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滚烫》月上仓央

24、第 24 章

　　杨素秋送温黎回楚家，已经是晚上快十点钟，随后依依不舍地驱车回到医院。

　　推开病房的门却发现本该入睡的唐柠正躺在丈夫的怀里，乐的咯咯笑。

　　听到门口的动静，小女孩从爸爸怀里探出小脑袋，惊喜地喊到:“妈妈！”

　　“怎么还没睡呢？”

　　唐则承放下手中的故事书，将女儿塞进被窝里，无奈地笑道:“带她去看了小晏，结果不愿意走了，一直拖到刚才回来，睡不着，非闹着让我讲故事。”

　　唐柠下午醒来时没看到爸爸妈妈，蹲在被子里哭的抽噎，任看顾阿姨和护士怎么哄都不止，见唐则承回来后便一股脑扑进他怀里不撒手，哭着问他们去哪儿了，是不是不要她了。

　　唐则承只好哄着说去看楚晏了，哪知女儿一听她最喜欢的小晏哥哥受伤住院了，就迫不及待地要去看他。

　　柠柠术后已经大半个月了，总待在床上不利于伤口恢复，医生建议可以适量的下床锻炼，他索性就带着她下去看小晏了。

　　谁知这一去竟不愿意回来了，吵着闹着要晚上和小晏睡。

　　“小晏怎么样了，伤的严重不？”她刚回来时准备去看望的，但想着这么晚了小晏估计休息了，打算明天去。

　　“左小腿腓骨骨折，状态倒还行。”

　　“那就好。”

　　“妈妈，我明天还要去看小晏哥哥，他的腿动不了，我去陪陪他，可以吗？”唐柠掀开被子问到。

　　女孩儿眼巴巴地望着她，眼睛里充满了期待，杨素秋替她重新盖好被子，“如果你现在乖乖闭眼睡觉的话，我就考虑一下。”

　　她唰地闭上眼。“妈妈，那我当你同意了。”

　　杨素秋失笑，起身去了趟卫生间。

　　小孩子的瞌睡来得快，等她出来时，床上的呼吸声已经变的均匀平缓，一道身影立在沙发前，正在穿外套。

　　“要走了吗？”

　　“嗯，晚上还有视频会仪，我在这儿会吵到你和孩子，顺带回家取些资料。”

　　她走过去帮他理了理领口，伸手搂住男人的腰身，将脸庞靠在他结实的胸膛前。“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哪有我老婆辛苦。”

　　光线昏暗的病房里，映着两道依偎的影子，床上的小女孩儿睡的香甜，气氛温暖得让人不舍分别。

　　“则承……”

　　“嗯？”唐则承将下颌搁在妻子发顶，享受着难得的惬意时光。

　　“谢谢你。”无论从前还是现在，给予她的关怀和支持。

　　他轻笑。“说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

　　“今晚是我第一次陪小黎逛街，则承，到现在我激动的心情仍无法平静下来。”

　　她带柠柠逛过很多次商场，去过很多地方，为她买过很多东西，却是第一次为小黎做这些。

　　像初为人母般，三分的小心翼翼，满心的欢喜与期待。

　　“以后还会有很多次的，素秋，我陪你一道去弥补。”

　　“嗯。”

　　杨素秋偏头看向病床，目光里涌上思虑，唐则承轻拍着妻子的脊背，“别担心，柠柠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会想通的，素秋，相信我。”

　　“我知道。”

　　也许是亲情血缘使然，她们两姐妹就见过那么一次面，柠柠对小黎的喜欢就已经很明显了，后来还问过她好几回小晏哥哥什么时候带温姐姐去看她。

　　柠柠这么排斥她有个姐姐是因为她害怕他们对她的爱会被分走。

　　她想告诉柠柠，让她知道，多了个姐姐，同时也是多了个爱她，对她好的人，而不是谁要来抢走什么。

　　“黎黎是你的女儿，也就是我唐则承的女儿。”

　　“素秋，我爱你，也会爱她。”

　　这一点，从来毋庸置疑。

　　他们都懂，说出来，是为了让她更加心安。

　　杨素秋眼眶湿润，声音凝噎。

　　“谢谢你，则承。”

　　＊

　　医院里住了一周，又回家躺了大半个月，再度复查后，楚晏左小腿骨折处骨痂愈合良好，腿上的累赘终于被拆除掉。

　　摆脱了石膏，又不得不拄起拐开始复健。

　　林夏这几日有事不在家，楚晏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房间里安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鼓膜里震动，他抬眼望向一侧的窗外。

　　这样的日子，枯燥乏味。

　　莫名的，他竟有几分怀念起上学的感觉。

　　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楚晏捏了捏鼻梁，掀开被子坐起身，瞥了眼靠放在床边的拐杖，他扶着一侧的墙壁站了起来，缓缓迈出左脚。

　　一步、两步……

　　密密麻麻的疼痛从左脚底蔓延而来，片刻额间冒出了一头的冷汗。

　　还是不行。

　　楚晏终于放弃尝试，伸手拿起拐杖，借着力朝浴室走去。

　　楼下周姨正在门外修剪花圃，听见屋里的动静，知道是楚晏起床了，便放下剪刀给他弄饭。

　　窝在家里瘸着腿哪儿也去不了，连带着食欲都下降了不少。

　　吃了几口，楚晏就觉得索然无味，放下筷子去后面看Lucky。

　　还未出走廊，一阵欢快的笑声就穿了进来，听出那道声音，他拄着拐杖狐疑地走去。

　　本该在学校的女孩儿却出现在后院的草坪上，正弯着唇角，笑吟吟地抚摸着往她身上扑去的Lucky。

　　秋高气爽，空气里盈动着徐徐的风，夹杂着些许的凉意，贴面而来。

　　女孩儿穿了件简单的白色卫衣，下身搭配着一条浅蓝的牛仔裤，乌黑的头发在颈后随意地扎了一个低马尾。

　　楚晏不知怎么地就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那么瘦小的一只，怯怯地缩在林女士的身旁，望向他的目光胆怯又不安。

　　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女孩儿原本消瘦的脸颊长出了一些肉，看上去比之前的气色要好了不少。

　　想到这些日子，床头上隔三差五多出来的那一堆试卷，楚晏忍俊不禁，望着不远处的身影，扯起了唇角。

　　她不厌其烦，周一到周五，每晚叩开自己的房门，递给他当天的笔记。

　　倒也不问他看过没有，有时转身离开后又扑通扑通跑回来，告诉自己如果有看不懂的地方可以来找她。

　　一个半月的时间，9门课程的笔记，叠放在一起，厚厚的一沓，被楚晏丢进了床头的柜子里。

　　Lucky眼尖地发现了他的存在，从女孩儿的怀里钻出，飞快跑了过来，围着楚晏兴奋地直摇尾巴。

　　他弯下腰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看向站在原地朝自己望来的身影，拄着拐杖走了过去。

　　“你醒了啊，吃过饭了吗？”

　　“嗯，怎么没去学校。”

　　温黎愣了一下，呐呐开口:“今天是周六，不用去学校。”

　　嗯……已经、周六了？

　　他是过得多浑浑噩噩……

　　“对了，马上快期中考试了，老师又发了不少的试卷，我昨天晚上准备给你的，但敲门你一直没开，我想着你应该睡了，就走了。”

　　昨晚他戴着耳机打了一晚上的赛车游戏，没有注意敲门声，也许听到过，又被他抛在了脑后。

　　“那我一会儿拿给你。”

　　“随便。”

　　这段时间，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知不觉有了很大的改善，偶尔楚晏也会主动和自己说两句。

　　虽然温黎猜多半的原因是他太过无聊了想找个说话解闷的人。

　　Lucky见两人说着话不理自己，咬着心爱的小红球在楚晏的脚下打转，一脸求抚摸求关注的积极样。

　　楚晏取下它嘴里的球，随手一抛甩向远处，便见一抹棕色的身影影飞快窜了出去，接住球又奔回来。

　　空气里响起一声闷哼，温黎看到楚晏疼的骤然失去血色的脸颊，才知道Lucky刚撞在了他的患肢上。

　　平时Lucky怎么扑过来都不打紧，只是楚晏现在的左腿受不了外力，一点的力道都会被放大许多倍。

　　瞥了眼脚下茫然的Lucky，楚晏忍着疼痛走到遮阳伞下的藤椅坐下。

　　宽松的运动裤挽起来很容易，裤脚推至膝盖上，露出一节小腿。

　　在石膏里裹了那么长时间，又在床上躺着不能动，左边的小腿显得浮肿，患处的肤色与周围有些明显的分层，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正在恢复期的腿骨还没有完全长好，一个不小心就会落下残疾。

　　温黎不放心地问:“还好吗？要不要我去找陈叔，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好不容易离开医院这种鬼地方，楚晏才不想再回去。

　　“不用。”他伸手盖在患伤的地方，静静地等着那股阵痛过去。

　　“你等我一下！”蹲在身前的温黎蓦地站起身，丢下一句话就匆匆转身朝屋里跑去。

　　知道自己大概做错事情的Lucky趴在楚晏脚下，搭拢着耳朵，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楚晏收回视线，抬起另一只脚戳了戳它的前爪，没好气地开口:“做错事的是你，还委屈上了。嗯？”

　　看起来倒比他还委屈。

　　不一会儿女孩儿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怀里还兜着个什么东西。

　　她重新在他身前蹲下，将拿来的东西贴在他的左腿上，被秋风吹凉的腿肚突然覆上一抹温热，源源的热量隔着布料贴在皮肤上，一点一点地纾解了那处的疼痛肿.胀。

　　过了一会儿，温黎放下暖袋，手指细细地在他虚肿的小腿上按捏。

　　她抬头，“疼吗？”

　　“不疼。”

　　“按疼的话，就告诉我，我轻些。”

　　女孩儿蹲在他的身前，眉眼低垂，目光专注着手上的动作。

　　力道不会很轻也不会过重，小腿肌肉的酸痛感渐渐减轻了不少。

　　她看起来并不像是初次做这种事。

　　楚晏随口问了句:你怎么会这些？”

　　闻言，按在腿上的手顿了顿，他看见她清澈的眸子突然暗淡了几分，片刻过后，轻声说:

　　“爷爷那时候摔跤，我也是这么替他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