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马赵]铁骑银枪》顾梦遥

39、锦袍

　　小郡主这两天天没有跟兄长说话，等到宴会这天也是自顾自的上了马车。
　　赵云出门就看到马孟起一脸寒霜站在马车前，直盯着妹妹一动不动。
　　马文鹭冷哼一声，推开车夫，马鞭挽在手心，毫不客气地向兄长甩去。
　　“小心。”赵云急道，慌忙拉了一把马孟起，躲过这一鞭。
　　马文鹭瞟了一眼，收回鞭子打在马上，驾马冲了出去。
　　马孟起咬牙怒道：“反了她了。”
　　赵云不解问道：“你怎么得罪郡主了。”
　　马孟起回头，看着赵云抓住他的手面色平缓了些，随即又没好气问道：“怎么就说我得罪了她？”
　　还不是比起郡主，你肯定是蛮不讲理的那个……
　　赵云心里话没有说出来，松开手打着马虎道：“我们也走吧。”
　　马孟起无奈，也没有揭穿他：“我前几天打了她一巴掌。”话说着说着，也自觉声音小了不少。
　　“什么？”赵云着实惊讶，别说马孟起这个宠着自家妹子的，就是寻常人家也不见兄长与妹妹动手的。
　　他不免问道：“发生了什么？”
　　马孟起支支吾吾没有开口，只是叹了口气：“说不听，只能动手了。不过，的确悔了。”
　　赵云压住心中好奇，劝道：“你好好跟郡主赔个礼道个歉……”
　　马孟起气笑道：“我跟她道歉？想得美。”
　　赵云不解：“你不是后悔了吗？”
　　马孟起看着街上行走的行人，目光深沉：“后悔没打重点，让她出不了门。”
　　被自家哥哥惦记的马文鹭先行一步到达，望了望安排好的坐席，然后果断地将赵云的位置占了。
　　等赵云到达时，望了眼撇过头生闷气的小郡主，认命的坐到了马孟起旁边。
　　妹妹果真没白养，马孟起表面不动声色却心中暗喜道。
　　曹纯与曹昂路过之时，看到这变动的座位不由对视一眼。
　　“机会给我抓紧了，要不待会这么多人，小三闹出什么事来你别后悔。”曹纯推了一把侄子道，自己却是走向了赵云。
　　曹昂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
　　“你们不嫌挤的话加我一个怎样？”曹纯挑眉，笑语吟吟看向赵云，身子却是倾斜，挡住了马孟起看向这边的目光。
　　“嫌。”马孟起头都懒得抬，言简意赅道。
　　赵云却是抬头笑道：“那我给将军让个位置吧。”他虽这么说，却也没动，心中自然清楚不可能坐曹家的宗亲那儿。
　　马孟起还未来得及说话，曹纯却是笑弯了眼：“好啊，我带你去见我的哥哥们。”
　　赵云倒忘了这也是个蹬鼻子上脸的人物……
　　曹昂这边走到马文鹭面前，轻轻地叫了一句：“阿鹭——”
　　马文鹭抬头，本想委屈地说几句话，却一看到对方就感觉脸上的伤痕火辣辣的疼。不由扯出了个冷笑，平静叫道：“大公子。”
　　她轻轻抚摸上用脂粉覆盖青紫的脸颊，心想她大哥的目的是达到了，她终是做不到平静地和曹昂对视。
　　“你脸怎么了？”曹昂离得近，不免看到脂粉下的伤痕，怒道，“谁干的？”
　　马文鹭叹了口气：“与您何干呢？”
　　曹昂不免征住，而另一边马孟起抬头自然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顾不上曹纯便愤然起身。
　　曹纯手压住他的肩，笑道：“侯爷，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去吧。”
　　赵云拉住了马孟起的袖子，摇了摇头。这种场合，若是对曹家长公子不敬，怕是马孟起也难以脱身。
　　马孟起推开曹纯的手，冷冷道：“把你侄子带走。”
　　曹纯笑意未减：“听侯爷的。”他起身，却低头俯在赵云耳边低声道：“助我拖住张辽张颌，夺锦袍。”
　　赵云不解，茫然地抬头，曹纯只是笑了笑走向曹昂。
　　“他跟你说什么？”马孟起硬梆梆的问道。
　　赵云摇头：“没有说什么，我也不懂。”
　　马孟起撇过头，赵云望了过去，倒是笑出了声。
　　这两兄妹，生气不理人的神情却是一模一样。
　　这几个人的争锋，仅仅是一段不为外人知晓的插曲。
　　等曹操头戴嵌宝金冠，身着绿锦罗袍立于高台之上时，一切都归于宁静。
　　赵云终于懂得了曹纯的意思，垂柳枝上悬挂的红锦战袍，是这次宴会武将们的目标。
　　曹操朗声笑道：“有射中红心者，锦袍赐之。若不中，罚冷水一杯。诸将可愿一试？”
　　马孟起冷笑：“蠢，就这比法，比一天看谁累了先老眼昏发？”在坐能射中红心的，实在太多。
　　赵云笑了：“我去准备了，你上不上场？”
　　刚说完蠢的小侯爷犹豫了，正扭捏着，却见自己妹子已经骑着里飞沙出来了。
　　“我……”马孟起一口怒气憋在心里，索性闭了嘴。坐骑都被骑走了，也就只能坐在这里看蔡琰他们写诗了。
　　马文鹭皱眉，射中红心不难，能胜过其他人却是不可能。她本不想出战，却是硬生生被曹纯拖出来。
　　“小郡主，其他人胜了是金银财宝加官进爵，而我们宗族人胜了，却是一道旨意。你也不想黄须儿求什么头疼的要求吧，待会可得帮我拖住他。”
　　曹纯的话让她犹豫，正思考着，却见赵云也驾马走了过来。
　　“你怎么也来了？”马文鹭低声问道。
　　赵云同样诧异：“曹纯叫我帮他拖住二张。”
　　马文鹭沉默，她暗暗地想，不会曹纯为了取胜每一个都交待了吧。
　　“他也叫了我，子龙哥哥，你怎么看？”马文鹭问道。
　　“他跟你怎么说？”
　　马文鹭将原话复述一遍，赵云犹豫起来。
　　曹纯的话可不可信，帮他又值不值得？
　　“我帮你拖住其他人，你能抢即抢，不能则卖给曹纯人情。”赵云说道。
　　“可是，我箭法不精……还是让……那滚蛋来吧。”马文鹭难得有点羞赧道。
　　赵云听了她对马孟起的称呼失笑：“没事，尽力而为便好。”
　　马文鹭点了点头，他们说话的空档，曹彰已经飞身上马。
　　赵云听到张辽那一边不满的声音已经闹出。
　　“搞什么，三公子也参加，我们赢还是不赢……”虽然话是这么说，可语气中没有丝毫退意。
　　“丞相锦袍，自当我们外姓先取，宗族本不该掺越。”
　　张辽望了眼，松了口气：“还好宗族中就三公子下场了。”若是大公子来了，他们才不好办。
　　就听张颌望着另一边小声道：“看样子曹老虎要下场了，你们谁跟他争？”
　　气势轩昂的外姓们顿时蔫了起来，咬牙切齿道：“他来干什么！”他们不是不敢得罪宗族，就是曹纯他太难缠……一到比拼，十有八九也是他胜。
　　一边说话，一边紧靠。很自觉地将赵云旁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曹纯笑嘻嘻地插了进来，无视同僚们难看的脸色。
　　曹彰奔驰了三次，扣箭拽弓，正中红心。
　　高台之上的曹操拂须笑了笑，显然对曹彰的表现满意得很，而曹昂却是捏着把汗。
　　曹操偷眼看了眼长子，但笑不语。
　　曹彰松了口气，大呼道：“取锦袍来。”
　　曹纯见此，暗中用弓戳了一把右边张辽的马，马儿吃痛，飞驰而出。
　　“文远干嘛，不是等曹老虎跟三公子打完吗？”徐晃不解问道，他们自然商议好了，等这两叔侄斗完了再上场，没想到张辽的性子却是如此急躁。
　　张辽自然知道曹纯下的手，心中暗骂不已，口头上也只能叫嚣道：“三公子，这锦袍，末将亦能夺取。”
　　张辽纵马取箭，亦中红心。
　　众将叫好，曹纯隔着赵云瞥了眼马文鹭，马文鹭察觉到危险立马退了一步：“里飞沙暴躁得很，不能戳，我自己上。”她自然看到了张辽是怎么被迫下场的。
　　马文鹭摸了摸里飞沙，也纵马出场朗声道：“这锦袍，还是留给我吧。”
　　她深吸一口气，拽满弓，不出意外的正中红心。
　　不远处的马孟起与曹昂同时松了口气，这丫头，至少还是有几分真本事。
　　马文鹭得意笑道：“丞相，这锦袍，该归我了罢。”
　　曹操同样大笑：“没想到你哥哥没有下场，你也不差。”
　　一旁的诸将听这话可忍不住了，若是被一个女娃娃抢了锦袍，他们还有何颜面？
　　张颌朝着马文鹭扬弓笑道：“小郡主，对不住了，这锦袍该是我的！”
　　马文鹭毫不示弱道：“怎么？张将军可知先来后到？”
　　一旁张辽接道：“先来后到也轮不到郡主你。”
　　曹彰带着凉意道：“也轮不到文远将军。”
　　张辽面容僵硬，好想解释真的不是我自愿出来的。
　　张颌微微一笑，面向他们，却是背射一箭，正中红心。
　　曹彰与张辽对视一眼，自觉赢不了张颌的翻身背射，都退回了原处。
　　“好！”
　　战鼓声起，叫喊声绵延不绝。
　　曹纯将目光落在赵云身上，赵云连忙道：“我也自己走。”
　　曹纯连忙道：“没事，我没准备要你去。”他只是……情不自禁的望向这个人而已。
　　赵云浅笑，却纵马拉弓走了出去。
　　张颌胜券在握道：“这锦袍，须是我的。”
　　“张将军，这锦袍，怕是轮不到你。”赵云搭弓，一箭射去，正中四箭中心。
　　赵云没有说话，他知道曹纯总有办法夺取锦袍。
　　众将哗然，红心中的红心，却是再难以比此处更胜一筹的射法。
　　马孟起支着头好奇地看向曹营众人，真让赵云夺得这锦袍，怕是面子都没了。
　　曹纯笑着看着那人，没有一点要动手的意思。
　　张辽偷偷拉了拉曹彰，指了指曹纯。
　　曹彰恍然大悟偷偷拿起弓，张辽默默往徐晃那边躲了躲。
　　曹纯就听到跨/下战马嘶鸣一声，自己不受控制地冲了出去。
　　他回头，看了眼左顾右望的曹彰，低声叫了句：“小三儿，你等着！”
　　曹彰不自觉抖了抖，目光却落在马文鹭身上。
　　既然已经冲了出去，曹纯自然不能就这么回去了，只得说道：“赵云，你看好了，这锦袍须是我的。”
　　他取箭，没有对中箭靶，而是对准挂锦袍的柳条。
　　“既是夺锦袍，那么，这锦袍就归我了！”
　　柳条应声而段，锦袍飘然坠下。
　　这是取巧的行为，可没人说曹纯不对。一是没人没想出更好的破解之法，二是非要择赵云和曹纯中选一个胜利者，还是自家人比较好。
　　曹纯朝曹操拜道：“多谢主公赐袍了。”
　　马文鹭挥鞭叫道：“既然曹将军如此说，那自然是夺得锦袍者为胜。”
　　说话间，已经跑到了锦袍处。
　　赵云失笑，曹纯脸色变了，其他人也乱了起来。
　　“没错，既然夺锦袍，那就一起抢罢。”张辽笑道，被曹纯和马文鹭接连钻了空子，他们也不免一同闹了起来。
　　赵云看着这乱起来的众将，不免望了眼曹纯。曹纯十分想将惹事的马文鹭揍一顿，只得低声道：“我们只能抢了。”
　　赵云点头，他也明白，如今这情势，马文鹭怕是护不住这锦袍。
　　马文鹭刚将锦袍抛上马，就被逼近的一行人给吓住。
　　马孟起在台下笑出了声，被当世一堆二流高手围堵，自家妹子可以回去吹一辈子了。
　　“我……我跟你们说，谁动我一下，今晚我哥就找你们切磋。”马文鹭抱着锦袍不撒手赖皮道。
　　“小郡主，谁不知道你哥封神后改了爱何人切磋的习惯了。”张辽笑着伸手道，“给我们吧。”他们毕竟不想跟一个女娃娃动手，还是好生劝道。
　　马文鹭将锦袍捏成一个团，朝赵云抛了过去：“给你们！”
　　赵云扶额，马文鹭的力气实在太小，锦袍在空中还未落下，就到了曹彰手里。
　　“多谢了！”曹彰笑了，拨马转身就要离去。
　　张辽等也默默散开了些，他们不过凑个热闹确保锦袍不落在外人之手而已，见曹彰已经拿到了，也不可能往公子手里抢。
　　“黄须儿，将我的锦袍留下。”曹纯叫道，毫不客气地抓住锦袍一端。
　　曹彰小声道：“小叔，我知道你是帮大哥与我作对的，可是这锦袍，我非要不可！”
　　曹纯不为所动，笑道：“你用锦袍求得旨意有何用？马家不同意，一样有理由拒绝你。黄须儿，我夺这锦袍，不为曹昂，只为我自己。”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一手握住锦袍驾马往回跑。
　　曹彰却是不信，急道：“小叔，我从小到大从未跟我大哥争过什么，你就不能放我一次？”
　　曹纯轻笑，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你有什么资格和你大哥争？”
　　嫡庶有别，尊卑有分。从来只有嫡子不想要的，没有庶子要争的。可偏偏这个道理，很多人不懂。
　　曹操看着互不相让的弟弟与侄子皱眉，向长子问道：“子修，你觉得锦袍该归谁？”
　　曹昂没有犹豫：“小叔是长辈，我等后辈自然礼让。”
　　曹操笑了笑，一向谦让的弟弟和长子倒是为了这锦袍不退分毫。罢了，至少子和是真的护着子修的，他也就放心了。
　　“好了，曹彰，这锦袍，应该是你小叔的。”曹操如此说道，“诸位，皆赐蜀锦一匹。”
　　马文鹭松了一口气，曹彰即使不甘内心也明白自己是比不过小叔。
　　“谢丞相。”
　　曹操若是知道，曹纯夺这锦袍是为了什么旨意，便绝对不会下这样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