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马赵]铁骑银枪》顾梦遥

44、长坂

　　赵云还是走了，在曹纯承诺不伤两人之后。
　　他自己也清楚，若是抱着两人，反而是给她们最大的危险。
　　宴修看着前方，笑道：“他跑不掉了，大公子已经集结所有人马等着他。”
　　曹纯猛然回头：“你通风报信给了曹昂？”
　　宴修恭敬拜道：“大公子有令，不敢不从。”
　　曹纯没有说话，驾马奔向了曹昂。
　　刘备看到阿斗的时候，欣喜若狂，抱着他问道：“你四叔呢？”
　　阿斗讷讷地不说话，一旁的糜芳哭着道：“主公，赵云他去找我妹妹去了，我拦不住他。”
　　刘备脸色一变，看向诸葛亮。
　　诸葛亮嘴唇发青，摇了摇头：“主公，走吧。曹纯追上来，就完了。”
　　他们已经没有兵力分散来去救赵云，撤退保命是唯一之法。
　　张飞却忍不住，提起丈八蛇矛，跨上马沉声道：“你们先走，我去找他！”
　　“不可，你去哪里找？”诸葛亮拦道，这么大的地方，又怎么找？
　　“那我就去长坂坡等他回来！”张飞说道，“还能帮你们拦一波人，你们快走吧。”
　　张飞驾马，头也不回的往另一边冲去。
　　勇者无畏，即便是死路也毫不畏惧。
　　刘备静静地怔在原地，望着周围零散的几人，一向铁骨铮铮的刘豫州流下了眼泪。
　　十万军民，只剩下这几人，一如当年徐州，被曹□□得如同丧家之犬。
　　当年他辜负了陶谦的期望，如今更是愧对刘表的嘱托。
　　他跪了下来，哭着喊道：“罪在我一身，与百姓无干。大哥九泉之下若有灵，万望垂救荆襄之民！”
　　诸葛亮转过头去，不忍看这一幕。
　　他还记得啊，少时的他在徐州，突如其来的一场噩耗，全城被围。
　　天子自身难保，袁绍袁术漠然隔岸观火，是这个男人，当时只有几千人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平原令的男人。
　　飞蛾扑火地赶向徐州，替徐州百姓阻挡了曹操的铁骑。
　　那时候，他还是意气风华的样子，他笑着说：“既然陶恭祖看得起我，这徐州，我今日与之共存亡！”
　　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可他却的的确确伸出了援手，阻了曹军一时。纵然徐州城破，生灵涂炭，可无论活着的还是死去的人都忘不了这个男人。
　　这个人，是乱世之中一颗璀璨的新星，是大汉江山最后的希望。
　　诸葛亮蹲了下来，手搭在刘备肩上，忍着哭意道：“主公，他们会安全回来的，荆州也会回来的。”
　　他不愿再看到刘备失意的模样，即便逆天而为也要扫清障碍，为吾主揽万里江山。

　　秋末冬初，寒风刺骨。
　　赵云的身上却被血与雨水洗刷，感受不到这刺骨的冰寒。
　　他杀了一路，血色已经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救不了百姓，也救不了糜夫人，只剩他一人飘荡在乱军之中。
　　如此，还不如杀个痛快。
　　至少，能为余散的百姓，为主公，拖得一线生机。
　　他擦了擦脸上的鲜血，重新投入乱军之中。
　　高台之上的曹纯猛然站起，指着那百姓骇道：“进进出出，他疯了不成？”
　　曹纯漠然望向曹纯，说道：“你下令放他一条生路，可他并不领情。”他叹道，“小叔，你是虎豹营的统帅，意气用事置部下于何地？”
　　在虎豹营眼里，曹昂再大，也大不过曹纯。
　　只有曹纯，才能指挥得动他们。
　　曹纯瘫坐了下来，闭上眼睛下令道：“全军出击，击拿……赵云。”
　　曹昂摇了摇头，他的小叔，始终下不了狠心放箭。但如今，也是抱着希望生擒的希望。
　　“诺！”
　　擂鼓声起，喊杀震天。
　　赵云抬头，带着一份嗜血的杀意，终于……要开始了吗？
　　文聘驾马过来，不忍心道：“赵云，曹将军有意放你一条生路，何必要苦苦挣扎？”
　　赵云讥笑：“曹将军？”他举起银枪，傲然面对文聘，冷冷道，“叛主之将，怎敢出现在我面前？”
　　荆州第一名将文聘，背叛了刘表，跟着蔡瑁，将刘表多年的基业，送给了曹操。
　　文聘的脸色变了又变，终是无法面对这个年轻人，拨马回走。
　　曹昂要见荆州各武将时，他没有出面，一个投降之人无颜面见荆襄众人。
　　可他有什么办法？
　　如若刘琮要战，他为少主战死沙场，以报刘表之恩，绝无二话。
　　可投降的，是刘琮啊。
　　他最后说道：“刘使君在等你回去。”
　　赵云瞬间清醒过来，是啊，大哥还在等着他，等着他回去。
　　他抹去脸颊上一滴眼泪，驾马往回走。
　　可他想走的时候，却是走不了。
　　“赵云休走！”
　　背后一将引一队步兵而至，赵云不敢拖延，只是径直往前冲。
　　而前面不远，他却看到了一个“张”字的旗帜。
　　他想，不解决了后面的人怕是麻烦了。他停下来回头，看到了鲜红的“赵”字。
　　赵云轻笑，提枪扫了过去。
　　来将不敌，被扫落下马，等着银枪死亡的宣判。
　　赵云突然道：“你与我同姓，我不杀你，走吧。”也不顾那人的惊骇，快速驾马离去。
　　张颌此时也头疼得紧，他们这般身份的人，本不该掺和这样的混战的，毕竟输了可是一生耻辱。可偏偏自己刚好杵在了赵云的必经之路，打不过也只能认命一战了。
　　赵云没有说话，张颌也没有，两人交手十个回合，便夺路而逃，张颌也没有再追。
　　赵云这里刚松了口气，四面八方的人都涌了过来，都是叫的出名的将士。
　　赵云握紧银枪，蓄势待发。
　　“玉狮，怕不怕。”赵云轻柔地抚摸着照夜玉狮子的头，眼神却是凌厉地扫过四周的人。
　　谁都不敢先上，谁都知道第一个上的人必死。
　　他轻蔑地看着四周的人，举起银枪，对准一人刺去。
　　□□入了血肉，刺透了胸膛。
　　那人还来不及反应，赵云便拔出青釭，砍向四周其他人，留出一条血路后，从那人的后背将被血浸染的银枪取出。
　　围绕的敌军胆寒，却也没有后退半步。
　　他抹去脸上血迹，放声大笑。一手龙胆，一手青釭，死在他手下的亡魂无数，他却是越挫越勇。
　　旗倒两面，夺槊三条，前后斩杀曹军将领五十多名。
　　衣甲平过，血如涌泉。
　　他提枪纵马，如入无人之境。
　　曹昂蓦然起身，冷声道：“百鸟朝凰！”
　　曹纯同样站了起来，握紧双拳：“置死地于后生，赵云，封神——”与马孟起一样，年轻的可怕。
　　曹昂望向曹纯，急道：“小叔，不能让他活着出去！”决不能让刘备再多一员虎将。
　　曹纯没有犹豫，抬手命令道：“弓箭手准备，万箭齐发——”只是再发完这道施令后，他茫然地坐在地上，心莫名的空了一块。
　　赵云看到弓箭手的那一刻，马上纵马突围。
　　众人只能看到，那枪浑身上下，若舞梨花。遍体纷纷，如瑞飘雪。
　　他一步都不敢回头，任凭着耳边冷箭刮过，任由箭支刺入血肉。
　　长坂坡就在眼前，他似乎看到了三哥的身影。
　　可前面……为什么还有人挡着。
　　赵云觉得两眼有点发昏，迷迷糊糊看不清身影。
　　“赵云下马受缚！”来将叫嚣道。
　　远处的张飞分身乏力，对抗着敌军咬牙吼道：“子龙小心。”
　　赵云勉强定住心神，躲过钟缙一戟。
　　他不免自嘲想，刚封神就要葬在此地，没有比他运气更差的了。
　　可背后涌出的鲜血已经让他无力再战，只能俯在马背上，任由玉狮躲避。
　　千钧一发时，山坡的另一头却冲出一个带着斗笠的青衣人。
　　那人骑着黑马，手持银枪，冲到他面前。
　　那人沉声道：“还不走？”
　　赵云面苍白，来不及辨认，只是点点头。
　　“来将何人？”钟缙叫道。
　　“尔等可识北地枪王？”那人朗声喝道，他提枪便刺，战不三合，钟缙便被刺于马下。
　　曹昂皱眉：“那又是谁？”
　　曹纯莫名松了口气，定睛看道：“似乎，也是百鸟朝凰？”
　　曹昂面色不善，冷笑道：“好一个西川大都督，当真闲得慌。”张绣的话，没必要掩人耳目，那只有张任了。
　　曹纯却是问道：“马孟起在西凉什么动静？”
　　曹昂不解：“我怎么知道？”
　　“别说你没插人进西凉。”曹纯冷笑道，他给了自家侄子多少人马心中有数，一年来只见宴修不见宴明，他自然想得到去处。
　　曹昂有点羞赧道：“人安排在郡主身旁了。”
　　“胡闹！”曹纯怒斥道，“你拿我虎豹营的精锐去助你儿女情长？”
　　曹昂解释道：“不是，是马孟起那里，实在安插不进去。他身边的亲卫，都是经过阿鹭的手筛选调遣的。”
　　曹纯沉声说道：“回去查清楚马孟起的动向！”他目光紧盯着那人，似乎要将那层纱戳开。
　　那人也不敢恋战，杀了几人之后，便追着赵云离去。
　　张飞见了，急忙道：“你们先走，我断后。”他朝那人看了一眼，“大都督，麻烦照看下他。”
　　尽管听到了那句北地枪王，张飞想，这自然是张任为了掩人耳目所说。
　　赵云无力的点了点头，瘫在马上没有力气。
　　那人瞟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骑着马。
　　赵云觉得自己已然快支撑不住，不免撑着一口气翻身下马，艰难地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小声叫道：“孟起……”
　　纵然其他人都不识你，可我凭借身影还是认出了你。
　　马孟起没有否认，斗笠之下却是讽刺一笑：“叫我干嘛？我安排好的阳光大道你不肯来，偏偏信了诸葛亮的来走这条死路。怎么？还不去找他？”
　　他在另一条路上等了一天，最后却被告知这人不信他，执着的相信诸葛亮选了一条死路。
　　任雨水浇淋，却比不上他的一片心凉。
　　他那时候恨不得立马回西凉，却是狠不下心来抛下这人。
　　赵云感觉马孟起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强撑着道：“不是的，我是去找你，可是……可是我夜里目不能视物，我辨不清方向——”
　　马孟起停了下来，不免怔住。
　　他们这样的封神之将，一点缺陷都不能暴露。就如他的腿疾，自始至终除了阿鹭谁也没有告诉。
　　而赵云，却将他夜晚失明之事告诉了他。
　　这是一种以命相托，将命门都给了他，马孟起心忍不住在跳动。
　　他失神之际，马下的人却已经倒下。
　　“子龙，子龙——”他急忙下马，抱起了这个被鲜血染红的人。
　　张飞听到声音，回头急道：“他背后一定有箭伤，快，金疮药！”他在这里，分明见了自家弟弟拔箭的坚忍。
　　张飞身旁的将士，赶紧将药送了过去。
　　马孟起整个手都在发抖，怀中的人背后的鲜血根本让人分辨不出哪里才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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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将新三国长坂坡看了一遍，聂远的赵云是我最爱的影视形象，其次就是张山老师的了。
太帅了！虽然很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