路黑的地方他会拉着我的手,我施针累了,他会照顾我休息,有一次还让我睡在他的房间。但是现在我怀疑自己自作多情。”
      “他也许是喜欢你的,只是他应该有些别的顾虑。”纪长霖认真地想了想答到。
      “在顾虑我的家世吗?因为我一无所有,连生父母是谁也不知道,我对他未来的人生没有任何提携和帮助,只会成为他的负累。别说未来,就是现在也于他无益,所以他根本不屑和我说他的家事。如果我是他,我也该犹豫的。”我自我剖析着说,又问:“长霖,如果是你,你会要我这样的女孩,娶我为妻吗?”
      纪长霖看着我,用纸巾浸湿了温水,擦着我的眼周围,“如果有一个财经的高材生,中医的女圣手,做事周到又全面的美好女孩喜欢我,我就去烧高香还愿。如果可以,别说这个女孩喜欢我,就算她不喜欢我,我也要抢过来,娶回家。”
      他的安慰很夸张,我脸上露着苦笑。
      “白芷,我是认真的。你的家世只是你的背景,不是你。你可以改变你的家世。而且说不定你的家世是特别到这个基地里没人可以匹乱的。”纪长霖似假乱真地说。
      “长霖,谢谢你的安慰,我父母是地球的环保护卫,拾荒者,还真不是你们可以匹敌的。”我的心似乎可以微喘口气,故作幽默地说。
      “白芷,我真希望你父母就是你说的这样。”纪长霖站起,轻拥着我。
      “白芷,你明确让他知道你喜欢他,如果不好意思当面说,就当面送他一个明显表示喜欢他的礼物。女孩的青春比男孩的更短,要他尽快明确表态,如果他因为别的顾虑放弃了你,你不要执念,放开他,去寻找你的真命天子,我们的白芷值得更好的。”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一言六月寒,听着他的话语,我好象回到了家,听着父母的唠叨。我说:“长霖,我怎么没发现原来你这么好。”
      纪长霖勾起唇角笑着,“白芷,以后有什么事记得要告诉我,我们可以做无话不谈的人,就象你和杨逸一样。”说着,他伸出右手尾指要和我拉勾。我想起弟弟小时候经常缠着我拉勾,怕我给他的承诺不兑现。时光出现了相似的重复,只是比我小几岁的弟弟变成了大我几岁的纪长霖。
      我伸出手指和他拉勾,说:“好,我们是无话不谈的人。拉勾拉勾,说话算话,一百年不许变”。
      “嗯,一言为定。”
      纪长霖送我回到宿舍时,杨逸刚好回来,她手里拿着一堆我们写实习报告所需的资料。
      杨逸看我一脸愁云惨雾,问我怎么了,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和她一一说来。她沉默半晌后说:“白芷,别担心,我试试去打听一下。”
      我心情沉重地睡去。
      早上哨声吹响时,我们又开始了每天5000米的长跑训练和射击前必练的俯卧撑。
      天高云淡,冬日的暖阳懒洋洋地照着大地,爽朗清冷的空气彰显着南国冬天少有的舒适美丽。但胥教官已经几天没来巡场了,射击场里的李京无精打采,而我更是心烦意乱,场外的云,天,风和太阳都模糊在视线里。
      晚饭后,我象一个隐形人帮胥夫人施完针,又象一个隐形人从胥教官的房子里出来。纪长霖竟是等在庭院的大门外。他很自然地拉上我的手,陪着我向宿舍的方向走去。他手掌的温度象哥哥,又象爸爸,更象是告诉我,我不孤独,我是一个有依靠的人。
      走到半路,遇到了杨逸和伍振霄,他们也是来接我的。伍振霄把纪长霖叫到一边,杨逸上前来小声对我说:“胥教官的父兄几天前入境没多久在广州家中被缉毒科的刑警逮捕了。如果只是涉毒其实算不上大案,且胥家根深枝繁,但这几天却没有一点消息,另人匪夷所思。”
      他们这圈子的东西,我完全不懂,如果他们都觉得匪夷所思,那我能知道什么?
      我稀里糊涂地朝宿舍跑去,杨逸,伍振霄,纪长霖一直追着我到宿舍门口,看我躺在床上才离开。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窒闷如塞,他们离开不久,我从床上起来跑到山脚。冰凉的山风让我的思维有了几丝清醒,看着那些不惊艳却能治病救人的小花小草,闻着它们不张扬却沁入心脾的草香,我好象到了一个世界的边缘。边缘的左边艳阳香花,百鸟鸣唱,边缘的右边却阴冷潮湿,暗无天日,一群形歪态丑的恶鬼目露凶光,脸上贪婪的笑着,嘴角还有吸食人血时未舔净的残血,口里唱着尖锐刺耳另人毛骨悚然的歌,他们突然发现站在分界线上的我,张牙舞爪地向我扑来。我浑身打颤,泪水喷涌而出,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身上的银针织出一片月光护住了我,脚边的小花小草化身一只只利剑向那恶鬼飞去,它们纷纷躲避。花草飞过时与空气摩擦出的声音象是一支歌,仿佛在唱邪不胜正,邪不胜正,正义之光终究把黑暗埋藏。
      “白芷,外边冷,你快进来。”薛伯打开落地窗象我招手。我从惊惧的想象中回过神来,越过一米多高的阳台围墙,走进屋里。
      薛伯给我倒了杯水,又把一盒纸巾放在我面前,我拿起纸巾把悬挂在下巴的泪水擦去,又喝了一口水,低着头。
      “白芷,遇到什么事了。”薛伯目光沉静地看向我。
      我轻呼了口气,说:“我喜欢的人家里出事了,我很想帮他,但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帮到他,觉得自己就象一粒微尘。”
      “你喜欢胥教官?”
      话说,中医精深的人大多会卜卦,薛伯这声问句虽然是问句,但却象在陈述一件事实。看来他对我的心思了如指撑,对我今晚会到山脚来也应该在意料之中。
      我敞开心扉说:“是的,胥教官家里出事了,他没有告诉我,但我知道他的父亲和兄长被逮捕了。”
      薛伯沉下目光,聚拢两手手指,拇指分别在其余指上划过。
      “白芷,正好我有事请你帮忙,明天跟我进京一趟。”薛伯抬起头对我说。
      我下意识地说了一声好,仍旧看着地面。但两秒过后,我反应过来,啪地一声站起立正,向他鞠了一躬,既是无比信任也是无比疑惑地看着他。
      “我们明天六点出发,你现在回去收拾几套换洗的衣服。”薛伯微笑地看着我并不解答我的疑惑。
      我点头正要离去,忽又好奇地问:“薛伯,你是算到了我喜欢胥教官吗?”
      “傻孩子,那不用算,从你第一次给他母亲施针时,我就知道了。”
      这针总会不经意泄露我的秘密,我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转身离开。
      刚到宿舍楼前,杨逸和伍振霄正从里面出来。杨逸见到我,长吁一口气跑上来抱住我,“你去哪了?吓死我了。”
      “我去山脚了。杨逸,我明天要随薛伯去北京,我会带上你拿回来的实习资料,我的实习报告完成后就发到你邮箱,等你回学校时记得把它打印出来交给老师。明天帮我和高教官请个假,理由你来想吧。还有纪长霖那里也帮我说一声。下个星期是你的经期,前几天我从薛伯哪里补充了几颗之前的药丸,忘了给你,等会放在你的床头柜,记得经前吃一颗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喉咙痛时,如果白天比晚上疼,就喝板蓝根,如果晚上比白天疼,就喝红糖姜水,可以让厨房的小叶师傅帮你煮,他可愿意帮你了。如果脸上长痘,就用薄荷汁来擦患处。那瓶新的凡士林加珍珠粉的面霜我已调好了放在你床头柜的第二层抽屉……”
      杨逸看着絮絮叨叨的我,开心地笑着,终是忍受不住地打断我说:“白芷,现在的你才是我心目中的你,你以前从不颓丧。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些我早就记住了,只是平时有你在身边,我不去做而已。你赶紧去做你的事吧。”
      我匆忙回到宿舍,收拾好东西又认真检查了一遍才睡下。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背着简单地行李包坐上薛伯的车,绕到胥教官的庭院,我让早起的陈姨帮我代话给胥夫人,说我有事外出几天,回来会后继续给她施针,我不在的这些天让她保持好心情过每一天,再黑再密布的乌云也有散去时,天清气朗总会来。
      接下来的时间没有别的安排,我给刚刚从门卫处拿回的手机充上电,开始看实习资料,借薛伯的手提着手写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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