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马赵]铁骑银枪》顾梦遥

59、主母

　　益州境内，张任满脸怒容，砸碎了手中的酒杯。
　　“主公糊涂，张松小人，枉为人臣！”张任怒道。
　　跪坐在他面前的男子亦是涕泗横流：“大都督，你再不想办法，这西川四十一州郡，均是刘备囊中之物！”
　　张任将手搭在黄权肩上，冷声道：“公衡莫忧，刘备此番前来，定会派关羽镇守荆州，其他人我何惧也？”他脸上都是杀意，“只要他踏入益州一步，我断取他性命。”
　　黄权却是说道：“大都督，你……你不必如此。西川若属刘备，凭借去年长坂救人之功，你高官厚禄亦不会少缺……”
　　张任直盯盯望着黄权，冷笑道：“公衡不信我？怀疑我对主公的忠心？”
　　骇人的气势使黄权冷汗直流，却依旧继续说道：“谁都知道你们师兄弟情深，来的若是赵云，大都督你能如何？”
　　张任不能说长坂坡救人的是马孟起而不是他，只能郑重说道：“我与赵云，的确师出同门情谊深厚。可各为其主，必要之时，兄弟残杀也在所难免。”张任站了起来，说道，“我首先是西川的大都督，然后才是赵云的师兄。”
　　黄权这才拜道：“西川安危，就拜托给大都督了。”
　　“为人臣，自当如此。”
　　张任正色道，即便知道这一劫是死劫，他也绝不会退缩。
　　刘璋在准备迎接刘备，刘备正调兵准备出发，而赵云……
　　正在公安和小主母斗智斗勇。
　　他对着马孟起幽幽道：“军师害我。”
　　马孟起乐了，毫不客气的幸灾乐祸道：“我就说了，这差事绝对是没人敢接才甩给你的。感觉怎么样？”
　　赵云叹了口气，闭着眼睛道：“头疼。”
　　打不得，骂不得，跟供着个菩萨样的。
　　马孟起帮忙按着他的头，说道：“那丫头，打一顿就老实了。”
　　“你去动手吧，我会装作没看到。”赵云闷闷道。
　　“我可不打女人。”马孟起笑道，也知道赵云只是开玩笑。
　　“早知道把阿鹭留下了。”赵云瞥了眼马孟起，“要你何用。”
　　如果是马文鹭来对付孙尚香，想必要简单的多。
　　马孟起可就不开心了，重重往赵云脸上捏了一把说道：“阿鹭过来，你得担心两女人打起来怎么收场。”
　　赵云嘴抽了抽：“那你告诉我她待会甩着鞭子打上门我该怎么收场。”
　　“你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干嘛惹她。”马孟起如此道，对于公侯人家，尤其是主母，哪个人都会相让几分。
　　偏偏赵云不是。
　　手下人只要犯事，该抓就抓，该打就打，没有半分情面可讲。
　　荆州城内，也只有赵云有这样的魄力敢管孙尚香。
　　怕是刘备也不敢管这小媳妇。
　　“我荆州境内，岂容他东吴宵小撒野。”赵云轻飘飘道，“我主大汉皇叔，一生清明，执政爱民。其名声，又怎能毁在她的手里。”
　　马孟起没忍住，往他脸上咬了一口，说道：“待会我帮你打发走。”
　　赵云摆摆手：“没事，我一个人能应付得来。她顶多骂两句难听的，还能拿我怎么办不成？”
　　打不过，又没权利罚，顶多恶心他一番。
　　正说着，院子里声音就响了起来。
　　“赵云，你给本郡主滚出来。”少女尖锐的声音响起，赵云一副风萧萧兮的脸色站了起来。
　　“我讨厌女人。”赵云叹了口气补充道，“不讲理的女人。”
　　马孟起笑了，揉了他头一把：“正好，继续讨厌，天下的女人都不讲理。”
　　你讨厌吧，最好全都不要理。
　　赵云甩开他的手：“胡说八道，大部分都讲理。”他抬头，“我遇到的，只有这一个不讲道理。”
　　像蔡琰、任红昌这样的女子，便知晓大义胜过万千男子。
　　赵云整理好情绪，一脸严肃的走了出去。
　　孙尚香一身劲装，明艳的面容全是怒意，看向赵云的神情更是愤恨。
　　赵云心中一叹，挥退其他人，面上还是恭敬拜道：“见过主母。”
　　“主母？”孙尚香讽刺一笑，“你可把我当作过你主母？”
　　主母？谁稀罕做这个主母？
　　“主母何出此言？”赵云蹙眉，佯装不明其意道。
　　“赵子龙，打狗还要看主人。你凭什么打我部下？”孙尚香怒道。
　　赵云叹气：“天子犯法，庶民同罪。主母若是管教好下人，末将又怎会动军法？”
　　“赵云！”孙尚香扬起鞭子，“你不过是皇叔帐下一武夫，一条狗而已，你凭什么管本郡主的事。”
　　赵云微微皱眉，暗处的马孟起也是一脸不善。
　　孙尚香见赵云不答话，顿时火冒三丈，手中鞭子挥动，直接往赵云面门砸来。
　　赵云侧身躲避，沉声道：“主母自重。”
　　他实在没有兴趣陪孙尚香在这里玩，孙尚香的鞭子在他眼里也比马文鹭当年的出云剑差的远。
　　“你让本郡主打几鞭消消气这事就算了。”孙尚香冷声道，鞭子愈加狠辣。
　　赵云逐渐不耐烦起来，反手就欲躲鞭。等孙尚香攻势渐缓，他伸出左手，就要握住鞭子。
　　抬头看到孙尚香扬起一个诡异痛快的笑容，不由心中警铃大响，手也不由慢了下来。
　　鞭子划过手掌，他吃痛的后退几步。
　　“鞭子上暗藏飞针，主母可是要置赵云于死地！”赵云冷声道，也的确怒了。
　　孙尚香纵容部下为祸乡里，他本就对这个嫂子有诸多不满。他这些天压住了东吴众人也就罢了，如今这女人却是动了歹毒的的兵器，要他如何能忍。
　　若他真的不慎让鞭子近身，或者刚才当真为了夺鞭握住鞭子……
　　孙尚香见一向温润的赵云一脸怒容，也有点慌神了，但还是嘴硬道：“你自己要抓我的鞭子，伤了干我什么事？”
　　“孙尚香，你大哥教你使鞭子的时候就这样教的？”马孟起走了出来，冷冰冰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
　　他教阿鹭用过暗器，使过金丸，也教她出其不意一招制敌，但从来不会教她在兵器上涂毒，暗箭伤人。
　　这样，为武者不耻。
　　孙尚香看了过去，整个人都呆住了。
　　马孟起暼了她一眼，快步走到赵云面前，没等他问，赵云淡淡摆手：“没有大碍。”只不过划了一下，一道血痕罢了。
　　孙尚香扔下了鞭子，整个人都扑在了马孟起怀里，哭着叫道：“孟起哥哥。”
　　马孟起不设防，被抱了个满怀，想要推开却没地方下手，只能举着手以证清白道： “孙尚香你给老子松开，刘备就算不管你，我还要……”
　　“咳咳。”赵云咳嗽的打断，看好戏一般玩味的盯着。
　　眼看眼泪要抹他胸口，马孟起忍不住了，用了五分力道硬是将她的手掰开。
　　孙尚香看着通红的手，哭的更伤心了。
　　“行了，别哭了！”马孟起不耐烦道，“都嫁人了，当着我们这些外男哭哭啼啼像像什么样子。”
　　就算刘备不在乎这个妻子，他们俩还是要名声的。
　　孙尚香被凶的哭声都停住了，眼泪一滴滴往下掉，无声的抽泣着。
　　赵云用手肘碰了碰马孟起，示意让他劝劝。
　　主母要是从他府上哭着出去，他也不好办。
　　马孟起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缓的语气道：“怎么了？姑奶奶我求你，好好说话别哭了行吗？”
　　孙尚香嘴巴一撇，哭着道：“我想我大哥。”
　　马孟起一怔，听了这话叹了口气，态度也平和起来。
　　“如果我大哥在，绝对不会让我嫁给刘备。”孙尚香抽泣着道，“我大哥在，谁敢欺负我？”
　　想起这姑娘是故友生前最宠爱的妹妹，马孟起也不免心软起来。
　　“那主母即便心中有怨，也只能怨吴侯，何必将怒气发泄在无辜百姓上。”赵云淡淡说道。
　　是孙权进妹固好，不是皇叔提亲求娶。
　　孙尚香再怎么恨，也不该折腾百姓。
　　孙尚香蹲在地上，越说越小声：“可他是我二哥，他也是为了东吴。我是破虏将军的女儿，讨逆将军的妹妹，孙家的郡主，有义务为了孙家和亲。”
　　道理谁都懂，可内心就是不服气。
　　赵云叹了口气，到底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马孟起走过去，友善的揉了揉她的头：“行了，臭丫头，以后别闹了，要你手下安分点。你这样折腾，对两家的和亲有什么好处？”马孟起蹲了下来，想了想说道，“你要折腾，去荆州折腾诸葛亮，他……”
　　“马孟起。”赵云打断了他，淡淡叫道。
　　马孟起摸了摸头，干笑道：“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孙尚香抬头，泪眼婆娑看着马孟起：“孟起哥哥，为什么不是你娶我。”
　　她心中的意中人，就是要如她大哥一般的少年英雄。
　　马孟起吓得后退一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俩一没婚约，二没私相授受，哪门子娶你。”他赶忙退到赵云身边，以证清白。
　　孙尚香看着他嫌弃的样，偏头抿唇，小声道：“我只是觉得你跟我大哥像。”
　　马孟起拉了拉赵云的衣袖，眨眨眼。
　　我跟那丫头没什么，她只是恋兄把我当作孙策了而已。
　　赵云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就坐在这里听这两人蹲在地上缅怀了一下午孙策，孙尚香在得知他和孙策师出同门的时候抿唇偷偷看着他。
　　他笑了，耍了套霸王枪，逗的小主母拍手叫好。
　　其实比起马孟起，赵云更像孙策。
　　美姿颜，好笑语。
　　比起马孟起身上的冷意，赵云更像性阔达的江东小霸王。
　　一袭白衣，一杆银枪，让孙尚香恍惚起来。
　　她的大哥若是活着，也该像赵云一般，谈笑风生教她练枪。
　　“对不起。”孙尚香低头，小声的跟赵云道歉，“我不该伤了你，以后也不会给你添麻烦。”
　　赵云舒展了眉头，对孙尚香展现了一个发自肺腑的笑容。
　　等送走了孙尚香，马孟起倒有点失神。
　　如果他死了，阿鹭呢？会不会像孙尚香一样？
　　随即又摇了摇头，那丫头聪明的紧，怕是直接占地为王，睥睨天下了。
　　想这些干嘛。
　　赵云捡起了孙尚香掉落的鞭子，掂在右手中顿了顿，然后用力甩了下去。
　　这气势，绝对不是刚才孙尚香能比的。
　　马孟起回过神来，从背后将头靠在赵云肩上。
　　“这鞭子不错。”赵云赞道。
　　“嗯？”马孟起偏头，看着赵云手上的软鞭，目光暗沉。
　　“你有空的话，把飞针下了。”赵云说道，“然后看能不能把棱角磨平点，让打起来不伤皮肉。”
　　马孟起目光更深了，抱住了赵云，用手往他胸膛浅浅一划。
　　如果鞭子的红痕落在这身上，该有多美。
　　赵云感觉背上这个累赘心不在焉，不由问道：“听到没有？”
　　马孟起回神，低低笑道：“你若喜欢，我重新给你制一根就是了。这软鞭再怎么磨平，怕也会伤到你。”
　　赵云不解的问：“要还给主母，自然还这根，怎么还重新制一根？”
　　“啊？还给孙尚香？”
　　“不然呢？”
　　“没什么。”马孟起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