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案鬼才》顾暗暗

29、第029章、麻雀楼，青山衫

　　第029章、麻雀楼，青山衫

　　衫清衫清，倒过来，不就是青山吗，年龄相仿，酉也说过他的医术跟医芦同源。

　　一向少说话的龙颖姣说“他是好人。”

　　“是啊，我跟弟弟一路下山来到百花岛，遇到好多坏人、骗子，没想到能遇到，真好。”

　　旻敏想到她的师傅、师叔们还有师祖，出门前还叮嘱她在周府找对象，对象没找到，又交到几个好友。“缘分啊，虽然认识不过几天。”

　　龙颖姣点头，轻轻恩一声，眼神满是认同。

　　温烛笑说“这不是喝酒喝出的友谊吗。”

　　旻敏一听，忍俊不禁，“哎，等案子完了，找机会再聚一次，下次见面也不知什么时候。”

　　“人生得意须尽欢，下一句什么来着。”蓝王皱着眉头绞尽脑汁，兵书他倒背如流，可诗词歌赋他就像天文。

　　“蠢。”金茗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对，就是这首。”

　　“你真笨！”

　　“你才笨！”

　　“你才笨！”

　　“你才笨！”

　　两个小家伙一言不合就吵起来。

　　温烛摩挲着掌心，可不是，见一面少一面。更有可能，下次相见，初心不再，宛如知道名字的陌生人，更甚……刀剑相向。

　　例如青山绿水长流三人，还没在江湖扬名，就频频出事。长流叛国，绿水孤僻自闭，青山失踪。

　　江湖上没多少人知道他们，温烛记得，是因为老头说绿水绝非一般天才，能得老头称赞非常困难，两姐弟在他眼里也不过是天赋尚可。

　　衫清医术厉害如此，那绿水得多厉害，真想见识见识。

　　想到这，温烛看着白契，不知他实力，但有种感觉，他是老头子心里最完美的徒弟。但这样的一个人，很难想象，在没正经老头养育下，会变成怎样，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白契察觉到温烛一直看着自己，也看向他。

　　这么好的年轻人可不能被老头‘糟蹋’，温烛说“以后遇到不正经，武功很强的老和尚，离他远点。”

　　温烛又补充“也不要信他的话。”

　　白契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起这个，但点头应下。

　　“啊……”衫清跨出门槛，打了个长哈欠。

　　“怎样。”温烛忙问。

　　“没事，死不了。嗯，底子不错，大概明天就能醒。”

　　“伤口怎样。”

　　“伤口深长，从左上锁骨一直砍到右下外侧大腿，接近臀部，应该是匕首或短刀砍的。”

　　众人惊呼“这么长一口子。”

　　“估计他吓懵任人砍。”衫清说。

　　旻敏疑惑“可凶手不是丫鬟吗，周俊智一个男的，还没力气反抗？”

　　“我要是晚上散步，看到有人杀人，还是连杀四人的极恶凶徒，结果是个女的，我也吓懵。”衫清会医，但不会武功。

　　众人想了想，的确，大白天都吓人。

　　“伤口有些奇怪。通常开口和收口处较细浅，中间才宽深，因为开始使力和收力的作用。可周俊智的伤口，开口处就很宽深。”他指着自己的左边锁骨，又指着臀部“到了收口处，又变得格外细长。”

　　在场的那个没受过伤，利器伤更是不计其数，这么一听，的确奇怪，好像凶手从一开始就扎进去。

　　可这伤，是面对面砍伤的，一开始凶手怎么使力。

　　温烛也不太明白，但衫清看的这么仔细，要好好感谢。

　　“是什么利器造成的。”

　　“应该是匕首一类短兵器。”

　　温烛奇怪，之前凶手一直使用发簪，这次怎么用匕首？他问衫清“那我现在可以进去吗？”

　　“可以啊，都包扎完了，但进去干嘛。”

　　“如果受害者反抗过，指甲或许留有皮肤血污甚至凶手的衣服线丝，衣服也要检查作证据。”

　　“原来这样。”人们心里佩服，查案可真不容易。

　　“你们也早点回去歇息吧，这些天多谢你们看着金皇，要不然我也不能专心查案。”又对金茗说“现在金皇嫌疑不大，你也不用跟着我查案，好好去玩吧。”

　　金茗摇头“他们才不会轻易放过弟弟，上官疯子又没找到，他们要是说帮凶怎么办。”

　　“你就跟着胡闹。”金茗又惦记弟弟清白，又小孩心性想玩，特别是结交了龙颖姣几个好朋友，更是好动。

　　“那温叔你要是需要帮忙，一定要找我哦。”

　　“嗯。”温烛点头。

　　金茗几人闷闷散去，他们还好奇查案怎么回事，可死了这么多人，周府又盯着，不好烦恼，羡慕白契能贴身跟随。

　　白契是丝毫不懂他们羡慕哪里来，不过，如果没有恶心的东西，陪着温烛也不坏。捏了捏肚子，也不知这么吃下去会不会发胖。

　　温烛进入医馆，周府不亏财大气粗，自用的医馆建造的如同微型太医院。

　　此时大夫坐在一旁休息，地上都是止血的布条，周俊智惨白一片，毫无血色。温烛问医徒周俊智衣物在哪里。

　　旁边的医徒立即拿过来“都在这。”

　　因为治疗，周俊智身上衣服都已脱下，剩下衣物不多，就一件内衬、亵裤和袜子，衣服撕裂又被医师剪开急救，割裂的不成样子。

　　除了血迹外，裂开的痕迹都很整齐，袜子、亵裤有些脏污。

　　温烛收集好周俊智的衣物，问“他有没说什么。”

　　“送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晕过去，后用麻沸散止痛，一个字都没说。”

　　“他要是醒了，麻烦通知一下我，有劳。”

　　“没问题大人。”

　　温烛离开，听到门口有人带着哭腔叫唤“俊智，俊智。”

　　一位妇人满脸泪水，后面一位大叔瘸着腿紧随其后，两人脸上都是着急。

　　温烛上前搀扶“是周俊智父母吗？”

　　“是的是的，我儿怎样了？”

　　“已经没事，好好静养就好。”

　　妇人捂嘴整个人软到在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大叔忙抱起妇人，扶到一边坐下。

　　跟着来的巡逻队长松口气。

　　“可凶手会不会再次……”妇女担忧。

　　周子轩劝慰“伯父伯母，这次是周府失察，还俊智受伤，放心，接下来，我会派人保护他的安危。”

　　“是啊，放心吧！老哥老姐，俊智我看着长大的，当年老哥又提拔我，我一定寸步不离守候他。”队长拍着胸口保证，又拿出一大堆药物，都是补气血的，“孩子补补。”

　　“这些价格不便宜啊。”妇女忙要给钱。

　　“甭客气了，俊智这孩子半年都没出粮，还罚钱给船厂，以后还，以后还。”

　　两人不愿，可身上带的钱哪够。

　　“哎哟，平时大嫂给我治病都不收钱，这会儿你们知道客气。”

　　“那怎么能混在一起谈……”

　　“行了行了，先去看看俊智吧。”

　　周子轩回头“先生，我先陪他们。”

　　温烛点头，今天发生的事让他混沌一片，怎么都理不清头绪，后脑勺隐隐作痛。

　　白契看见门口台阶蹲坐一人，提醒温烛。

　　他抬头，看到呆坐在台阶上角落上的四爷，走到四爷跟前“四爷，还不回去。”

　　四爷双眼涣散，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没，没事，我再坐一会儿。”

　　温烛见四爷状态，猜想他是被吓着，“衫清说周俊智身体本来就好，可能明天就会醒。”

　　“那就好那就好。”四爷拍拍大腿“哎，吓的我腿软。”

　　温烛看向昏暗的月亮，回忆“我第一次看到尸体，还没接近呢，就吐的一塌糊涂。”

　　白契挑眉，没想到他又有这样经历。大铁球的场景听听就浑身不适，他还能继续接触，转念一想，他日常爱干净，不过是为了查案忍耐。

　　四爷惊奇“我还以为你都不怕的呢，听人形容周鹤那模样，我饭都吃不下。发现尸体的两个花农，他们别说肉了，连番茄辣椒都吃不下。”

　　“哈哈，走，四爷、白少。今日星星美，反正都睡不着，听闻你府上美花美酒多，还没拜访，可否叨扰？”

　　“好啊，好啊，哎，赶巧，今早打了一条海鱼，送酒如何！”周四爷说着说着没了方才的抑郁。

　　“那太好了！”温烛喜逐颜开，别提多开心。“白少？”

　　白契点头，他要去，自己肯定要跟随的。那周二爷方才是恨死温烛。

　　四爷也会料理，回到府上也不跟两人客气，就去厨房忙活。他俩便在府中赏花溜达。实话说，四爷府邸比五娘的麻雀楼还要美，处处透露着精致美丽，像美人的居所。

　　而且又东瀛的风格。

　　白契也在打量院落，看出门道“东瀛？”

　　“你也看出来，去过东瀛？”

　　“认识东瀛人。”

　　“嗯，这样啊。”温烛脑海都是食物“不知东瀛鱼生是什么滋味，还有那寿司。哎，你认识的是厨子吗？”

　　白契听的眉飞眼笑。

　　温烛头一回见他笑出声来，这声音，怪好听的，特别，特别吸引人。

　　“不是厨子，但下次带你去吃，我知道一个地方。”

　　“好啊。”温烛兴奋，抬头四望，窗外，又有发现，“你看，好享受的四爷啊。”

　　旁边，是湖中小筑，修建的很用心，湖边四周柳树轻飞，竹子搭建的小筑中轻纱漫绕追逐，再配以几盘绿植点缀。

　　湖面积不大，两人都不用划船，飞身来到小筑中，又环顾四周，湖外鲜花灿烂，凉爽的风掠过湖面吹来，带着丝丝冰凉，吹动着小筑中的美人图。

　　图中的美人似乎身子不好，脸色苍白，透着柔弱，但不影响她的美貌，惹人怜爱。旁边应该还有一副图，因为有明显空落的痕迹，上面还有悬挂的木钉子。

　　温烛正好奇那副空画是什么，忽然想，要是画一幅白契肖像，那得多值钱。

　　胡思乱想，四爷撑船来到，“你们可真会挑地，这地方视线可好了。”

　　“咦？幂子的画像呢？”四爷问丫鬟。

　　丫鬟答“近日空气湿润，二夫人画像有些湿气，拿去给画师处理。”

　　温烛问“这位是你妻子吗？东瀛人？”

　　说起四爷，脸上满是温情“这是落蕊，幂子才是东瀛人。”

　　周四爷的爱情故事是个美谈，远在北方的温烛都听过。

　　第一任妻子是指腹为婚，但妻子家道中落，身体又不好，不能生子。四爷本对她无意，但可怜，不顾反对娶进门。

　　幸好两人都是有诗情画意之人，相处和谐，只是没有爱情，传闻两人没有夫妻之实。

　　幂子是第二任妻子，是周四爷的挚爱，他在海边救起被家族追杀的幂子，相处之下生出爱恋。可婚后不到三年幂子死去，可怜四爷这个痴情种，受不住打击，喝酒度日，此后不再娶妻。

　　说起幂子，周四爷挺不住，说起两人趣事，怎么做长寿面搞得白鬼似得，踏青掉进湖里……

　　说了半个时辰，四爷回过神“抱歉抱歉，邀请你们作客，竟一直说我自己的事。”

　　温烛一笑“四爷是个幸福的人。”

　　四爷不信鬼神，祭拜祖宗都不肯下跪，可他在幂子死后，把头都磕破了，然而，人死不能复生。

　　“啊哈哈哈，先生、白少，你们啊。”原来两人已经吃光。

　　温烛半点没羞愧，白契看不出，但两人意犹未尽,没办法，这季节，鱼都不大，而且又是休渔期。

　　四爷方才就说话喝酒，这会儿已经迷糊睡去，温烛将他背回房中，与白契离开。

　　白契喝了也不少，可完全看不出他喝酒，连酒味在他身上都变成淡淡的花香。“你怎么这么好闻。”温烛疑惑。

　　“你也好闻。”

　　温烛忙嗅自己，只有一个酒味，还有血腥味。

　　“当然不是现在查案的你。”白契说“你身上有淡淡竹子味。”

　　“嚯，你鼻子怎么这么灵，小狗一样，小茗给我的竹膏，也不知她哪弄来的，但味道很淡，留香时间不长，我又懒，好几天没擦了，亏你闻出。”

　　白契从怀里掏出小瓷盒，递给温烛，“给你。”

　　“香膏吗？”

　　白契点头。

　　“送我？”

　　“上次你不是问我用什么熏香吗，成分差不多。”白契笑“想你也不用熏香，制成香膏，但没想到。”连抹一下的功夫都懒。

　　温烛讪讪接过，味道有些不同，更清新，双眼一亮“好味道。”

　　原本他用香膏是为了驱逐尸臭、血腥味等，但他一忙起来哪顾忌这个。

　　温烛想要收起时，白契却又收起。

　　“干嘛呢。”

　　“反正你又不用。”

　　“用用用，每天用，这个小小的放荷包随身好携带，保证用。”温烛忙抢过来，放在怀里，还怕他抢，瞪他。

　　白契乐，这人……

　　出了四爷府，看着巡逻队更加密集，还有官兵、蓝王水兵的踪影，压力、愁苦席卷而来，如今五死一伤，那，第六人还远吗？

　　沉闷良久，白契说“死的越多，破绽越多。”

　　温烛一愣，这是安慰自己吗？“是啊，虽然很残酷，对受害者和家属是残忍的事实。”

　　“哎呀，想的太多，肚子又饿了。”

　　“那就去吃吧。”方才的确没尽兴。

　　温烛摸着肚子，眉眼弯弯“有一老汉，最拿手就是刀工，出神入化，那生鱼片的滋味，啧啧啧，去不，在百花镇上，只有半夜才开的。”

　　温烛讲的连手势都比划上，白契又笑，只是笑容很淡很快。

　　温烛见他笑，就是同意了，焦急拉着他往府外冲去……

　　两人接近寅时才回房歇下。第二日温烛头脑如胶浆，推开窗户，看到白契脸色如常在庭院练剑，年轻真是好，同样都是熬夜，完全两回事。

　　看着看着，忽然闪过一道血痕，温烛忙回屋内，翻找东西，片刻后，拿着匕首用力划向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