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马赵]铁骑银枪》顾梦遥

7、准备

　　到西凉的赵云，除了第一天见过马腾外，其他时候都被马孟起关在院子中练武。而马孟起也从开始的不以为意变成慎重。
　　“哟，好像真就比我差点了。”一旁的马孟起，裹着大氅躺在院子中的躺椅上笑道。
　　赵云望了过去，寒风凛冽，锦衣青年带笑相视。如若忽视好不洒脱的坐姿，这应该是一幕美景。
　　“云自是比不上世子的。”赵云叹道，这两个月来，他仿佛回到了儿时学艺的日子，不同的是，他师傅没马孟起这么恶趣味。
　　马孟起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卫家枪现在也没落了，学个形似也就差不多，只要你别使出百鸟朝凰，吕布大约是看不出端倪的。”他走进赵云背后，顺着他的手握住枪，“再高点，卫家喜欢打头。”
　　温暖的气息吐在赵云耳后，虽然两人身高相仿，但这近乎拥入怀的姿势让赵云不自在起来。
　　“大哥——”少年稚嫩又委屈的声音响起，赵云连忙拉开了距离。马孟起看着跑过来的少年皱眉：“怎么搞得，一身脏兮兮的。”
　　少年皱着一张脸，像是要哭的的样子：“被姐姐揍的。”
　　赵云忍不住低笑，他看向少年，十一二岁的年纪，一身脏污得像从泥中打滚了般。面上的脏污和挫败掩盖了本该的活泼，如若放在别人家，也是好一个俊俏武功高强的少儿郎，可偏偏有一双精致到完美的兄姐让人忽视了他。
　　马岱吸了吸鼻子，马孟起看着堂弟这样更是不耐：“怎么？要我帮你揍她一顿报仇？”
　　马岱眼睛突然就睁大了明亮起来：“可以麽。”
　　马孟起看自家堂弟这个怂样，抽了抽嘴唇终是没忍住给了他脑袋一巴掌：“出息。”
　　“阿岱呀，我是让你找大哥教你武功的，可不是要你找帮手的。”马文鹭笑着走了进来。
　　马岱看着马文鹭，哇的叫了一声跑到马孟起身后：“女魔头你走开。”
　　马文鹭无奈的叹了口气，小时候被吓狠了，她这弟弟至今都怕她。马孟起一把将背后的少年提出来，将枪塞少年手中：“去。”
　　马岱瘪瘪嘴：“打不过。”
　　马孟起忍无可忍：“阿鹭枪法一般，你手中湛金枪怎么打不过！快去，要不我打你了。”
　　马文鹭好整以暇的看着少年，眸中神色不明，马岱抬头看见她的模样，手不免握紧了一番。随后将枪往兄长手上一塞，跑了出去。
　　马文鹭将身子倚着，将脚一抬，堵住了门口。动作不雅，偏偏让她做出了英姿飒爽的模样。马岱停住，又被马孟起提溜住：“长本事了啊，没学会打，还学会跑了啊。”
　　马岱挣扎着一把坐在地上，抽噎道：“我本来就不想学，你们逼我干嘛。我什么都比不过你们，管我这么多干嘛。”
　　马孟起皱眉喝道：“起来，像什么话！我看看你枪法怎么样。”
　　长兄的威严吓得马岱抖了抖，慢吞吞的在雪地里爬了起来。接过湛金枪，在兄长的瞪视下，拿着枪自顾自的耍了套枪法。
　　不一会儿，马文鹭扶额，马孟起恨不得揍弟弟一顿，他咬牙道：“这就是你练得玩意儿？”
　　马岱毫不自知的点点头，却突然被兄长拎起来。
　　“大哥，大哥，我长大了。”马岱急道，所以你不能打我了。
　　马孟起快步坐在躺椅上，一把把弟弟俺在自己腿上，狞笑道：“长大了？啊？”撩起厚重的衣物对着臀部一巴掌过去，马岱嗷得叫了一声，挣扎着要起来。
　　“大哥，别这样，不太好。”马文鹭走过来悠悠道，马岱立马感恩的看着她：“姐……”
　　“打得你手疼，上棍子吧。”马文鹭道。
　　赵云忍不住笑了，按理来说家事他不应该掺和的，却忍不住把马岱解救了出来。
　　马岱一把抱住赵云，突然觉得眼前的青年比他兄长还要帅气。马孟起眯着眼睛盯着弟弟，却让马岱抖了抖抱得更紧了。
　　“世子，我看小公子资质不差。枪法这么……嗯，稀松，恐怕您府中的武艺师傅也有问题。”赵云说道，而马岱还双手盘在他的腰间不住的点头。
　　“我教的。”马孟起咬牙道，赵云愣了愣，随即也想通了，既然妹妹的武功是亲手教授，弟弟怎么也不能厚此薄彼。
　　“你说我教阿鹭一遍就会了，教你也是，怎么那小子就是这么笨！”马孟起恨铁不成钢道。赵云哭笑不得，拍了拍腰间的头问道：“世子你教武功都是演示一遍然后让其自学。”
　　“要不然呢？”
　　赵云看着马岱蔫下的头不免有几分怜惜，马孟起功夫好不错，但绝不是一个好老师。这种教法马文鹭那样的天才可以，但是常人却根本领略不到，作为天才的马家兄妹根本不知道常人练武的艰辛，马岱绝不是庸才，但也经不住这样的教授与打击。
　　“不知可否我教小公子几天？”赵云开口道，他劳马孟起教了他这么久，也的确该回之一二。
　　马孟起也没有气恼，而是饶有兴趣道：“教什么？百鸟朝凰吗？”
　　“也不是不可以。”赵云坦然道，“不过就麻烦小公子拜个师了。”赵云知道，马孟起是绝不会同意。
　　“好啊好啊。”马岱欣喜叫道。
　　马孟起一把拎住他耳朵，恶狠狠道：“好什么好？我教你委屈你了？”
　　“疼，疼。”马岱捂着耳朵道。
　　“回去，今天休息，明天再来。”马孟起松开手说道。马孟起刚松手，马岱就跑了出去，仿佛后面有洪水猛兽追他一般。
　　等马文鹭也告辞后，马孟起和赵云回房歇息。
　　到了房内，两人把被马岱弄脏的衣物换下。二人身量贴近，低估了西凉苦寒的赵云也不客气的裹上马孟起的大氅。
　　“我只有阿岱一个弟弟了。”马孟起突然开口道，“我不是一个好哥哥，如果可以，帮我好好教他。”
　　赵云一怔，他说教马岱时，内心是忐忑的。虽然知道马孟起坦坦荡荡，却也难保不会气恼他这个外人插手，却没想到他这般说。
　　“我会的。”赵云道。
　　“阿岱主要不是武功，而是心结。”马孟起闷闷道。
　　“哦？”赵云道，“可以和云说吗？”
　　“你可得保密。”世子爷小孩子心性来了，赵云忍着笑道好。
　　“我的母亲早逝，她是羌人，也不喜欢我父亲。”马超缓缓道，“父亲也是，两人不过各取所需罢了。可候府除了我和阿鹭两个嫡出的，就没有庶出子女了。”
　　的确，一个候府人丁不该如此。
　　“我本有两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庶弟的。”马孟起冷笑，“不对，应该是一群。”
　　豪门自古都有不为人知的秘辛，赵云也不吃惊，顺着问道： “那他们是怎么死的？”
　　马孟起缓缓说道：“六年前，我在外征战被围，派人回府求救。探子刚到府中，便已断气，只有我爹一个宠姬和阿鹭凑巧听到了求援的消息。”
　　“那宠姬瞒下了？”马孟起生母是羌人，在羌、胡人眼里，他是天神不假。可在一些汉人的眼中，他却是个杂种，若不是他有滔天的权利和能力，怕是很难生存。
　　“不错。”马孟起讥讽笑道，“可惜，我活下来了。而且没有我，她的两个儿子死了。”没有人救他，也代表着他没有及时回来，他两个弟弟能力不足死在战场也是正常。
　　“阿鹭那时还小，可爱着。”马孟起脸上有些怀念之色，“那时候是个真正无忧无虑的郡主，不像现在。当时，我平安回来了，我两个弟弟也死了，我想就这么算了，就要她别和父亲说什么。”
　　“可惜啊，人的贪心总是不足的。那女人丧子伤心欲绝，父亲安慰着。她说，她会再给父亲生一个小世子。”马孟起露出嫌恶之情，“没办法，我只能杀了她。”
　　赵云怔住，总觉得有几分不妥却没有抓住。
　　马孟起轻描淡写道：“阿岱那时候在旁边，小不点儿被吓到了。”马孟起还记得，一向天真烂漫的妹妹脸上嗜血的杀意，她抓着匕首对所有人道：“只有我哥哥才是马家的主人，我哥哥要出了什么意外，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们都得死。”他当时愣在了原地，片刻之后，下令封锁消息，然后抱着妹妹在外躲了几天。那时候他就想，哪怕拼了性命不要，这辈子也得护住怀中的这个小姑娘。
　　赵云沉默了会儿问道：“小公子是害怕你把他当威胁，而刻意纨绔？”
　　“大概是的。”马孟起无奈道。
　　“小公子自小寄人篱下生出疏离之心来自保也不为怪。”赵云若有所感道，“况且世子你教授武艺如此……快捷，怕是让小公子误会你不想让他学武成才，更是惧怕了。”
　　马孟起冷哼：“我就一个堂弟了我还会对他怎样？马家还要不要人了？”
　　赵云失笑：“自小失去父母，伯父扶养心思敏感点也是在所难免的。世子所托，云自当尽力而为。”
　　马孟起打了个哈欠，回里屋躺了去。这么多天来，为了掩人耳目，他和赵云同食同眠，连衣服都可以混着穿，俨然不把赵云当外人了。
　　等到了第二天一大早，马孟起还在睡觉，马岱却已经被提溜着进了院子。
　　赵云看着睡眼惺忪的少年和一旁兴致勃勃的少女笑了笑，开始教这个不情不愿的少年。
　　“郡主不必对小公子那么苛刻。”赵云说道。
　　“子龙哥哥叫我阿鹭就好。”马文鹭浅浅一笑，“阿岱不努力怎么办，马家可不能只有一个天将军。他本来就不愿意当纨绔，不是吗？”
　　“小公子是心结，郡主要开导才是。”
　　马文鹭诧异望向赵云：“我哥这都跟你说了？”
　　赵云点了点头，马文鹭无奈道：“当年是我不该当着阿岱的面动手的，谁叫那女人太可恶，一时忍不住。”
　　赵云心中倒是没有多少惊讶，马孟起为了妹妹名声没有全盘托出也不意外，他说道：“世子倒是说，动手的是他。”
　　马文鹭笑了起来：“我从小到大替他背锅，才不需要他替我呢。”她望着马岱轻声道，“他只要做好马家的少主就好，其他事情，我来做。”
　　赵云缓了会儿说：“有些话，郡主还是和小公子说合适。”
　　马文鹭点点头：“我会的，我知道，马家，不是一个人能撑起的。”她看了眼少年糟糕的枪法继续道，“再不认真，我继续揍他。”
　　马岱觉得一股凉风吹过，他瞥了眼堂姐，纵使堂姐言笑晏晏宛如一个大家闺秀，他也不禁打了个寒颤，惧怕已经从小到大深入骨髓。他是伯父养大成人的，这辈子都不会去肖想不该的东西，他崇拜宛若天神的兄长，也惧怕美若天仙的姐姐。
　　上战场？他也是想的，哪个热血男儿没有沙场池骋的梦？只是他还记得，他的脑海深处还印着那个浑身是血的少女恶狠狠的模样。
　　他怕他上了战场会被亲人防备，他怕他一旦优秀会被姐姐扼杀，与其如此，还不如溜猫逗狗下去。
　　马文鹭知道避嫌，除了第一天看了会儿之外，之后都没有来过。而马孟起却不一样了，整日搬着椅子坐在院子中看赵云的教授与练武。
　　作为武者，窥视他人习武本就是一大禁忌，马孟起却将这窥视做的坦坦荡荡。
　　“我说，你给我见识下百鸟朝凰啊。”马孟起悠闲道，“孙策不会，李通也不会，我呀，想见识很久了。”
　　赵云无奈道：“那世子让云见识下回马枪如何？”
　　马孟起想了想，却是笑眯眯的应了：“好啊。”
　　赵云噎住，回马枪是马家绝学，百鸟朝凰是师门绝技，这两套枪法岂能随意展示？马孟起看着赵云沉默的样子笑了：“不难为你了，只是好奇而已，我打赢了你们几个师兄弟啊，再跟你探讨百鸟朝凰的破绽。”
　　赵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