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世界》沙柳273

106、加油！女工们！ 12

　　葛诵端盆一出来于秀敏翻翻眼：“就她爱学习！学习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上不起大学！”
　　“学习没错，葛诵好安静，去那儿看书也好，不然咱们玩牌也要考虑考虑她，毕竟一个宿舍住着。”刘烨不咸不淡道，这是对葛诵有意见了？

　　“都上班了看书还有什么用？想学习怎么不考大学？”
　　刘烨再次看向于秀敏，今儿怎么了？怎么针对起葛诵了？

　　李春梅探出头：“这不挺好，想看书的去一楼会议室，想玩的就玩，明儿我也去看看。”
　　“你们一个个还真想再去考大学？”于秀敏一看两个都跟自己对上了，说话便带了讽刺味。
　　“我去看小说！”李春梅说完蒙头闭眼。
　　“电影都不看了？”冯静抬头问了一句。
　　李春梅伸出头：“好电影当然不错过。”

　　周四看电影，外国片《陷阱》和国产片《孟姜女》。
　　“葛诵，你去看书还是电影？”李春梅问。
　　“电影吧，我在屋里看，还不怕蚊子叮！”
　　“一个人看有什么意思？跟我们一起下去看！没人陪我陪你！”刘烨现在最关心葛诵，她觉得这姑娘太孤独了，介绍了一个男朋友好像没戏！两人看似很般配，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外面脚步声响，一听就是男人的，门开着，进来的却是王星和小柱几人，而且手里都拿着板凳，还是崭新的那种。

　　“一人一个！刘姐，我们没偏没向！”王星当然先给李小青一个。
　　“你们做的？”板凳真是太及时了，不然站着看两部片子真的很累。
　　“我们哪里会？是找木工师傅做的，厂区有木工干活，板子多的是，就是费些功夫！”王星很欣赏自己带来的礼物，面都用细砂纸打磨了，不用担心带刺。

　　“谢谢！周末回来我请你们——”刘烨想说喝酒，一想这地方要啥没啥，“想请你们吃顿饭都费劲！”刘烨为难地道。
　　“想吃饭简单啊”王星神秘一笑，凑过去低声道：“我们那有煤气罐！”
　　“啊？”这是重大发现，也是最想听的好消息，尽管食堂很好，可时间长了未免乏味，总要换换口。

　　“我们值夜班，饿了自然要吃东西，特批的！”
　　原来如此，李小青现在是最有面子，大家跟着沾光。
　　“好，我看下次周末不回去了就去你那吃一顿，算我们感谢你们！”刘烨看大伙都有那心思道。

　　“走吧，下去占地方去！”王星招呼着大家就走，没等别人来便先下手为强了！因为板凳，等分解车间的人过来这群人已经下去了，连带着216的都走了。
　　这个王星好狡猾！一群男人恨恨道，他们怎么就没想起来弄个板凳给姑娘们！

　　葛诵很快看到了乱跑的文文几个孩子，也发现了与沐家姐妹在一起聊天的张阿姨。葛诵过去打了个招呼，没看到顾锦川，张阿姨便没再问二人的事。

　　相较比较圆滑的沐家姐妹，葛诵感觉自己是人际交往的小白，听着几人热络络的聊天只能偶尔插一句。后来沐慧文说想报考自学考试，三人便聊起来，直到刘烨喊葛诵才作罢。但她知道她们和自己一样想改变命运，不管有没有用？学一个文凭总归不是坏事。

　　刘烨故意将葛诵拉到自己跟前，她知道葛诵不会看上这几个经警。李春梅也没兴趣，干脆坐在葛诵前面，因为她个子最矮，当然她不介意跟这些男人聊聊天。于秀敏不住在人群搜索着王平等人，看了多少次都没发现，难道他们没去找她们吗？

　　无论如何，今天是经警的天下，坐着的除了家属便是女工们和经警人员，围观的倒是那些心气不顺的男人！

　　只是——
　　王星让李小青问几位有没有有好感的小伙？
　　姑娘们这次很一致，摇头！刘烨笑说板凳投资失败！
　　李小青就纳闷了，你说冯静条件好看不上就罢了，怎么李春梅这个农村户口的也看不上？“张华家里条件很好的，你们就没看上的？你们想找啥样的？”

　　找什么样的谁心里都有一个标准，但是不可说——
　　周五只上半天班就放了假，主要是方便大家回家。因为这里都想把暂时不用的劳保带回去，厂子派了车把这些人送去了车站。

　　每人都是一堆东西，主要是宿舍没地方放，215的在李春梅带领下还买了不少馒头。馒头好吃又便宜，能带自然要带。

　　葛诵回家时家里没人，出了事后全家人都努力赚钱，每每想到父母的辛苦葛诵便不想怨恨家里了。不得已而已！她也知道自己上学很不现实，那样也太自私。

　　放下东西，将家里收拾了一遍还很早，这种在家无所事事她很不习惯，锁了门出来，漫无目的走着。走着走着便来到一个旧书摊，这里是她以前经常光顾的地方，几毛钱就能买一本旧书，她的很多书籍都来自这里。

　　“姑娘又来了？高考考得怎样？”老大爷还记得她应该高考。
　　“我上班了！”葛诵随意翻看着书籍道。
　　“哦，上班也好，上完学还不是上班？我这儿来了一批新的旧书，很多不错，你慢慢看。”
　　果然多了一些她没看过的书，有些带着红色印章，有的签着别人的署名。这批书里有很多工具书，就如《简明英汉词典》《英语专有名词》《商务英语》等等，还有自学英语系列丛书。

　　不知从何时起学英语已经成为全□□动，也许从出国热开始，也许从改革开放后中国从国外引进了更多的先进技术和设备开始。葛诵将那些英语书籍拿起来，她仿佛找到了人生的目标。与沐家姐妹聊完后她一直不能确定自己到底学什么？现在终于知道了！

　　是不能这样漫无目的混下去了！她要学习！不管有没有用，她都要找一个目标学习！
　　大爷按收书的价给了她，因为是从废品站收来的很便宜。葛诵抱着书回来，却在家附近遇到了李建辉。李建辉在葛诵家附近转了好一阵子了，他不知道葛诵会不会回来？上周他就来过，没等到葛诵。如果今天遇不到明天他还回来，总之他想看到她。

　　葛诵抱着书不知道该跟李建辉打不打招呼，她没想到遇到李建辉。倒是李建辉上前将书接过来：“我是特意来找你的，能不能把书先放进去？我们去河边走走？”李建辉抱着书就往葛诵家走，葛诵很意外，她不知道李建辉找她干什么？只得跟上来。

　　“你考得怎么样？”葛诵最终问出想问的话。
　　“还行，我估了480分，如果没意外应该能上大学。你呢？厂子可以吗？”
　　“还好，比想象中好。”家门口到了，葛诵打开院门两人进来，书就放在院子板登上，李建辉扫了一眼，跟着葛诵再次出来。

　　“你打算自学英语吗？”李建辉问。
　　“嗯，工厂还没建好，很无聊，我想学点东西，也不知道学什么？”
　　“学英语很好，人是应该有追求，你那么聪明，学什么都能学好，不学太可惜了。你可以报自学考试，虽然是大专，总归有文凭，说不定就能用到。我打算报考南方工业大学，毕业后去你们厂。”李建辉说完站住看向葛诵。

　　怎么李建辉要去大华？“我们厂？”葛诵再次意外，抬头与李建辉双目相撞，她从他眼睛里看到了某种让人心跳的东西，她忙垂下头不敢再与李建辉对视。

　　李建辉看到了葛诵的慌张，他扑哧一笑，随后认真道：“是，就去你们厂子，我想让你等我四年，好吗？”
　　葛诵再次抬头，不敢置信，她不傻，她明白他的意思，可为什么？

　　李建辉见葛诵不回答而是疑惑不解地看他，想让他解释。李建辉转身继续走，朝着不远处的小河边，那里有树林，有林荫小路，有小河。

　　葛诵见李建辉没再说便跟着走，但她的心却剧烈地跳动着，这让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这是第一次有男孩子向她表白，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事，李建辉如果考上大学就是大学生，不管去哪儿都是干部，而她只是工人！

　　李建辉朝着夕阳长长嘘口气：“这是我想了很久的决定，很认真的，请相信我。别忙着拒绝，请听我把话说完。”李建辉制止了葛诵拒绝的话，他第一次认真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女孩，以前他只是敢看她的背后，现在他终于敢正面看她了。李建辉目光里有着悸动，葛诵被那目光烫了一下，再次低下头。

　　李建辉移开目光，看着远处道：“我喜欢了你四年，从高一开始，或者说从我们坐到前后桌开始。你学习那么好，那么优秀，那么温婉恬静自信！你就如我心中的女神，我仰慕，我暗恋，我在你面前自惭形秽。

　　我努力追赶着你，只想与你能并肩站在一起。即使你放弃了高考，在我心里依旧是优秀的。现在的你不是你，以后不要低头了，你不差，比任何人都优秀，我知道即使生活跟你开了两次玩笑你不会放弃的。

　　是金子早晚会发光，即使做工人你也会是最优秀的工人，不要低头，抬头做人！你要重新自信起来！我会一路支持你，陪伴你，请给我这样的机会！等我四年，四年后我去找你！”李建辉很想去拥抱他心爱的女孩，可他不敢去冒犯。他在等她的回答，他怕遭到拒绝。

　　葛诵抬起头，摇摇头：“我不能答应你，四年时间太久，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她想到了顾锦川的态度，想到了那笔巨额外债，“你可能不知道我家遇到了什么事？我为什么要放弃高考？”

　　“我知道，你一走我们都在打听，都知道你们家出了事，知道你们要赔给那家两万多块钱！我知道你去考工是为家里，可我不在乎！”
　　葛诵抬起头看着目光坚定的男孩：“你不在乎你家也不在乎吗？我们一起意味着可能要过十几年没钱的日子，你愿意？你家里愿意？”

　　“总会有办法，我不相信咱们只有那点收入，你看看，物价在涨，工资怎么不会涨？现在一月挣六十，以后可能挣六百，听说南方打工的一个月都是好几百，所以我上学去南方见识见识，我只想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