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盆成精了[种田]》二泉

10、抄功课

　　陆柒年十六，因为痴傻未读过圣贤书。
　　如今人倒是好了，可年纪也大了。旁人家的小哥儿都急着成婚，陆阿公也不好让陆柒耽搁着再去同小娃子们上学堂。

　　种田庄稼汉便是吃了没读书的亏，才背朝黄土面朝天。陆阿公伤声叹气，这件事儿，一直是他心底的遗憾同内疚。听到村里新来了个夫子，陆阿公留心打听起来。

　　夫子姓徐，据说这徐夫子还是从打镇上过来的。陆阿公一听便想到了自家养的小娃子，娃子爹同阿姆找不到了就够可怜，怎地苦也不能再苦了娃子！
　　“读书好啊！”陆阿公望着陆柒感叹，“你若是……在小个几岁便也可以跟着大夫学。”
　　陆阿公眉眼纠结，思来想去蓦然道，“你说要是咱家多交点儿学费，那夫子也可让你旁听……”

　　陆柒一听便头疼，且不提他读了二十多年的书，跟着夫子学顶多是背背三字经学学写大字。若说毛笔字，陆柒自个也能秀一手。他自持没那个文采考状元，平白无故还花这个冤枉钱做什么？

　　陆柒劝道，“阿公，小盆还小。小孩这个时候，该玩闹还是得玩闹。再说我，我志也不在读书上。”
　　陆小盆一听二人的话，猜了个大概意思。他一把抱住陆柒的腿跟树袋熊似的，急急道，“小盆要跟着阿爹，小盆哪儿都不去！”
　　陆柒一瞧着模样便被惹笑，轻轻朝那小肉手拍了一巴掌，“你扒拉我干啥？”
　　陆小盆努嘴抓着陆柒的手，一双眸子弯成月牙弯欢天喜地亲亲，“喜欢阿爹便扒拉。”

　　陆柒心中一乐，这小东西还挺会说话，长大了不知道要祸害谁家的小哥儿。

　　陆阿公瞧着一大一小否决的模样，张了张嘴又合上。心头略显黯淡，也不再多说什么。倒是陆柒，似乎来了劲儿朝陆阿公打听村里头的夫子。

　　村里有个村塾。
　　村塾不同私塾的夫子，基本上是村里头自产、历代相传的。哪家的主事儿孙有学问便可向村长请示进村塾教书。
　　这也算个小职务，不少人眼巴巴盯着。柳家的曾祖能写一手好字，四书五经也瞧了不少。最先是柳家顶了这个位置，百年下来靠着同历代村长搞交情多方打点，也承到了柳耀宗这一代。

　　陆阿公从茶盏里拈出两片茶叶搁在嘴里头咀嚼，“上头派了一个镇上的夫子下来，柳耀宗这位子保不住这会怕是急得坐不住。”
　　陆柒听完心里有了掂量。他对柳家的事不敢兴趣，倒是对这夫子和学生产生兴趣了。一个赚钱的法子渐渐从陆柒的心中孕育出来。

　　别的不行，他还有一手好字啊！

　　徐姓的夫子正式接手了柳耀宗的职位，整个柳家正陷入愁难之中。
　　柳家小儿——大虎子，上回朝阿姆告了状。柳阿姆骂了柳知砚几句便被柳耀宗给拦下了，虽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但大虎子俨然好了伤疤忘了疼，得意洋洋。此时，大虎子正抽着柳条跟着一群孩子们中间意气风发。

　　别的小娃子要完成夫子布置的功课，他不要。
　　别的小娃子要天天上村塾，他不要。

　　因为他阿爹不当夫子了，也不让他跟着徐大夫学。大虎子在家不敢透露什么，其实心底早便乐疯了。
　　陆柒下村走了一趟，老远就瞧见糊他泥巴的小娃大摇大摆、老神在在地走在路中央。他没有作声，躲在一旁看。
　　“大虎子你真好，不要上村塾也不用抄书。”有矮个瘦小的娃子羡慕道。
　　大虎子威风凛凛，“我只上我阿爹的课，什么徐夫子李夫子的都是大腚眼子玩意！”
　　“我爹说了叫你们不要上课，联合起来把这个徐夫子赶走！”大虎子用柳条指着矮个的小娃子，眉头一凛，“邹启你要是去上课，你就是个叛徒！叛徒要被……扒了裤子抽柳条，把盐巴洒伤口上！”
　　“然后……”他拿着柳条朝着旁边的柳树使劲儿抽了一道，“再把你倒吊在树上，晒死你！”

　　躲草丛里头的陆柒一听便乐了，心道这小玩意磨人的手法还挺多。

　　那名叫邹启的孩子一听这话，文弱的眉眼便耷拉下来，急忙道，“又不只是我一人去！”
　　几个小伙伴附和，“就是，你不上为何我们也要不上！”
　　大虎子也急了，“我爹才是夫子！你们都得听我爹的课，不准听徐大夫的课！”
　　另一个陆柒面熟的文静娃子细声细语道，“我阿麽说了，你爹干不下去要拖咱们下水。我是要当状元的，不能不上学堂。大虎子你跟我不是一道人，我不跟你玩了。”
　　大虎子一听这话瞬间急眼，周谆同他玩得久今日因为这个和他绝交。
　　大虎子眼睛发红，气道，“你今儿就是跟我绝交的吗？周谆你就是个大叛徒！我一点都不稀罕你！”

　　小孩子们扮家家似的稚嫩的话惹得陆柒发笑，好在他控制住了。

　　周谆傲气得撇头撅嘴巴，大虎子气得用柳条抽了他一道。
　　“哎呀——”周谆被抽疼了，顿时眼眶也红了，气道，“大虎子你就是个不读书的莽夫，欺负人！”

　　眼瞧着一群小娃子就要打起来，陆柒坏心眼地忽地大喝一声从草丛里跳出来。为首的大虎子被突来的变端吓了一跳，又瞧见陆柒的脸瞬间想起那日的阴影顿时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陆柒看着地上大虎子，笑露灿白的牙齿，“你也不用这般怕我呀。”
　　大虎子一脸惊恐，柳条护身，“你你你要做什么！我有柳条抽你，我不怕你！”

　　几个娃子看着这个阵势傻眼，小声窃语，“这不是那个傻子么？”
　　邹启：“好像不傻了。”
　　那日周谆也瞧见陆柒糊大虎子的架势，他偷偷后退一步，嘴里念念有词，“古人云，笑不露齿。还是个小哥儿，不成体统。”
　　陆柒一听，目光定定转到周谆身上。他捧脸露齿笑，“我笑得不够好看吗？”
　　周谆脸一红而后皱眉，小声，“……轻浮。”

　　陆柒哈哈笑，这小娃跟个古板迂腐的小老头似的有意思。
　　笑过，陆柒讲起正经事。他蹲在路旁看着这几个小娃子，“你们是不是不想抄书？”
　　小娃子们相互对视了眼，而后迟疑地点头。
　　陆柒眨眼接着道，“我可以帮你们抄。”

　　小娃子们一愣，大虎子拽着柳条堪堪从地上爬起来不屑道，“你个傻子会写什么字？”
　　陆柒也不气，“我会得可多了。”
　　那头躲得远远的周谆看着他好奇，半响下颚努努，“你写个‘书’字瞧瞧。”
　　陆柒耐着性子捡了跟棍子在地上写了起来，几笔一个毛笔繁写书字便成型。
　　“呀。”一个小娃子惊讶，然后一群小娃子围了上来。

　　“他真会！”
　　陆柒笑笑，开始推销业务，“ 抄功课一个铜板，没有铜板可以拿菜和鸡蛋来换。”
　　“第一次两个人一个铜板怎么样？”
　　几个小娃面面相觑，蠢蠢欲动的娃子道，“夫子要我抄好多遍。”
　　周谆狐疑，“你哪儿学的写字？”
　　陆柒笑道，“梦里学的。”

　　小娃子哼了口气，显然不信。一旁的大虎子突然喝道，“你们不能跟他交易！不然我告诉你们阿姆去！”
　　他一说，小娃子们遍有些胆怯。
　　陆柒指着大虎子道，“你们干嘛听他的？他自己不上学不用写功课。”
　　陆柒走近大虎子，咧嘴微笑道，“你要敢说，我就找根针把你的小嘴巴给缝上。”

　　陆柒笑得和蔼可亲，大虎子却被那日被糊一脸黄泥的阴影给笼罩，他猛地捂住嘴瞪着陆柒。大虎子不敢出声了，小娃子们也大胆起来。
　　邹启：“我给你一个铜板，你帮我抄！你等我回家把书本拿过来。”
　　“我给一根黄瓜给你，你也要帮我抄！”
　　“我给一包板栗。”
　　……

　　申时，陆柒抱着五花八门的东西和书本纸张回家。他把板栗丢给陆小盆，自个抱着书本到桌前。
　　陆柒会一手好毛笔字，为了符合这么小孩子的笔迹还得故意东倒西歪起来。
　　陆小盆抱着板栗啃，大眼扑闪好奇地趴在桌上看着陆柒，“阿爹在做什么？”
　　“抄书。”
　　他要赶在陆阿公回来之前抄完，陆柒可还没想好措辞来向陆阿公解释他为何突然会写字。

　　陆小盆道，“我也要抄！”
　　陆柒忙得不行，“你一旁啃你的板栗去，这又不是什么好玩的。”
　　陆小盆：“那阿爹为什么还要抄？”
　　陆柒语凶面不凶，“还不是因为你是个不会变宝贝还胃口大的小妖怪！”
　　陆小盆一听这话委委屈屈，他忽然打着小肚子，“不听话，叫你又饿！”
　　骂完，又有滋有味啃着板栗。啃着还不忘道，“阿爹吃板栗，甜。”
　　陆柒，“……”

　　非得找个时间把这个小妖怪丢湖里去。

　　陆柒瞟了眼蹲在角落啃野菜的兔子，心里升起疑惑。这兔子怎么一直没动静，也没再变幻人型。难道非要每天泡泡那片湖？陆柒又想起之前自己带回来的水，打定主意今晚就给兔子试试，兴许口服还能有效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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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但是，我还是求个收藏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