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马赵]铁骑银枪》顾梦遥

58、凤求凰

　　马文鹭当天就告辞了，赵云本想挽留一下，她却笑着说：“我再留着，怕我爹会过来抓人了。”
　　马孟起笑着点了点妹妹的额头：“一路小心，我去公安了，有事书信联系。”
　　马文鹭笑着点点头，转头看向赵云。
　　她低着头，脚尖在地上画了个圈。
　　赵云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怎么了？”
　　马文鹭抿唇，往赵云怀里扑去。
　　马孟起伸出去拦的手又缩了回来，他信自己的妹妹有分寸。
　　赵云的手放哪里都不是，只好半举着看向马孟起。
　　“对不起。”马文鹭小声道，为离间的事所道歉。
　　赵云笑着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没事了，乖。”
　　“我哥脾气很坏，你要多担待。惹你生气你打他就是，别打死了就行。”马文鹭带着抽泣声道，“还有，你以后也是我的哥哥了，你也要宠着我，要比我哥对我好。”
　　“好。”赵云笑着道，“正好我没有妹妹，以后阿鹭就是我的妹妹。”
　　“哥——”马文鹭拖长了调子叫道，马孟起终于忍不住了，拖开了她，一脸嫌弃道：“行了，差不多得了，快滚快滚。”
　　马文鹭往旁边一躲，抓住了赵云的手揺道：“哥，这个小白脸欺负我，揍他。”
　　赵云带着笑意，看着马孟起道：“好啊。”
　　他想揍马孟起也很久了。
　　马孟起瞪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妹妹一眼，马文鹭讪讪的松开了手，暼了眼赵云另一只揉腰的手，悻悻道：“算了算了，哥你还是顾着自己吧，站起来都费劲。”
　　马孟起得意笑了，赵云沉默了会儿，摆摆手道：“快走，快走。”
　　这丫头，跟她哥一样闹心。
　　马孟起伸手，将他环在怀中，笑着看着妹妹。
　　马文鹭鼻子一酸，跨上了马：“走了。”
　　驾马飞驰，留下满地的黄沙。
　　“她这样独来独往你不担心吗？”赵云扭头问道。
　　这世道乱的很，一个小姑娘，再怎么武功高强，在路途中也危险的很。
　　“放心，那丫头不是我，怎么舍得独来独往，一定是带了人住客栈。”马孟起笑着道，“她心思太多，小心的很，我的事，她不会透露给别人。”
　　赵云叹了口气：“可惜了，阿鹭不是男子。”
　　这样的人，明显更适合做马家的主人。
　　马孟起点点头：“不错，她若是我弟弟，我该省多少事。”
　　赵云忍不住笑了：“你的事现在也基本给了她。”
　　一边说着，一边往书房走。
　　马孟起亦步亦趋的跟着，嘴里依旧嚷嚷道：“那不一样的，她不能当世子，也不能替我娶……”
　　马孟起闭了嘴，急忙偷眼看赵云。
　　赵云没有发觉什么不妥，依旧淡笑道：“那也不一样的。”即便是嫡长子和嫡次子，也跨越了一道鸿沟。
　　马孟起赶忙道：“她若是男子，不管喜不喜欢，怕先来者不拒纳进门再说。”
　　你快看看我，二十几后院没人，就等着你。
　　赵云推开书房的门，清理公文没有空搭理他。
　　马孟起悻悻的坐在一旁，知趣的没有打扰。
　　等赵云清理好，回头看到马孟起拨弄着琴弦。
　　赵云目光一沉，随后笑道：“走吧。”
　　马孟起倒是招招手，说道：“我还没听过你弹琴呢。”那天晚上锯木头一样的自然不算。
　　赵云左手抚上琴弦，低声道：“我并不喜欢……”随后醒悟过来，笑着道，“你听什么？蔡氏五弄我可不会。”
　　“你既弹琴，当下最有名的居然不会？”马孟起说道。
　　赵云坐到了马孟起旁边，淡淡道：“蔡中郎的琴曲，实在是太难。”
　　马孟起搂着腰，靠在他身上笑着道：“我要听，自然听凤求凰。”
　　赵云顿了顿，才缓缓拨动着琴弦。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随着琴弦拨动，赵云低低吟唱起来。
　　西凉之地，自然是不爱这些文雅玩意儿的，马孟起从小也不爱。他听的最多的，就是少时周瑜几次闲暇的弹奏。
　　他分辨不出琴声的优劣，只是记得，周瑜弹奏这曲《凤求凰》时，脸上洋溢着笑容，望着孙策的眼里也有着缱绻的深情。
　　而赵云……
　　带着的却是几分失神，看都未曾看他一眼。
　　马孟起的手抓紧了，后面唱的什么也没有听到。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赵云停了下来，吟唱到最后一句也笑了起来。
　　我想与你一同比翼高飞，却因为你不知道我的心思而悲伤。
　　脸上的茫然全然散去，他现在根本用不上悲伤。
　　他本就不爱琴，只是因为那人喜欢。如今那人不知道他曾经的心思却是个好事，琴早就弃了，他只想与身旁人用银枪并肩天下。
　　马孟起看着这笑容，却觉得刺眼得很。
　　他抱着赵云的手又紧了一分，沉声问道：“你的琴……是跟谁学的？”
　　赵云身子一僵，不敢答话。
　　他扭头，马孟起眼里都是他惧怕的情绪。
　　悲伤、痛苦又带着吃人的恨意，仿佛要把他拆吞入腹。
　　赵云知道，这不是讨论这个的好时期，他抱住马孟起，轻轻说道：“我们回房再说。”
　　“我问你是谁教你的？你又是为谁学的！”马孟起冷声道，带着嗜血的寒意，“这曲《凤囚凰》你本想弹给谁？赵云，你难道要我来给你答吗！”
　　马孟起他猜得到的，那晚赵云是因为谁拨动了琴弦，又是因为谁之后再没有碰过琴。
　　这才是真实的马孟起，汹涌的怒气让赵云都惧了三分。
　　赵云叹了口气，用尽可能淡然的语气道：“的确是孔明教的。”
　　马孟起全身发冷，即便猜到了答案，可从赵云口里说出来却让他心寒无比。
　　他努力的想要平静起来，告诉自己这是过去。可一想到，如果诸葛亮没有娶妻呢？
　　赵云绝对不会无精打采的给诸葛亮谈这首曲子，而是笑语吟吟的吟唱着。
　　他学琴练琴都不过是因为那个人喜欢，是他错了，不该吵着要听。
　　马孟起放开了手，心在抽痛。赵云紧紧贴着的胸膛，让他感受到了一点温度。
　　理智告诉他，不该对赵云发火，不该小气的闹脾气。
　　可他若有理智，就不是他了。
　　两人无声的抱着，隔了良久，马孟起起身，话也未说的离去。
　　赵云叹了口气，已经过去的事他实在不想再提，如今，也只能追上去。
　　他腿还微微发软，刚一起身就完全看不到了马孟起的行踪，他也没有犹豫，慢慢往卧房走去。
　　打开房门，看到马孟起正拿起出云剑准备起身。
　　赵云嘴巴抽了抽，隔了这么久才等了他回来，装作离家出走的模样也不容易。按他俩脚步行程的差别，他到房里马孟起至少已经拿了剑去马厩了还差不多。
　　赵云没有揭穿，关上门走到他面前道：“你干什么？”
　　马孟起面无表情，暼了他一眼径直越过他道：“回家。”
　　赵云哭笑不得，抓住小侯爷的手，知道他想听自己哄他，轻声说道：“别闹。”
　　马孟起顿了顿，等回过头却是红了眼圈。
　　赵云这才开始慌了起来，连忙抓住他的手，凑近了问道：“怎么了？”
　　“赵云，你跟我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马孟起一字一顿道。
　　赵云怔住，就听马孟起继续说道：“我想着与你的未来你回我别闹，我妒你过去你也回我别闹。赵子龙，我对你的好，对你的在乎，在你眼里都是小孩不懂事样的因为新奇打闹是吗！”
　　赵云无措的看着马孟起眼里的泪水，想要帮忙拂去，却是被马孟起轻轻推开。
　　“赵云，我这辈子没对谁动过心，除了你也不会对其他人动心。”马孟起眼泪已经流了下来，依旧执着盯着赵云说道，“我给你的，是我的全部。而你呢？是别人不要的，是你剩下来的——”
　　说到最后，马孟起几乎是吼了出来。
　　他蹲下去，抱着头，二十多岁的战神，像小儿一样用这种姿势祈求获取一些安全感。他用完了全身的力气，颤声说道：“是你施舍给我的。”
　　赵云顾不上全身的酸痛，蹲了下来，抱紧了他。
　　“我错了，孟起。”他同样颤声道，他们之间，从来都是马孟起委屈道着歉，这次也轮到了他。
　　是他一直淡然的态度，没有给足马孟起安全感。是他一直将马孟起当小孩子哄，而忽视了这人灼热的爱。
　　“你先起来，我们慢慢说。”赵云低声说道。
　　马孟起抬头，却是跪了下来，紧紧抱住了他。
　　他还未来得及看马孟起脸上的神色，就听靠在他肩头的人说道：“赵云，我害怕。”
　　在赵云眼里，马孟起灼热的爱可怕，可在马孟起眼里，赵云的爱同样的让他害怕。
　　温柔的让人溺进去，但却让人感觉他会随时抽身离开，剩下自己一人在其中苦苦挣扎。
　　赵云轻轻的拍着马孟起的背，有点支撑不住的半跪靠在他身上。
　　“我真的害怕，你对所有人都那么温柔。对诸葛亮是，对刘备是，对阿鹭也是。”马孟起垂下脑袋，抵在赵云肩上，“你为了刘备妻小九死一生闯长坂，你与阿鹭那时不过泛泛之交却替她挡吕布一击。你为什么对他们都那么好？”
　　“你和他们都不一样的。”赵云轻声劝道。
　　“我害怕。”马孟起的眼泪滴在赵云的脖颈，滚烫得吓人。
　　“你怕你随时都不要我了，怕你转头又会其他人温柔的笑。”马孟起将眼泪蹭在赵云脸上，“我觉得，你随时都会不要我，没有了我你还觉得清静，可我只有你，只有你一个。”
　　赵云失笑，压下鼻间的酸涩：“你胡说八道什么。”
　　“没有胡说。”马孟起忍住眼泪，抽泣着道，“你就是这样。”
　　赵云轻叹一声，推了一把马孟起道：“你先扶我起来。”
　　马孟起这才想起来赵云浑身还疼，立马抱住他的腰，蹙眉起身，想着直接将人扛在了肩上。
　　赵云连忙拦住，扶着他的手站了起来：“行了，我经不起你折腾了，你别把我摔地上。”
　　马孟起冷哼一声，嘴硬道：“我的体力你不知道？”他站起来时，的确感到腿有点酸麻，心想还好没直接将人抱起来。
　　要不然可是两个人都倒在地上了。
　　赵云笑了笑，牵住马孟起的手，坐回了床上。
　　他将手搭在马孟起的肩膀上，正色道：“孟起，你听着。我的确有很多做的不对的地方，我有我的责任。”他一字一顿说道，“我能为皇叔赴死，为军师赴死，甚至能为黎民百姓赴死。”
　　马孟起心一紧，直盯盯的看着他。
　　赵云轻笑，满是柔情道：“可我只愿与你同死，也愿与你共生。”
　　他抱紧了马孟起，肃然道：“我的心里，的确装着很多。可对他们，就如马家于你，那是抛不去的责任。”他牵着马孟起的手，缓缓放在了他的心脏处，“可能让它为之鲜活跳动的，也只有你。你对我而言，也是全部。”
　　“对孔明，是少年时期发现我不同于旁人的惶恐，一个恰好的时期出现，是敬佩也是迷恋。”赵云捧着马孟起的脸，轻声道，“而你，却是我的孤注一掷，耗尽了我毕生的勇气。”
　　马孟起呆住了。
　　赵云温柔抚摸着他的脸，眸中都是专注与深情。
　　这些话语，冲击了他的耳朵，直击他的心。
　　他心跳的很快，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用力将人抱得更紧。
　　赵云又感觉到了颈间滚烫的泪水，不由无奈的安慰道：“好了，这么大人了，又哭什么。”
　　马孟起停止了抽泣，硬梆梆回道：“我没有。”
　　没有就没有吧，赵云失笑，静静的等马孟起整理情绪。
　　小侯爷哭够了，又开始撒起泼来。
　　“以后不准碰琴。”他命令道。
　　“好。”赵云笑的很温柔，“我本来就不喜欢，也没准备在碰。”
　　马孟起稍微拉开了点距离，皱眉看向赵云：“他喜欢弹琴，你不喜欢还学。你也要为我学一样我喜欢你不喜欢的。”
　　“行。”赵云揉了揉他的头，“不过我喜欢的你都喜欢。”
　　这话说的不假，两人的爱好几乎一样。
　　马孟起偏了偏头，眼里划过一丝狡黠：“有一样，和弹琴差不多，你必须答应我。”
　　刚刚哭过的眼眸中还有水雾，如同星辰一般闪耀着光芒。
　　赵云被吸引住，不自觉地笑着应了：“好，我答应你。”
　　马孟起伸手，划过赵云的脸，手停留在他的下颌处。
　　小侯爷抬起赵云的下颌，大拇指轻轻擦着他的嘴唇。
　　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缓缓吐出两个字：“吹/箫。”
　　赵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小侯爷嘴巴一瘪，作势又要哭出来。
　　“你答应了的……”
　　赵云面无表情打落马孟起的手，起身就要走。
　　马孟起一把抱住，假装抽泣道：“你骗我，你怎么能这样。”
　　赵云挣脱不了，无奈道：“行行行，我答应你。”
　　小侯爷立马停止了假哭，对着赵云眨巴眼睛道：“现在就开始？”作势就要解腰带。
　　赵云按住了他的手，恶狠狠道：“马孟起你在得寸进尺试试！”
　　马孟起停住了，笑着将人拥入怀中。
　　你这么好，千万别扔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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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萌起：刘备说他和诸葛亮是如鱼得水，其实我和子龙也是。
我是鱼，他是水。
我没了他活不了，他没了我还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