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马赵]铁骑银枪》顾梦遥

73、决定

　　与赵府的人仰马翻一样，西凉也不清静。
　　杨婉不意外来人，盈盈一笑拜道：“郡主。”
　　马文鹭坐了下来，抬手道：“你我之间，不必客气，坐吧。”
　　杨婉屏退了左右，坐着给马文鹭斟茶，
　　“说吧，在赵府怎么把我哥气到了？”马文鹭支着手，眉梢挑起轻笑道。
　　杨婉轻轻开口，柔声道：“我以为这个结果，是郡主想要看到的。”
　　“哦？”马文鹭偏头，笑意不改。
　　杨婉望着马文鹭，说道：“郡主，赵颙是西凉东征最大的障碍。若是……能够杀了曹昂，再杀了赵云嫁祸给曹操，以兵马逼之，不怕赵颙不倒戈而降。”
　　保护少主不力是死罪，遽然痛失幼子是仇恨，这要是还能效忠曹操，她也无话可说。
　　马文鹭依旧噙着笑意，只是眼中没有了温度。
　　“杨婉，别想动他。”马文鹭淡淡道，“一旦动了他，大哥会做出什么我也不知道。”
　　杨婉顿了顿，微笑应了：“我自然听郡主安排。”
　　“杨婉，你想要什么？”马文鹭突然问道。
　　马文鹭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的野心，恐怕不比她小。
　　“想要什么？”杨婉想了想，笑的和善，“大概想看我羌人为王，不受汉人掣肘吧。”
　　“不是有彻里吉吗？”马文鹭淡淡道，西羌王，是羌人的王。
　　她更查过杨婉和彻里吉的联系，也与她坦诚了互相的目的。
　　“彻里吉？”杨婉讽刺道，“他也配？”
　　投机取巧卑躬屈膝的小人而已，也配做他们的王？
　　“我心中的王，唯有郡主。”杨婉正色道，“杨婉以五神的名义发誓，此生，永忠于郡主，受马家差遣。”
　　杨婉很聪明，划开和马孟起的界限。马文鹭挑眉，看了她一眼。
　　马文鹭从来都是喜欢漂亮的事物，人也如此。看着这张赏心悦目的脸，她脸上的笑意也加深了几分。
　　“我自有打算，但是有一点，杨婉，别自作主张，别动赵云。”马文鹭说道。
　　杨婉点头，随后也皱着眉头开口道：“郡主，有一事……”
　　“怎么？”
　　“侯爷领了一对双生子回来，说是要过继……”杨婉叹了口气，别人家都是在小姑子这里受了委屈，向夫君告状。只有自己，夫君给了气受，只能让小姑子帮忙出手管教。
　　马文鹭顿时脸黑了，年纪轻轻就过继，要别人怎么看他？
　　“对不住了，我去找他。”马文鹭丢下这句话，匆匆离去。
　　杨婉静静地看着马文鹭的背影，嘴角上扬。
　　马孟起的身份越高，她便是越不能弃了的存在。
　　若有朝一日……
　　这长安城的风光，她还没有见识过呢。
　　马孟起决定了的事，马文鹭自然是改变不了的。
　　赵云望着眼前两个怯生生的幼童无奈，却也冷不下脸来对待孩子。
　　马孟起一手抱一个孩子，小心翼翼走到赵云面前，轻声哄道：“铁儿，休儿，叫爹爹。”
　　两幼童偷眼瞄着赵云，支支吾吾的叫不出口。
　　两个爹爹？
　　赵云蹙眉，不免低声唤道：“孟起。”
　　马孟起愣了愣，随后一脸笑容的将孩子推给马岱。笑着蹲下来，抬头看向赵云道：“嗯，我在。”
　　好久，不见子龙这么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了啊。
　　马岱在背后白了眼兄长，哄了人理他，孩子就没用了。马岱叹了口气，认命的一手提了一个侄子回房。
　　赵云望着这笑脸怔住，看着马孟起讨好的笑容也失笑起来。
　　“子龙——”马孟起伸手，低低叫道。
　　“你这么早过继孩子，不好。”赵云正色说道。
　　马孟起满不在乎道：“谁敢管我？这就是我孩子了，我们的儿子。”
　　赵云这辈子，只能有这两个儿子。
　　“你夫人怎么说？”赵云无奈问道，马孟起随心所欲过继两个孩子，却是将她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轮得上她管？马孟起皱眉，却没有说出口。
　　“她跟我没什么关系，反□□中都是她和阿鹭把持着，她管不到我，我也管不了她。”马孟起措辞道，“你不用理会她的。”
　　赵云面上淡淡，看不出什么神情。
　　马孟起试探着继续说道：“他俩按道理应该是我族弟，父母也没了，看着怪可怜的。我抱都抱来了，送回去总不太好。”
　　赵云叹了口气：“那便留下。”顿了会儿继续道，“既然过继了，你便要承担一个父亲的责任，好好教养他们。”
　　马孟起揉了揉有点疼痛的腿，笑得弯了眼角：“不是有你吗？”
　　我们的孩子，有你教养，必然如你一般优秀。
　　赵云动了动嘴唇，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他瞟了眼小侯爷的腿，站了起来往房中走去。
　　马孟起自然跟了过去，伴着赵云在床上坐了下来。
　　哪怕赵云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他也依旧笑着坐在他旁边静静地看着。
　　只要，看着这人在身旁，他就满足了啊。
　　赵云叹了口气，缓缓道：“年关将至，我要回成都一趟。”
　　马孟起脸色顿时变了：“不行！”
　　“我若要回去，你能奈我如何？”赵云轻笑，轻飘飘道，“你真准备让羌兵扰乱西川？”
　　陈到有了防备，孔明也定然做了部署，彻里吉翻不出什么大浪。
　　再说，这些天马孟起已经平静了很多，怕是做不出这么疯狂的事来。
　　他留下，不过是……担心这人啊。
　　“我能如何？我能拿你如何？”马孟起自嘲笑道，“你去哪，我去哪，大不了西凉我丢了，送给曹操罢了。”
　　他难道还能真的和刘备打起来不成？
　　如今想想，也是后怕。
　　若当时他真的一时冲动让彻里吉乱了锁阳关，怕他们俩是彻底完了。
　　他不敢折腾赵云，只能折腾自己了。
　　“西凉弃了也罢，我本就不想当这劳什子侯爷，凉州牧。”他垂下眼睑，低低叹道，“子龙，我只要你，你答应我的，陪着我。”
　　马孟起讽刺一笑，他知道，这样一说赵云会留下的。
　　他若弃了西凉，对刘备便是百害无一利。
　　赵云果真不说话了，叹了口气没有反驳。
　　这人……疯起来的余热还在啊。
　　不出杨婉所料的是，赵家果然联系了马孟起。
　　而杨婉的提议，马文鹭心动了。
　　赵家此举，若是真心，那就是为了见幼子一面给马家递上一个把柄了。
　　马文鹭勾勒出一个笑容，送上门的机会，她岂能错过？
　　“不行，我不同意。”马孟起不善的看着妹妹，“若这是个局，他的安危怎么办？”
　　“赵家不敢做这个局，你放心。”
　　“那也不成！他不该知道这些亲人的存在。”马孟起不傻，自己妹妹这么热心，一定是有所图谋。
　　马文鹭耐着性子劝道：“大哥，认不认见不见是他的事，总是要让他知道的。你今日不说，来日在战场相遇如何是好？况且，若是赵家降了汉中王，岂不是更好？”
　　马孟起思忖片刻，缓缓道：“可以，但阿鹭，不要借他之名图谋什么。”
　　马文鹭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放心，你宝贝疙瘩，我能干什么？”她偏头笑道，“你尽管安排，我拖住曹昂，杨婉看住赵月，保准没问题。”
　　马孟起将信将疑的看了妹妹一眼，这才满怀心事的往赵云那里走去。
　　赵昂将独生儿子为质，地点任马家择选，只求马孟起周旋见赵云一面。
　　马孟起踌躇地在赵云跟前踱着步子，不知道怎么开口好。
　　赵云被惹的烦了，放下书开口道：“侯爷有话直说。”
　　马孟起委屈地瘪瘪嘴，又是叫侯爷。
　　他叹了口气，直接说道：“我似乎……知道你父母是谁了，他们要见你一面。”
　　赵云怔住，半饷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马孟起坐了下来，不答反问道：“你还记得你怎么丢的吗？”
　　赵云皱眉，说道：“在我的印象中，似乎是我兄长不小心把我弄丢了。”
　　马孟起抽抽嘴：“那就应该没错，赵昂像是这种没脑袋的人。”
　　“赵昂？”
　　“大致是的，你的父亲，应该是如今的羌道令，曹操手下的益州刺史赵颙。”
　　赵颙……
　　赵云有点恍惚，他不止一次听过马孟起在大骂赵颙多管闲事。
　　父母……
　　十几年来，父母的空白似乎是被大哥二哥给填补了。
　　赵云努力的回想着，却抓不到幼时的回忆。
　　仅有的一些记忆，也被幼时那场兵荒马乱所冲散。
　　他只记得在人海之中，一个小少年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在磕磕跘跘中，小小自己身上的锦衣华服上全是灰色。有人抓着他跑，他哭个不停，却在兜兜转转间抓住了一大把胡须。
　　红脸长须的大汉喝退了抓着他的人，他将鼻涕眼泪都往这人身上抹，哭着叫着哥哥。
　　其他的……记不起来了。
　　“子龙——”马孟起轻声唤道。
　　赵云回过神，惨白着脸问道：“你……能确定？”
　　马孟起心疼地搂住了他的肩，低低说道：“时间对的上，名字对的上，他们知道你怕黑，还有——”他伸手，轻轻地按住赵云的小腹处，“这里是我……我刺的，你可记得？”
　　马孟起小时候伤人多了，皮糙肉厚回家最多挨顿打，对这个却是记不清楚了。
　　赵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了一个张牙舞爪的幼童身影。
　　马孟起咳嗽一声：“想不起来就算了，现在赵昂找上了我，你要不要见他们一面？”
　　见面？赵云惶恐起来，一种陌生的感觉席卷而来。
　　马孟起静静地搂着他，将头靠在他肩上。
　　他知道赵云会选择见的，他爱的人啊，执着地可爱。
　　赵云想了想，问道：“对你，对西凉会不会有影响？”
　　马孟起愣了愣，随后轻笑道：“不会的，偷偷地见一面，我会安排妥当的。”
　　“好，那我要见一面。”赵云笑着答道，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却是握紧了马孟起的手。
　　马孟起轻轻嗯了一声，说道：“年后我就安排，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