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海》铜锁

27、27

　　隋仁牧学着吐烟圈，却一次又一次地失败。车子里烟雾弥漫，渐渐开始展露出一点模糊的感觉。

　　很久以前，久到隋仁牧都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何悠悠躺在他的怀里问：“你会不会吐烟圈？”

　　隋仁牧看了她一眼，然后摇摇头。

　　这么久之后，隋仁牧突然想到这一个小细节，然后坐在楼底下一遍又一遍尝试着当初的戏言。

　　其实，一直以来对何悠悠也不是不上心的，只是忙，只是害怕。命运却十分幽默，你怕什么便给你什么。

　　楼上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她还没有睡。

　　是，怎么睡得着？那么狼狈、那么伤心的出现，看的他眼睛都疼了。

　　电话突然响起，是季言，隋仁牧接起。

　　“喂，你在哪呢？”季言的嗓音听起来十分欢快。

　　隋仁牧失神了几秒，找回自己的声音：“在外面。”

　　“有时间到我家来一趟吗？”季言电话里背景声嘈杂，不知道是人多还是开着电视。

　　“什么事？”此时，隋仁牧只想时间静止，世界也不转动。

　　“我爸找你。”季言放出杀手锏。

　　隋仁牧的第一反应便是郑明天，于是答应。

　　二十分钟后，隋仁牧出现在季言家小区门口，门口的保安已经换了生面孔，早已不认识隋仁牧。

　　隋仁牧只好报上季言家的号牌，等着对方去核对。

　　物是人非，不过三年时间而已，一时之间，隋仁牧竟有些唏嘘。

　　“好了，隋先生，您请进。”保安十分尽责地核对了信息，还做了登记，这才放行。

　　车子停好，季言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远远的，披着一条浅色的披肩。隋仁牧的呼吸一窒，眼前的人似乎又变成了季诺。

　　稳了稳心神，走近。

　　季言的笑容很灿烂，很美，宛若天上的繁星。小城有小城的好处，至少，抬起头天空是十分明朗的。

　　那日以来，两人虽交流不多，但绝口不提那夜尴尬。隋仁牧也十分庆幸，季言并没有继续多加纠缠。

　　走到两人并排的位置，季言搂住隋仁牧的一只胳膊，再自然不过的语气：“走吧。”

　　季家在二楼，大概是方便季父季母的缘故，隋仁牧也不是第一次来，自然也不生疏。可进了家门，隋仁牧才察觉到不对劲，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隋仁牧抽出自己的手臂，挑了挑眉毛：“人呢？”

　　“我爸妈有事出去了。”季言往沙发上一坐，目光直视他。

　　“那你为什么骗我？”隋仁牧的声音立刻提高了几度。

　　季言也加大了音量：“至于吗？又不是没来过，再说了，我如果说是我找你你会来吗？”

　　自然不会，当然隋仁牧也没有说出口，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说出来并不好看。他心里并不知道季言想要做什么，但既来之则安之，所以离着季言远远的坐下：“找我来什么事？”

　　“把我当成姐姐好吗？”季言睁大眼睛看着他。

　　隋仁牧低下头，不说话。

　　“我不介意的，你把我当成季诺，我留在你的身边好吗？反正你现在跟何悠悠也已经分开了，而且我还可以帮你，你在隋氏的地位也岌岌可危了，不是吗？”季言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不，季诺永远不会摆出这样的神态。

　　隋仁牧依旧是不说话，但太阳穴边青筋明显跳动。

　　季言继续挑动：“你好好考虑，我跟姐姐长得一样，而且我现在会调香了。最主要的是，我能够帮你稳固你在隋氏中的地位……”

　　“季言，你让我觉得恶心……”隋仁牧突然大吼一声，起身就走。

　　刚走几步，季言就冲上来，那样大的力道两个人都往前冲了几步，但季言还是抱住了隋仁牧：“隋仁牧，我不过就是喜欢你啊？”

　　“可我不喜欢你。”隋仁牧言辞十分直接严厉。

　　“你为什么不能试着喜欢我呢？”季言喃喃哼着。

　　隋仁牧刚想反驳，可后背传来的湿冷让他收回了那些尖酸刻薄的话：“你为什么不能试着喜欢别人呢？”

　　季言突然松开，走到他的身前，挡住门板：“你以为我没有试过吗？以前我想试着喜欢罗季松，可最后还是拉到了。到了法国，我想这么远我就死心了吧，那么多各式各样的帅哥，那么浪漫迷人的地方，可我就是动不了心。你知道吗，我的老师皮埃尔帮我介绍了一大堆男人，可我就是没兴趣去多看他们一眼。我就只想到你，他们没你稳重，他们笑起来没你好看，他们给人的感觉没你踏实。我能怎么办呢？”

　　一行一行的眼泪落下，隋仁牧吁了口气，心里究竟还是软了下来：“傻丫头，你这是何苦呢？”

　　“我知道我自己傻，可我也不愿意。我之所以到法国去学调香，就是因为季诺以前说想学，我想我多一点像她都是好的，也许你就会多看我一眼，多喜欢我一点。皮埃尔已经准备推荐我去香奈儿实习了，你知道以一个亚洲人能走到这一步有多么不容易吗？这两年来，我几乎每天都有十几个小时待在实验室里，我的鼻子曾经几次失去嗅觉，可我都挺过来了，我要早日学成归来，到你身边，看看你也是好的。”季言每说一句，就掉一行泪，这两年来的心情在异国他乡时从来无法与人诉说，可面对着朝思暮想的人的指责，她真的溃不成军。

　　不过是喜欢，不过是爱而已，为什么那般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