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马赵]铁骑银枪》顾梦遥

19、守城

　　一夜之间，皇帝携百官带兵逃出了长安，徒留几十万百姓惶恐不安。
　　有亲可投的，有钱有脚力的，都纷纷出逃。剩下一些人，却都没办法逃离这即将变成地狱的都城。
　　“长安是我的根，我能去哪里？”
　　“董贼迁都，我从洛阳到长安，全家都死了只剩下我，现在我能去哪儿？”
　　“皇上为什么不救救我们？”
　　满城的痛苦痛骂，让赵云不忍直视。他茫然的站在荀府门口，不知所措。
　　张绣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回过神来。
　　“小师弟，我看悬了。城破之时，记得跑快点。”张绣忍不住道。他只求力战到最后一刻，却完全没有把握能够守住城池。
　　赵云失笑：“师兄，你胡说什么。长安，不会破的。”
　　“子龙哥哥说得对，有我在，长安断不会破。”马文鹭换上一身盔甲走了出来，头发高高扎起，额间银白色的发饰显得俏皮可爱，红白相见的盔甲又衬得她英姿飒爽。
　　曹昂也一脸微笑的走了出来，取出披风搭在马文鹭的身上，忍不住埋怨道：“你这身太扎眼了，在战场上容易成为目标。”
　　马文鹭眨眨眼：“可我大哥的比我还扎眼，还有个很漂亮的白银狮子呢。”
　　曹昂笑了笑：“你呀，你大哥的本事自然是不惧的。”
　　赵云与张绣对视一眼，看着两人这插不进去氛围，心中有种莫名的心塞。
　　荀彧缓缓走了出来，向四个人行了一礼：“四方城门就托付给四位了。”
　　赵云略有担心道：“不如，我和郡主换换吧。”北门，正对着匈奴的冲击，是最危险的一个。
　　马文鹭笑嘻嘻的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哥在胡人中还是有点名声的，我守北门他们反而会顾忌我。就算抓住我，怕也得恭恭敬敬送我回西凉，你们不用担心我。”
　　曹昂皱眉斥道：“别胡说。”
　　马文鹭吐了下舌头，闭了嘴。
　　曹昂接着问荀彧道：“百姓安顿怎么办？”
　　清脆的声音响起：“大公子似乎是忘了我？”
　　众人循着声音望过去，一身白衣的蔡琰领着一群书生款款而来。
　　书生右手上都带着蔡琰亲笔题字的袖章，一个个意气风华的向荀彧行礼。
　　百无一用是书生，可百折不挠亦是书生。
　　蔡琰淡淡一笑：“粮草后需，昭姬必保无忧。”
　　荀彧笑着点点头，正准备说什么，却见一白衣绝美女子领着亲卫走了过来。
　　“貂蝉姑娘。”马文鹭叫道。
　　貂蝉浅浅一笑：“小女，任红昌。”
　　任红昌跪了下来，将七宝刀递到荀彧面前：“义父遗令，三百亲卫听令君吩咐。”
　　曹昂忍不住问：“王司徒，他……死了？”
　　任红昌面色平静：“于昨晚自尽。”
　　蔡琰面色淡淡，看不出任何神情。任红昌向蔡琰跪了下来，拜道：“贱妾代义父向夫人赔罪，若有用任红昌之处，虽万死不辞。”
　　蔡琰扶道：“任姑娘请起，姑娘不必挂怀，你是你，王允是王允。”
　　荀彧问道：“任姑娘，有什么打算？”
　　任红昌平静道：“洛阳迁都时，任家全族覆灭。今日，任红昌与长安共存亡。”
　　荀彧点了点头：“好，好，如此，你跟着昭姬罢。各位，各司其职罢。一切，有荀某。”
　　“诺！”众人散去，荀彧静静的在府门口看着散去的身影，一双素手从后面为她披上衣服。
　　“夫人不进去歇着？”荀彧淡淡笑道。
　　唐氏笑了笑：“夫君注意身体。”
　　荀彧牵着她的手往府内走，歉意道：“是我拖累了你，对不起，我不能送你走。”
　　唐氏双眼一红，哽咽道：“是我……从来都只是我拖累你。是你不计前嫌娶了我，你本该……你……”她是宦官义女，是被世人瞧不起的存在。义父失势，家中败落之后，所有人都说风光霁月的荀家郎是不可能娶他。荀家那样的人家，怎能容得下她这样一个没有家族后盾又带有污名的女子呢？
　　他这样的君子，本该……本该找个门当户对家室清白的女孩呀。
　　荀彧笑道：“你呀，哪有这么说的。你身子不太好，快去休息吧。
　　唐氏红着眼睛摇摇头：“不了，我陪着你。我不能像郡主和蔡夫人样为你分忧，我只想陪着你。”
　　荀彧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她的手握紧了。
　　赵云径直走到西门，柯尔吉也跟着过来。
　　柯尔吉叹了口气：“要是世子在就好了。”
　　赵云看着西北方冷静道：“他会来的。”
　　而此时的马家世子爷，却在看到风尘仆仆的庞柔后却是炸了。
　　“匈奴来犯，她还在那里干嘛？她疯了吗？”马孟起大怒道。
　　庞柔跑了两天，喘不过气道：“郡主……郡主说她不能走，她一走，那堆酸臭文人会说是因为马家……马家带走了西凉军，才导致长安沦陷。马家……马家不能背这个污名。”
　　马孟起怒道：“老子不去，让她待着吧。”
　　“世子，不是闹脾气的时候。长安几十万性命都在那儿，荀令君蔡夫人曹公子都在死守城池。”庞柔劝道。
　　马孟起愤然道：“他们的命关我什么事？”
　　庞柔心知自家世子别扭脾气又犯了，叹道：“成，我找侯爷去。”
　　马孟起叫道：“回来，他老胳膊老腿了，去什么去。我去收拾下。”他踏出去的脚步又收回来道，“赵云呢？他在吗？也是，他无缘无故都要刺杀董卓的，肯定在了。”
　　庞柔点头：“不错，他们师兄弟都在，世子爷你快点，大军赶过去得两三天。别到时候给他们几个收尸了。”
　　马孟起嘟囔道：“知道知道了。”
　　马孟起领兵的同时，匈奴大军也兵临城下。
　　一身戎装粗犷的左贤王看见马文鹭笑了：“唉，哪来的小娘们？”
　　马文鹭在城楼上毫不惊慌的招了招手：“来者可是左贤王，马文鹭有礼了。”
　　左贤王皱眉：“你是哪家的女娃娃？”
　　马文鹭笑道：“西凉马家的娃娃呀。”
　　左贤王朗声问道：“你是马孟起的妹妹？西凉天女？”
　　马文鹭点点头：“不错。”
　　“胡羌本是一家，天女可要难为孤？”
　　马文鹭故作为难道：“我也不想，可是我哥哥欠荀家荀令君的人情，我为了还债只得守住这张城门了，望王上不要为难我。”
　　左贤王问旁人道：“那真的是马文鹭？”
　　“依传言描述看，姿容绝世，胆识过人，的确是天女。怕是汉人中没有女子能假冒得了天女。”
　　左贤王想了想，驾马道：“空出来，全力攻打——南门，今日，就卖天将军一个面子。”马家久居西北，今日就放西北之地，让马文鹭离开。
　　东门的曹昂突然问道：“郡主那边怎么样？”
　　宴修笑道：“公子放心，哪怕有危险，虎豹营也保郡主突围。”
　　曹昂闭上眼睛，沉声问道：“大军呢？”
　　“曹纯将军先去迎接皇上了。”
　　那便是一时半会到不了了，曹昂有点无奈，看着兵临城下的匈奴军，沉默不语。
　　赵云和蔡琰站在西门城楼上，看着即将过来的匈奴人都紧绷不语。
　　“公子，来的是匈奴的左贤王。”柯尔吉道，“不过看样子不是来我们这里。”
　　“哦？”赵云与蔡琰走近了城墙，赵云皱眉道，“看样子是去师兄那里。”
　　左贤王本只是路过北门，瞟了眼城楼却移不开眼。
　　素衣胜雪，宛转蛾眉，城楼之上的白衣女子如空谷幽兰般让人移不开眼。
　　赵云向前一步，挡住这露骨的目光，看向左贤王的眼神中也带着杀意。
　　匈奴人在边境，杀烧抢掠无恶不作。如今竟攻向长安，将YIN邪的目光放在第一才女蔡琰身上，让他如何不怒？
　　左贤王没有在意赵云，举鞭朗声笑道：“城楼之上，是哪家的女人？”
　　蔡琰拦住了赵云，淡淡一笑：“卫家，蔡琰。”
　　左贤王点了点头：“我听说过你，六岁能辩琴，是中原人中的第一才女。”
　　蔡琰扫过下面的匈奴人，朗声道：“你听说过我，那你更应该听说过我的丈夫。”
　　左贤王感兴趣道：“你的丈夫？哈哈哈，别说你的丈夫是天将军，其他人，我胡人没有听说过。再说，有丈夫如何？你跟我回胡，我保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蔡琰冷冷一笑：“我的丈夫姓卫，是卫青大将军的后人。”
　　左贤王的笑容滞住，卫青，绝对是他们胡人最不想提起的人。三百多年来，再没有一个汉人如卫家舅甥一般让他们畏惧。
　　左贤王脸色冷了下来：“那你的丈夫在哪儿，让我们见识一下三百年后的卫家成什么样？”
　　蔡琰面色平静，赵云举起箭来，冷冷道：“何劳卫大将军后人，我汉家儿郎哪个都能让你见识到袭龙城，收河朔的壮举。”
　　“王上小心！”
　　左贤王身边的随从连忙举起兵刃阻拦，利箭划过长空，直击左贤王。
　　左贤王慌乱之中低头闪避，利箭正中兜鍪。
　　再抬头时，眼中杀意暴露无遗：“全力攻城，活捉蔡琰！”
　　赵云沉声道：“昭姬你去郡主那边，一切小心。”
　　蔡琰也知道自己只能给赵云添麻烦，点了点头：“你一切小心。”
　　赵云这边给张绣分担了部分压力，张绣那边却也不轻松。
　　“他……”正准备破口大骂的张绣看到旁边的丽人忍住了，“这匈奴人疯了，任姑娘，你去郡主那边。”
　　任红昌神色未变：“任红昌本就是该死之人。”
　　张绣啧的一声，也没有时间搭腔，看着城下兵马向任红昌摆了摆手：“既然活着了，那就好好活着。想死得其所也不是在这乱军之中。”
　　任红昌被窥得心事，眼圈发红，向张绣行了一礼后离去。
　　“他奶奶的，没兵没将，叫我怎么守！”张绣咬牙道。
　　他知道，长安若不是因为几个重要的人物在，怕是已经成了各方诸侯的弃子。
　　他也知道，哪怕援军到来，怕也不会硬拼匈奴军。
　　这个乱世，是黎民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