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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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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秋胤感觉自己的心隐隐作痛。
门外有人敲门，是老黄。
“客官，用饭吗？”
陶缨看了看自己的钱袋，想着到了浔阳还要住宿，便摇了摇头，小声道：“没钱呢。”
于秋胤顿时觉得更过意不去了，他和柳季谙早就辟谷了，吃不吃都是看心情，陶缨却还是得进食，现在饿着一个孩子。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三个铜板，问道：“有稀粥吗？”
“有的客官。”
“多少钱一碗呀？”
“五文钱一碗。”
“......”
陶缨看了看于秋胤，只觉得室内吹着一阵凄凄惨惨的凉风，风里尽是穷困潦倒的味道。
他咳咳两声，笑道：“大师兄我不饿。”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于秋胤：“那......就不用了......多谢。”
老黄走后，于秋胤转身在圆桌前坐下，陶缨已经去铺床了，柳季谙此时坐在于秋胤面前，轻轻擦着今日被淋湿的琴。
三人都换了寻常人家的衣服，于秋胤与柳季谙的剑都放进了百宝袋里，放在腰间明晃晃的总引人侧目，但琴尚可，背在身后，乍一看只以为是某位有钱人家的乐师。
柳季谙将琴置于桌上，一手压住一侧的琴弦，另一手拿着布轻轻擦拭。
桌上只点着一盏灯，房间的四个角各吊着一个灯笼，暖红色的亮光从灯笼里缓缓流出，各自铺满一角后又在房间中央相互融汇，最后一同汇进桌上的烛火，燃烧殆尽后成了烛泪挂在蜡烛两旁。
摇曳的烛火像是在柳季谙脸上跳动，于秋胤悄悄伸出手去，将整盏灯往一旁挪了挪，眼前才显出了柳季谙的整张脸，整张好似融在这柔和烛光里别样有情的脸。
难怪连掌柜的也看愣了，真是......
柳季谙放下手中的琴，抬眼看他，“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于秋胤笑眯眯道：“看你好看。”
床边正拍枕头的陶缨一愣，侧过头去看身后两人，自己的大师兄像没骨头一样的半个身体都倚靠在桌上，对面的先生坐如钟。
......
算了，先生说不定就喜欢这样的。
柳季谙已听过于秋胤各式各样的胡言乱语，这种等级的对他来说无波无澜。
他手中动作未停，“你也不错。”
陶缨：果然！
他转过身来道：“先生，大师兄，我去跟店家再要两个枕头。”
再呆在这里太不识趣了！还是要睡时再回来好了。
于秋胤点了点头，陶缨便像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一开一关的门卷进了一阵风，于秋胤感觉此刻外面的空气好像更好一些，他站起身来，绕过桌子走到窗边，“我开会窗？”
柳季谙道了声“好”，又将擦拭干净的琴重新缠上白布。
这个小镇似乎是以卖铁为生，于秋胤一打开窗便看见内巷里有一家打铁的，拐几个弯又有一家，分布得相当密集，看起来是整个镇的产业。
现在约莫是亥时，外头的雨越下越小，疏洒在屋顶的砖瓦上，发出了叮叮咚咚的脆响。
遥看是烟雨暗千家，夜雨做成冬，寒意上心头。
迎着冷风，于秋胤打了个冷颤，但他仍是把手架在窗台上，伸出头去向外看。
“诶！季谙过来看看那是什么花？”
柳季谙闻言也向窗边走去，于秋胤微微向一旁侧开，留出一半地方让柳季谙进来。
“嗯......是冬楠花。”
“红色的？好漂亮的颜色。”
“是很漂亮......”
“怎么了吗这花？”
“没怎么，你别去摘，味道不是很好。”
“嗯？臭的吗？”
“你也可以这样想。”
于秋胤闻言倒也真的歇了去摘花的心思，他退回屋内的椅子坐下，挠了挠头，道：“季谙，你是因为小陶缨过来的吗？”
柳季谙转过头去看他，“倒也不是，闳北边漠并不好去，传闻那里危险重重，还是有人陪同好。”
于秋胤想想这话好像也挺有道理，但他还是不甘心地追问：“那你是担心我？”
“自然是担心的。”
于秋胤心中一喜，但他随即又听柳季谙说道：“你不知何时又会发病，只有陶缨一人怕是照顾不来，再说师尊也叮嘱我要照看好你，把你完好地送回烙阳山。”
或者也可以不送回去，把人留在岚山也行。
师尊还这样说道。
于秋胤撇了撇嘴，觉得自己这样问了还不如不问。
正暗自嘟囔着，于秋胤忽然听见楼下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爆出哭天抢地般的喊叫声，他听见隔壁房间的人慌乱起身在木板上奔来跑去，陶缨的怒喝声在窗下响起。
于秋胤起身快步走向窗边，“陶缨！”
陶缨站在客栈门口，抬起头看他，他的唇边有一抹红，靠着客栈门口的灯笼，于秋胤一眼就看出了那是血。
“大师兄！有人突然冲进来，把老板娘拽走了！”
于秋胤向大道看去，果真有一个黑影在街巷中窜来窜去，黑影里还夹杂着一抹红紫色。
那是老板娘衣服的颜色。
于秋胤唤了一声“季谙”，随即手往窗台一撑，纵身便跳出窗外，落在那棵冬楠花的枝干上后向前飞掠而去，柳季谙片刻便追上了他。
前头那人速度极快，似乎也早就发现了跟上来的尾巴，他穿梭在树间，轻飘飘地落在一条粗壮的树干后又倏地跳开，于秋胤跃上他落过的树干后，那树干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开来，于秋胤差点从树上摔了下去，幸好柳季谙及时拉了他一把。
那人看于秋胤还好好的继续跟着，旋即伸手往一旁一抓，他手中的飞花绿叶瞬间化作万千利刃，带着喧嚣的破风声向两人射去。
于秋胤拔出剑正想击开利刃，只见柳季谙已经闪身挡在他身前，叮叮当当地打落了射过来的所有叶子。
......
太保护自己了吧！这点程度他还是应付得了的！
转眼两人已追到了郊外，郊外是一大片空地，那人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猛地把手中的人往一旁一扔，那女子砸在岩石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仍是背对着他们，但眼睛看着女子，“还要装死吗！”
那女子伏在岩石上，宽大的红紫色外衫虚虚套在她身上，看上去像一滩慢慢向外扩的血，妖冶而迷惑。
男人从袖中抽出一把长剑，将剑尖抵在女子的脖颈间，冷森森道：“还给我！”
见女子还没动静，男人抬起手来，眼见便是要向她砍去，那女子却突然发出一阵不耐烦的“啊啊”声，头未抬起便扬手用手指将剑尖夹住。
“你到底要跟我到哪里？”
那男人怒道：“那它还给我！”
女子道：“有本事你就自己拿回去。”
“你！”
男子怒极，将剑尖从女子指间拔出，跨步向前一挥一刺，女子一掌拍在岩石上，腾空而起，从男子头上翻过后立在原地，男子旋即往后一挥剑，女子手中虽什么也没拿，但在两方交触之间还是生出了利器碰撞摩擦的金色火花。
于秋胤：“那男人......招式很漂亮，动作也很快......”
柳季谙：“但内里似乎很空，几乎没什么灵力支撑。”
“是啊，那样子就算砍到了也不会有什么伤害的。”
一来一往之间，于秋胤看清了女子隐在袖中的武器。
那好像是......指甲？
那女子似乎并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她一个下腰躲过男子的剑，抬腿踢中他的手腕，男子手一吃痛，差点握不住剑，左手手腕一转便要去抓女子的脚，抓住了，又被那女子顺势借力猛地一踹，踹中心窝后生生向后退了四五步，站定后不疏疏心窝噎住的一口气，又想冲上前去。
那女子负手而立，有些艳俗的红紫色宽大外衫在夜风的吹鼓下向后飞荡，她发上斜插着的镂空飞凤金步摇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眉间英气与男子也不遑多让，红颜凛凛傲然。
二人心中了然，这哪里会是个开客栈的普通掌柜。
那女子的声音比隆冬时分的天还要冷上万分，“玉朽！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连我都打不过！”
玉朽又似悲又似怒，他咬牙切齿道：“把它！还给我！”
“你还跟我要什么！”
玉朽闻言眼眶一红，随即抢来劈手要夺女子头上的步摇，“你夺我的东西！我就夺你了的！”
女子一脸漠然，她侧身躲过玉朽的手，往后一退，而后一拳打在玉朽腹上，打得他后背稍稍隆起，旋即又以手肘猛击他的面部，直打得他像是要眼棱缝裂，乌珠迸出，玉朽呛出一口血，连退几步，站定后不知想了些什么，狠狠瞪了女子一眼后，飞身入了树林，顷刻之间便隐没在夜色之中。
那女子朝着玉朽消失的方向看了许久，眼中的冷意忽然化作深深的担忧，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转向于秋胤二人。
“还请两位不要将刚才的事情，告诉我客栈的人，只说我是被你们救了便可。”
于秋胤与柳季谙相视片刻，而后于秋胤问道：“敢问阁下是？”
“我乃龙族长女，玉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