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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 ...


  •   两人等李芽的功夫已经互通过姓名,易瑞手举不起来,朝旁边努努嘴介绍道,“这是张予,我路上拦来的,托他推着我去酒楼。”

      李芽对着张予微微一笑,圆润的脸笑起来更加亲人,张予也咧开嘴傻笑起来,倒是不怕人。

      张予扶起推车的把手前郑重地把书交到易瑞手上,“你帮我拿着我的书,推到地方还给我。”

      易瑞没拒绝,接过书一看书名,居然叫《春潮夜话》,易瑞克制住笑意,心里十分佩服能把一本看名字就知道内容带颜色的书在大街上揣着大摇大摆的张予。

      张予年纪不大,力气不小,推着载上易瑞的推车步行了一个小时都没红脸。

      三人在酒楼前停下,李芽帮易瑞拿出五个铜板给张予,铜板刚到手,张予转身就进悦仙居坐下点了一壶酸梅汤。

      易瑞没跟着李芽一起进后厨,现在是午饭的时辰,见张予没走,干脆让张予再把他背进去喝口茶水。

      张予还想问他要辛苦费,易瑞盯着他举起自己猪肉冻一样的双手晃了晃,吓得张予一哆嗦,忙不迭把人背进去。

      这一幕全落在门口一个吃着花生米的老头眼里,老头抖着腿,看着张予把人背进悦仙居,半抬着眼皮,语气听不出意图的慢慢说道,“被毒汁泡成这样还挺倒胃口。”

      张予没听见,他背上易瑞听见了,立刻把手当小沙包使捶了张予几下,指挥道,“停步,停下,把我放门口老头那桌。”

      张予回头张望,看到有个衣着朴素的秃顶老头坐在一张单独放门口的桌子旁,桌子边上还有三个凳子,又看看店里其他位置,不解地说,“屋里还有空桌呢,怎么要跟别人拼桌?要拼和我拼呗,再不回去我那壶酸梅汤就要被收走了。”

      易瑞急得拿脑袋敲了一下张予后脑勺,张予头硬没觉得疼,易瑞自己疼得龇牙咧嘴,又没手可以揉揉,简直自作孽。

      不过现在顾不上这些小事,他说,“门口坐着的那人肯定是仙人,不是也和仙人脱不了关系,你快背我过去。”

      听见仙人,本地居民张予立刻激动了,没再多问,用比刚刚跑进悦仙居点酸梅汤还快的速度奔过去,把易瑞往凳子上一放,自己也在旁边坐下来,两眼放光地盯着老头吃花生米。

      老头头上还剩稀稀拉拉几撮白毛,简单编成一股细细的辫子。见眼前多了两人,他拨弄了一下仅剩的头发,语气依然不紧不慢地说,“我说了你这玩意倒胃口,你还上赶着凑过来。”

      这是在要东西?

      易瑞很懂这个的,他以前要压岁钱也这么暗示,他把自己的手藏后背说道,“老先生,这顿我请,您凑合听我问几句话成吗?也不用都回答。”

      老头漫不经心地拖着长音嗯了一声,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

      “我这病您知道怎么来的,您知道怎么治么?”

      “知道。”

      “那请问,怎么才能治呢?”易瑞有些紧张地问。

      老头把手从装着花生米的白瓷盘上移开,伸到易瑞面前,作出伸手要钱的样子。

      易瑞的钱专门托李芽以五枚铜钱一份用细绳串起方便他使用,这里一贯钱只有三百枚铜板,全都揣在怀里也不算重,他用时只需拿无知觉的手揣进怀里拨弄出一个小串就行,这样一来便不用怕有人见财起意。

      他艰难地拨出一个小串,老头还伸着手,易瑞又拨出两个小串,老头依然没把手收回去。

      旁边有张予盯着,半大的小子却是现在的易瑞绝对打不过的对手,他不敢再掏钱,怕张予见财起意,收回手对着老头说,“你只说知道,我怎知你不是在骗我?”

      “你这小孩,还挺不能吃亏。”老头笑了一声,“好解决地很,我现在就能给你处理了,但你怎么报答我呢?”

      易瑞想了想,回答道,“我人就在这里,你能帮我解决了,我可以为你做一件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不是杀人放火危害别人的事,时间不能超过五年。”

      他当然很想解决眼前的问题,但易瑞还没疯到什么都拿出来换。

      老头又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说道,“行啊,挺有性格,求人帮忙还带条件。”

      易瑞听这意思是不打算帮忙了,张嘴想接着给承诺加点法码,就见一粒花生米朝自己飞来,正落进他嘴里,易瑞条件反射嚼巴了两下,还挺好吃。

      老头见易瑞吃下了花生米,自己跟着吃了一颗,眯起眼笑着说,“你这手脚肯定是保不住的,得剁了。”

      “啊?”

      易瑞没想到老头同意了,不但同意了,而且上来就用绝杀。

      他要是舍得切了手脚,能带着这副身子长途跋涉到白河州?

      老头的乐趣就是看人为难,看易瑞又慌又不甘的样子下了好几颗花生米,看够了才继续说,“不剁怎么长新的呢?新的长得端不端正,就要看你剁得快不快,怕不怕疼了。”

      易瑞:……

      只要能治,易瑞是不怕疼的,他小时候打针想到完事会有糖吃都能笑出声。

      易瑞立刻把一双手搭在桌上,要不是实在不能平衡,他恨不得把腿也一起放上,一脸的英勇就义,“剁吧!”

      “不用急,我花生米还没吃完呢。”

      盘里还有一大半花生米,易瑞心急如焚地看着老头一个个慢慢吃完,可易瑞越着急,老头行动就越从容淡定,不急不缓。

      易瑞耐着性子看老头吃完站起身,连忙把双手搭回桌面上。

      “这里是人家吃饭的地方,不合适。”老头捋捋自己的头发,然后指了指坐在旁边看傻了的张予,“你,背他到白城里去。”

      “我?”张予指着自己鼻子,本想拒绝,突然反应过来老头说的是他路过三千回从未踏入过的白城,一下子高兴坏了。怕耽误事囫囵把易瑞往背上一扔,肩胛骨撞上易瑞的肋骨,疼得易瑞差点没背过气去。

      不过易瑞最近就是一个人形沙包,即使是这样不便的状态被背着,他都能调整过来。

      老头收起桌上三小串铜钱,拆了其中一个,摸出一铜板放在桌子上,带着易瑞张予大摇大摆离开悦仙居。

      -

      西市最靠近白城城墙的街去到白城也需要二十多分钟,穿过丛林后有一条宽广的护城河,河面架着一座桥墩刻着狮子的汉白玉石桥。

      三人一前两后的走在桥上,易瑞越看越觉得奇怪:他分明看到桥的另一头,闪烁着温润白光的城墙上并没有门。

      没有门他们怎么进去?

      这种问题易瑞是不会去问的,他觉得负责当提问角色的工具人看着都有点低智商,于是暗搓搓用手肘捅捅张予,等张予回过头看他的时候,他努努嘴明示前方无门,让对方向老头提问。

      张予把头扭回去,明白了易瑞的意思,“你问为什么没有门啊?你不知道吗?这里的门只有仙人路过才会出现,凡人没有人带是进不去的。”
      易瑞:……大意了。

      不过倒是解了心中疑惑,易瑞盯着那堵墙,等着看老头经过时呈现出门的样子。

      老头前脚刚踏下汉白玉石桥,原本看似毫无缝隙的城墙就出现了一条细白的光线,在城墙上划出一道四人高的拱形门形状,被圈出的城墙沿着这条线向内推进大约五米后变成两扇对立开的红色大门,大门从中自动打开,露出里面摆着巨大铜鼎和许多青铜动物塑像却空无一人的广场。

      老头一身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打扮,却仿佛回家一样轻松迈进城墙,张予从未如此近地看白城城门开启,呆呆地看着周围精致华美却被随意摆放的装饰铜塑,一时间竟然想不起迈步。

      易瑞也看得津津有味,像是在逛尚在使用的故宫,他正啧啧赞叹,手没由来的突然胀痛了一下,立刻把他从和张予一样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他还记得老头的话,用头轻轻撞了张予一下说,“别呆着,进去了能看到更多好东西。”

      “不要老是撞我,我听得见!”

      张予也回过神来,背着他快步跟上秃顶仙人老头,老头从广场东门迈进一条大道,走了十几米迈进一条小道,又走了二十几米迈进一条原本看不到的道路,最后在一间看起来不大,院子里种满葡萄石榴柚子树的屋子停下。

      他打开院门,对着两人说,“进去吧,再迟你的手就要长出来了。”

      原来手臂不停传来胀痛的感觉就是因为在长新手?他什么时候开始治疗的?易瑞想到老头喂给他的花生米,那难不成是什么灵药?

      趁着易瑞沉思为什么花生米能起效以及回味花生米味道的时间,张予背着他进了院子又进了其中一个厢房,把他安置在一张花纹简洁大方扶手圆润光滑的檀木椅上。

      厢房内设十分漂亮,过道上挂着月白色纱帘,角落里摆了几张八角圆桌,上面的花瓶是易瑞从来没见过的精致款式,离易瑞最近的那个粉色冰纹长颈瓶里居然还插着时令不合却和花瓶相配的蜡黄梅花。

      屋里还摆着三个博物架,上面放了不少书,墙上挂着几幅壁画,画作不知出自谁手,惊心的才气从浓墨淡彩里逸散出来。

      端看这一间屋子便能感觉出屋主身份非凡,收藏丰厚。

      就是在这样一个文化人的屋子,老头居然让易瑞把手放在八仙桌上,说要开始剁手。

      剁吧剁吧,反正血溅的不是自己屋子。

      易瑞想着抬起已经胀痛到有些麻木的手放在桌上,不知老头要怎样行事。

      “这个可能有点疼,不过你最好不要叫出声来,白城里什么人都有,你叫得太大声容易被盯上。”老头嘱咐完,也没拿工具,以手成刀,不等易瑞有所准备,直直劈下去。

      这一刀疼得易瑞差点没翻白眼,脑子里还记得老头的嘱咐,强忍着叫出声的冲动,手臂上穿来的剧痛以及后发的酸麻感打通了易瑞的泪腺,易瑞闭上眼睛,克制着流泪的冲动,心想着都已经这样了,至少要表现得帅气点。

      非要形容这种感觉的话,就像是有人拿一把没有开刃的钝刀对着你出了车祸刚取下石膏的手臂上砍,一刀没砍断又砍一刀,还来回划拉两下。

      易瑞的一双手从小臂处被秃头仙人切断,切出的伤口并不见血,上面覆着一层皮肤颜色的膜,场面不太血腥。

      被切下的手放在桌子旁,不知什么原因,迅速萎缩成团,最后变成一块褐色的结晶体。

      易瑞的手臂被切掉的部分缓慢的长出一个圆团,他举起来对着光看了看,觉得有点像机器猫……

      “行了,换腿吧。”老头笑得像是兽医院里负责阉猫的大夫,拍拍易瑞的肩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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