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柰》昭二十

30、第 30 章

　　街道上依旧冷冷清清，但走到街市附近，已可见零落的摊贩，走动的人流，素卿卿走在路上，路边的小贩还冲她招呼生意。

　　“这真是绯月将军？”

　　“我还没瞎呢，那天她骑在马上进城，威风凛凛，我记得清清楚楚……”

　　“啊，绯月将军真的是气质非凡……真真同那传说中一般……”

　　“不对，传说中不是说她三头六臂，脸大如斗，腰粗若桶么？？？”

　　“对对对，我也听说是这样的……”

　　素卿卿:“……”
　　她又不是聋子，说那么大声，当她听不见吗？
　　街道两旁围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的还远远的跟在她身后讨论，素卿卿不堪其扰，转身进了一条小巷。
　　叶觞连忙跟上去，但巷中已无素卿卿的影子，叶觞一惊，坏了，又跟丢了？
　　心里正想着若回去会被阁主罚跪还是罚跪，便见一道身影在屋顶上几个起落，往远处去了。
　　叶觞连忙追上去。
　　街道里有几个幼童在玩耍，恰巧抬头，见一个白影、一道黑影接连咻的飞过去，大声喊道，“哇！有鸟，飞得好快的鸟！”
　　欢呼声一下子被甩到身后，素卿卿跑着跑着，一直在她身后不远处使劲追的叶觞终究没跟上，这才又慢慢缓了下来。
　　素卿卿轻喘了两口气，在屋顶上慢慢踱步。
　　慢下脚步来，四周的声音便一下子涌入耳中，一片嘈杂。
　　“怒奴才直言，您府上怕是供不起这么个好玩意儿……”
　　“供不供的起不劳您费心，老板，是我家主子先看上的，我这就付钱，瓶子我们便带走了……”
　　那小厮说着，就要掏出银票来，对方的主子终于开口，“等等……六弟……”那男子笑了笑，“不是三哥我非要跟你作对，父……父亲向来疼爱你，你想要什么问父亲要父亲从来不会不给，你就不要跟三哥抢了……”
　　排行第六的那位公子并没有开口，倒是他的小厮急道，“彦……彦公子，我家主子看了这瓶子许久，很是喜爱，彦公子何必夺人所爱呢？”
　　夺人所爱的彦公子瞪了他一眼，因着周遭都是围观的百姓，才勉强忍住没动手。
　　“什么叫夺人所爱？这四个字本……本公子不会写……”
　　这些人说话怎么还磕磕绊绊的，素卿卿觉得稀奇，便蹲下来往下看，这一看不得了，原来底下当街吵架的竟然是当今的两位王爷。
　　叶觞远远见素卿卿停了上来，忙一提气追上去，正想说话，素卿卿突然回头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指，复而又回过头去专心的观看了。
　　虽然心里有好几句话想冲素卿卿说，但见她那静谧专注的模样，叶觞生生憋住了，也跟着蹲到了素卿卿旁边。
　　“这不是彦王吗？他在干什么？”
　　听了好一会儿的素卿卿下结论，“在抢他弟看上的花瓶，喏，就是掌柜手边那个……”
　　彦王的六弟自然便是当今的宁王殿下，宁王殿下性格内向孤僻，不似他的兄长们张扬，却反而更得明帝几分怜爱，彦王那句问什么得什么，虽有些夸大事实，但也确实差不离了。
　　叶觞看了一眼那瓶子，同普通瓶子也没甚两样，瓶身清清寡寡的，只画了两片不青不黄的竹叶，实在看不出哪里好看了。
　　所以今日这番，明显就是彦王嫉妒仇视，故意找茬的。
　　底下彦王又明里暗里讽刺了几句，宁王却始终只是冷着脸，一言不发。
　　叶觞开始有点无聊，“将军，这光是彦王在这吵吵，有什么好看的？”
　　“怎么？你还想让他们打起来啊？”
　　“这……”叶觞噎了噎，“总好过在这骂街吧……显得，很……”叶觞皱着脸纠结了一会儿，换了个说法，“不同于正常人……”
　　素卿卿知道他想说的是“很有病”，她也是这么想的。
　　底下“咣当”响了一声，素卿卿一看，原是宁王突然将那瓶子一把摔在了地上，摔得粉碎，瓷片四溅。
　　彦王惊呆了，两边的小厮惊呆了，一众百姓与围观的素卿卿和叶觞也惊呆了……
　　半晌，掌柜的先回过神，哽咽出声，“我的瓶儿……”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宁王终于开口了，“既然三哥非要同弟弟抢，弟弟我又不想给三哥，这便碎了吧，不要伤了我们兄弟的感情才是……”
　　说罢，又对身边小厮道，“把这瓶子的钱原价付给他，我们走。”
　　小厮忙把银票递给掌柜，屁颠屁颠的跟在宁王身后离开了，剩下彦王火冒三丈的连连咆哮了几句“岂有此理”。
　　素卿卿“啧”了一声，回过头去看了一眼一脸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的叶觞，“这宁王心还挺黑啊！”
　　叶觞:“……所以为什么一开始不砸，非要任彦王胡搅蛮缠那么久？”
　　真是搞不懂，难道富贵闲人都是这么闲的么？
　　素卿卿若有所思:“大概看着别人发病，才能反衬自己是正常人……”
　　若是素卿卿本人，大概她会直接上手打，谁打赢了归谁，莫说她不会输，要是真输了，她也心甘奉上。
　　但这个假设夭折在了最初的设想，她根本不喜欢这种瓶瓶罐罐……
　　彦王气呼呼的走了，人群渐散，只留下满地被踩得乱七八糟乌漆墨黑的雪。
　　素卿卿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到，“你是从辽城的时候跟着我的吧？”
　　叶觞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只得道，“是。”
　　“那之前那个呢？”
　　“之前那个被阁主派去执行别的任务了。”
　　素卿卿想说之前那个功夫比他好，跟着她她时常察觉不到，但转念一想，这么说似乎有点伤人，便没有直言。
　　“哦……告诉我，你接到的任务是什么？”
　　叶觞顿了顿，“我的任务是，在任何时候，都保证将军完完整整的在我眼睛里。”
　　默了半晌，叶觞听见素卿卿轻笑了一声，“就这一个多么单调，我给你加一个，好事成双嘛……”
　　叶觞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