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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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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讨饭没讨着，想找工作反而被当成讨饭的了？
易瑞审视一番自己的衣着，难以接受的发现真的有点像乞丐，尤其最近总吃鱼，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好在旁边就是桥，他在河边好好擦洗整理一番，河水还算清澈，他用河水顺了顺头发，感觉自己至少有个人样了，再去敲食舍的门。
开门的自然还是那位胖姑娘，不等人开口，易瑞立刻喊道，“姑娘！我不是讨饭的，我听说你们这里招工前来问问。”
大约是听见易瑞一口官话，胖姑娘没再关上门，仔细瞧着易瑞的模样，看着虽然消瘦，五官却是端正的，笔直站着也还算精神，微微点头，“进来说吧。”
胖姑娘说话也是一口正经官话，比周大还标准一些，毕竟是开在官府专用驿站旁边的食舍，连话都说不清楚岂不让人笑话？
跟着胖姑娘进去，食舍内部干净整洁，墙面都用木板仔细覆了一层，地面平整，侧门大约是工人们的临时住所，有好几间不算大的房间。
沿着过道走到尽头，推开门就看到食舍大堂，晚饭点坐着不少人，衣着打扮比周家人强不少，起码再没出现麻绳当腰带的情况。
胖姑娘领着易瑞到柜台处，柜台内站着一个笑吟吟穿着灰青色长衫的中年男人，头发盘在四方巾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令人心生好感。
“爹，这小子说他想当小工，官话说得不错，我便带来给你看看。”胖姑娘对掌柜说话也不怎么客气，说完就走，大概是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易瑞对这样的情况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一个高考生还没面临过社会的毒打，实在不只该怎么应付面试。
掌柜的也没让他为难太久，主动开口：“你，会说官话？叫什么名字？”
易瑞点点头，“会说的，我叫易瑞。”
“身上没甚毛病吧？”
易瑞刚想说没有，却想起自己大概也吸入了不少黄斑芝孢子，不知会不会影响身体，还得找个办法处理一下。
他对外确实是没有毛病的，易瑞想到这便摇摇头，“身体健康，除了饿了几天，没甚毛病。”
掌柜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又问：“你年轻力壮，又不像本地人，不在家务农，怎么跑这来了？”
借口易瑞来的路上就想仔细了，现在立刻拿出来用，“家中人遭难，田地被人骗走，举目无亲，干脆出来闯荡。”
掌柜又问了一些细节，易瑞都用现编的理由糊弄过去，好歹没出现什么大漏洞，掌柜终于点点头，“行了，你住下来吧，负责守夜和跑堂，吃住都在食舍里，每月二百文，砸了锅碗瓢盆需要自己贴钱补偿。”
不知道二百文大概是多少钱，易瑞不好问，现在有个能吃住的地方都算不错了，便没有追求细节，同意了下来。
随后易瑞就被带回刚刚路过的房间之一，门也是草席糊弄的，房间小得寒碜，除了用破砖和木板简单搭出一个仅够一位成年男人躺平的床和上面灰灰黑黑看不出颜色的被褥以外，再无其他东西。
易瑞原本以为露宿野外已经很苦，不可能再苦了，站在这充满脚臭味的房间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大概实在是看他衣衫破旧，没过一会儿，有人拿了一身蛋青色的旧麻布衣裳和一个比巴掌小不了多少的糙面馒头过来，说是掌柜给的。
来人穿着差不多的衣服，也像是小工，长相普通，眼下一片青黑，看着没少熬夜。
他放下衣服后一点不客气的坐到床边，笑嘻嘻介绍起自己，“我叫老五，爹妈没给取正经名字，你呢？你叫什么？”
易瑞正想找个人问问西河村是什么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问完小工的具体工作内容后，不着痕迹的把话题拐到了西河村。
老五听到西河村这个名字，眉毛就忍不住皱起来，“我听人说，那个村子邪性的很，我们这里每村都要给仙人供奉，大家也就献些吃的用的，宝贝是宝贝，跟西河村的东西完全不能比。”
“他们供奉的是黄斑芝？”
老五点点头，“对，据说就是那个，听人说仙人吃一颗涨一日寿命，凡人一碰就死，这还不是最邪门的，我听说这东西只能长在横死的尸体上，这不就是吸人寿命么！”
“仙人知道这个还吃？”易瑞觉得古怪，二十一世纪的教育对这摆明了在吃人的行为有些理解不能。
“怎么不吃？人不是他们杀的，仙人也不是寿命无限，这样的东西只恨长得不够多才是！”老五叹口气，“还好那黄斑芝只长在西河镇，出了那地界就长不出了，不然怕是周边的镇全都只能供奉黄斑芝了，可怜西河镇不是大户人家都看不到老人，生太多孩子又养不起，多出的人全被杀了，作孽啊。”
易瑞终于想通为什么他不被当作有实力的仙人，因为他知道黄斑芝后一口没吃，甚至一点好奇都没有表现出来，周大便很确信易瑞对仙人之事毫无常识，能延寿的玩意儿，只要知道谁会不动心？
可易瑞脑子全是周小小尸体上长满黄斑芝的样子，如今知道了，也提不起兴趣。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胖姑娘拉开他房间的门帘，“你们俩该出去守夜了，老五你再带他一晚上，明天起就你俩轮换了。”
从之前的闲聊，易瑞已经知道胖姑娘叫李芽，人胖归胖，名字倒是瘦瘦小小的，是食舍的厨子之一，专门负责烧水做凉菜。
“好嘞，李芽姐，你给他再烧锅热水呗，这人身上都酸了。”老五起身，顺便指了指易瑞。
易瑞尴尬一笑，他也不想的，但大夏天又无家可归，一身衣服没法换洗，洗了也没地方晾，确实有股咸菜味。
李芽看着表情不善，却很好说话，没说什么就去给易瑞烧水了。
等洗完澡，老五领着易瑞到大堂，这会子大约是晚上十点钟，客人已经走光，大门也关上了，老五把角落靠窗的两张桌子拼一起，一边说，“我们守夜就睡这里，说实话我都不太爱去屋里睡，平时腾不出时间洗晒，被子全是刘德的脚臭味。”
“刘德？”
“就是你之前的小工，你现在住的房间，是我原本跟他一起住的，后来他没了，现在换我跟你一起住，我守夜的时候你睡房间，你守夜的时候我睡。今天我先告诉你守夜要注意什么，听明白了你就可以回屋睡了。”老五解释道。
其实他也不想睡那房间……易瑞一时觉得大堂空气格外清新。
守夜需要夜里需要起来几次给灶台添添火，保证锅里炖的东西一直是热的，还得前后门巡逻几次，防止有贼进来偷东西，最后如果看到耗子，也得顺手抓一抓。
介绍到这里，老五突然面容严肃，“如果深夜里有人来敲门说想要吃的，你一定要给，但不要说话，必须是干粮，不能有肉，从窗口丢出去后不要往外看。”
易瑞听得突然背脊发凉，这种情节他见过，在恐怖电影里……
为了保命他肯定会从心照做，好奇心却还是有的，“那人是谁？”
老五摇摇头，“我从来不敢看，也不知道，这玩意出现一年多了，差不多每三五天就会出现一次，之前刘德睡迷糊了应了一句‘谁啊’，第二天跟我们说了这事后他就突然不见了，到现在也没见回来。”
“这么邪门？”易瑞瞅了瞅窗外，愈发想念没有怪力乱神的二十一世纪。
“可不是嘛，还好你来了，这段时间我天天晚上都不敢睡太死，困死我了。”
说完老五就打了个哈欠，易瑞被传染，也打了个哈欠，话题就此结束。
第二日清晨易瑞就被老五叫醒，让他去把大门打开，老五自己则进了房间倒头便睡。
开门没多久，李芽就推着一车东西过来，看着都是食材，见是易瑞守在门口，从车上翻了两块饼递给他，这就是早饭了。
食舍平日里客人并不多，来的有一个是一个全都说的官话，易瑞趁着端茶倒水的机会，听说了不少常识。
比如仙人，说是仙人，实际更像是现代对道士的统称，仙人里也有能力高低之分，比如刚从凡人变成仙人的，就叫缘人镜。
从凡人变成仙人全靠缘分，有可能睡一觉就成了仙人，有可能一辈子也摸不到门槛，但成为仙人后就有无数办法变得更厉害。
仙人往上还有真正的神仙，仙人们便是依着这几位真正的神仙而存在，青桥镇乃至白河州信奉的都是同一位神仙，全称十分长，易瑞只记下一个简称，乃是慈水无量仙尊。
今日轮到易瑞守夜，添柴等杂事有专门的水漏斗计时，到点会发出啪嗒一声，只要易瑞不睡得太死，就能很好的完成任务。
他也不敢睡得太死，一闭上眼就觉得随时会有人敲门说一句有没有吃的。
这样干瞪眼到后半夜，易瑞的上下眼皮子都快打架了，突然听到敲门声。
他以为自己想太多听错了，屏住呼吸认真听了一会儿，果然又听见敲门声。
声音很小，敲击的位置也很靠下，身高像是一个小孩，随之尖细犹如指甲刮黑板的声音传来。
“我好饿……能不能给我点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