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马赵]铁骑银枪》顾梦遥

71、威逼

　　诸葛亮没想到，第二天没有看到赵云的人，只有清和送来赵云告假半月的信。
　　王府里，刘备勃然大怒。
　　而赵云，跟着收到“父危，速归”信件的马孟起，快马加鞭回了西凉。
　　全然忘了诸葛亮要他这一年勿要外出的嘱托。
　　马文鹭在看到赵云时，微微变了脸色。
　　他哥是不是糊涂了？
　　她可以悄然无息让她哥后院多个人，却没想到她哥能直接把赵云带回来。
　　“怎样？”马孟起问道。
　　“一口气等你。”马文鹭别过脸，马孟起急忙往屋内走去。
　　这是赵云第二次来西凉，府中肃穆的气氛让他不适起来。
　　他抬头，望向马文鹭。
　　少女面色惨白，眼角的青色展露无余。
　　这些天，她一定是为离家的长兄承担了一切并且毫无怨言。
　　他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自此之后，马孟起就是马家真正的主人，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眼神微暗，至少，这几年他们怕是没有机会相见了。
　　而且……稳定西凉最快的法子……
　　马文鹭走了过去，趴在赵云膝盖上，轻轻道：“子龙哥哥，这些天大哥估计情绪会不对，你多忍耐一下。”
　　得知莫名其妙被联姻，她大哥非得掀了这个家不可，不如她先给赵云一个警示。
　　赵云只当是丧父的悲痛，点头应道好。
　　“我累了。”她低低道。
　　两人相对无言，直到马岱急冲冲跑了出来。
　　马岱愣了愣，看向赵云的眼神有点复杂。
　　这到底是嫂子，还是姐夫？
　　“怎么？”马文鹭问道。
　　“伯父要你们进去。”马岱道。
　　赵云诧异，怎么还有他这个外人的事？
　　马文鹭轻声道：“西凉劳烦皇叔庇佑。”
　　他莫名松了一口气，与马文鹭一同走了进去。
　　赵云是见过马腾的，第一次见槐里侯，只觉得他身上那份刚毅稳重和马孟起格格不入。
　　哪怕在面容上有三分相似，可不仔细看，谁也不会联想他们是亲父子。
　　这对父子的关系，一直是个迷。
　　有说马腾靠儿子起家的，有说马腾压制儿子的，众说纷纭，却没一家说他们父子情分有多好的。
　　赵云越过一脸冰霜的马孟起，跪在了马腾床边。
　　病床上的马腾伸出了手，缓缓抓住赵云的手腕。
　　在赵云的怔愣下，将他和马文鹭的手相握。
　　不管是赵云的到来给了马腾一个错误信号，以为刘备派过来窥视西凉态度的。还是马腾觉察到自家儿子与这个青年不同寻常的关系，这一步，马腾都非走不可。
　　马腾哑声道：“我唯有一女，就托付给将军了。”
　　马孟起遽然抬头，死死盯着赵云。
　　赵云看着形销骨立的马腾，拒绝的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这更是一种暗示。
　　将马文鹭相托，便是朝刘备托付了整个西凉。
　　马文鹭垂下眼低着头，也没有说话。
　　两人仿佛默认了一般，跪在床头。
　　马腾低声笑了，让赵云低下头，用只有他和马文鹭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要皇叔，灭曹贼，替我报仇——”
　　赵云蓦然睁大了眼睛。
　　杀身之仇，再加上独生爱女相托。
　　西凉投诚，绝无二心。
　　话刚必，马腾倒了下去。
　　马岱立马喊了起来：“伯父，伯父——”
　　马文鹭抿唇，冲了出去。
　　赵云看着空荡荡的手怔了半刻，然后追了上去。
　　“阿鹭！”赵云抓住马文鹭的衣袖，眼神中都是担忧。
　　马文鹭回过神来，勉强笑着说道：“我没事，我和阿岱早就知道了，我们不过瞒着大哥。毕竟，我们暂时没有能力与曹贼为敌。”
　　她只是，不知道以怎样的心情面对她的父亲。
　　她脑袋里一片混乱，支撑不住的俯在赵云怀中，哽咽道：“子龙哥哥，你娶我好不好？”
　　她撑不下去了，也想要一个依靠。
　　这是让赵云唯一言正名顺留在西凉的办法。
　　赵云拍拍她的背，安慰道：“傻丫头……”
　　抬头之时，望见了马孟起，动作也不免一顿。
　　马文鹭觉察到赵云的僵硬，连忙松开手擦了擦眼泪道：“我去安排了。”
　　赵云站在原地，盯着马孟起出神。
　　他总觉得，马孟起莫名变了。
　　明明两人只有几步之差，却让他有种陌生的疏离感。
　　马孟起走了过来，扯出一个笑容道：“我带你去休息。”
　　赵云点头，跟着马孟起前行。
　　西凉自此关门闭户，休养生息。
　　在表面看来，马孟起便是要自立为王，曹刘两家谁也不沾惹。
　　马腾下葬那天，洛阳的试探也到了。
　　麓乡侯，徐州刺史。
　　马孟起想都不想把后者拒绝了，让他离开西凉上任？做梦去吧。
　　可让马文鹭想不到的事，曹昂过来了。
　　魏王世子是真的不知道曹操杀了她爹，还是都敢赌上命来试探？
　　让马文鹭头疼的事还在后面，她觉得，她哥是真的疯了。
　　“你疯了不成？不让他走？你问他乐意吗，刘备乐意吗？”马文鹭几乎是咆哮出口。
　　马孟起只是低着头，喃喃道：“不能走，走了他不要我了。”
　　“行，你有本事时时刻刻不离他，我倒要看看，他想走谁拦得住！”马文鹭冷笑一声，甩袖而去。
　　本来西凉就是多事之秋，自家哥哥还惹事。
　　拦……
　　为何要拦？
　　马孟起眸间赤红，他有的是办法让赵云留下。
　　等马腾下葬，赵云估算着半月的假期也已经快要结束，便提出了告辞。
　　“走？你为何要走？”马孟起抱住赵云，蹭了蹭他轻轻问道。
　　赵云只当马孟起耍起小性子，安慰道：“我一有时间，就会来看你的。西川不稳，我一个中护军不可能久久不归。”
　　“你管刘备干嘛？四大将军没你的份，关羽张飞我不说，就说黄忠。你在桂阳时你是个偏将军，他是个禆将军。到了汉中，他还爬你头上去了！刘备他不敢压制荆州派系，也不敢得罪益州派，硬是要你腾出这个位置来薄待于你，你为他卖命干嘛！”马孟起已经有了几分怒意。
　　赵云蹙眉，论功行赏，黄忠的确排在他前面，他也没有怨言。
　　他的功绩，是救阿斗，黄忠的却是斩夏侯渊。
　　提拔黄忠也是在所难免。
　　“孟起，没有大哥就没有我。”赵云推开了马孟起，站了起来轻轻道，“我要回去。”
　　他是汉中王的手下，天下未定，怎能四处游荡？
　　马孟起终于忍不住了，坐在床上盯着赵云的背影缓缓开口道：“你只要不回去，我保西川安稳。”
　　赵云遽然转头，带着一丝惊慌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马孟起扯出一个笑容，似是安抚，又似是恳求。
　　“你别回去，好不好。你不回去，就什么事都没有。”
　　“马孟起！”赵云被激怒了，向前一步抓住他的肩膀，冷声道，“你要做什么？”
　　马孟起没有惧怕盛怒的赵云，抱着他的腰轻轻道：“没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只有你我。”
　　赵云感觉很冷，胸腔有股凉意，在侵蚀着他的骨肉。
　　他掰开马孟起的手，转身便要离开。
　　马孟起狠狠的抱住了赵云，用仿佛要嵌入身体的凶狠力量，狠狠的抱着。
　　声音既痛苦又悲切。
　　“你不能走，你只要踏出这里一步。整个阳平关我都给你切断了，整个西川我给你搅个天翻地覆，锦屏山几百个人全部都会葬在那里！”马孟起眼眶一片血红，“我做得到的，你别逼我。”
　　他也不想的，可他赌不起。
　　这一分开，他怕赵云会像张琪瑛所说的。
　　娶妻生子，举案齐眉。
　　只要……只要现在留住赵云，等以后西凉定了，他给刘备卖命，他再好好道歉。
　　赵云会原谅他的，会的。
　　赵云仿佛被抽干了力气，整个人都在发抖。
　　愤怒与痛心，不知道哪个更加沉重。
　　“马孟起……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转了过来，盯着马孟起道。
　　马孟起温柔的吻着赵云，轻轻道：“赵云，我真的爱你，你别逼我，我也不想啊。”
　　赵云这才认识到，这是马孟起，传言中的玉面修罗。
　　不是那个向他撒娇讨好的大男孩。
　　“马孟起，你要将我囚于此？”赵云冷声道。
　　马孟起顿了顿，随后还是亲昵道：“不，怎么会。你只要留在这里，其他的，都和往常一样。”
　　赵云深深吸了一口气，温柔的声音变成毫无感情：“马孟起，我劝你收手。要不然，我们回不去了。”
　　这场威胁的囚禁开始，就是他们关系的结束。
　　“收手？”马孟起微微松开手，难受道，“不，我不能。在桂阳，在锦屏山都是我陪着你，你就不能陪我一回吗？”
　　赵云惨淡一笑，退了一步，目光异常冰冷的注视着马孟起，缓缓的说了句好。
　　突然他想到什么似的，问道：“你是不是要娶妻了？不对，已经娶了是不是？”
　　守孝需三年，如果他是马腾，他也会在临死前把儿子的婚事安顿好。
　　马孟起目光闪躲，低声答了一句没有。
　　赵云何等了解这人，闭着眼睛颤声道：“那就是房中已经纳了人。”
　　马孟起知道瞒不过他，直视他的眼睛笃定道：“阿鹭已经和那女人说好了，马家给杨家权势，我和她各不相干！等西凉稳定之后，我会给她足够的钱财与权势让她离开！”他甚至都不知道那女人长什么样，叫什么。
　　只知道她是阿鹭千挑万选的。
　　身份低可以不要新郎不要诸侯的半年订婚期直接抬进门，在血脉中是羌人，在伦理中是汉家官员的继女。
　　对他而言，最好的选择。
　　赵云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心痛如割的同时，表面却是平静而淡然。
　　对突然失去马腾的西凉，这是最好的选择，他没有立场指责。
　　他扶着头，无力道：“你现在收手，上顾及家族，下成全了颜面，不好吗？”
　　“不好。”马孟起执着道。
　　“你让我回去，我……我会等你。”赵云艰难道。
　　他信阿鹭的手段，也信马孟起的心。
　　更是可以为这个男人突破自己的底线。
　　马孟起却是摇着头，眼神中都是茫然道：“不行，你不能离开我，不能……”
　　赵云的心彻底冷了，他淡淡地道说了一句好。
　　“我给你时间，给你一年。”这一年时间，足够大哥和孔明解决羌人的麻烦。
　　马孟起眼神一暗，低声道：“不够的……”他要的，是一辈子。
　　“只有一年。”赵云冷声道，“就当我还你一年，一年之后，我们再无干系！”
　　再无干系……
　　马孟起的双眸化作赤红，一字一顿道：“不可能。”
　　马孟起的表现，既凶狠又幼稚，就像一只撒娇的野兽。
　　可却让赵云笑不出来。
　　他没有说话，静静地坐着床上。
　　马孟起语气柔和了些，轻声道：“我会让阿岱搬进院子里，平时见不到我，你有什么需要就找他。”
　　难怪给他安排的院子是如此偏僻，原来是早有预谋。
　　“我只有一个要求。”赵云轻笑，看着马孟起缓缓道道，“那就是不要看到你。”
　　马孟起的脸瞬间惨白，赵云那一瞬间感到莫名的痛快，却也无比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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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走完北伐路准备跑荆襄去玩呢
嘻嘻嘻嘻 古隆中，长坂坡，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