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世界》沙柳273

103、加油！女工们！ 9

　　晚上电影，几乎所有女工宿舍门前都来了男生。有的带汽水，有的带瓜子，收拾地都人模狗样！

　　李井立敲开215宿舍的门，刘烨一看笑着请进，随后看向李春梅：“春梅，你同学找你的！”
　　被人追求本是开心的事，可李春梅一点高兴不起来，李井立双手插袋拘谨地看向李春梅，最终鼓起勇气邀请她一起看电影。

　　李春梅能说什么？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她让他坐，李井立便真的坐在她床上。刘烨本想活跃一下气氛，门又被敲响，几个男生带着瓜子来了，随后是王平带着顾锦川、曹森——

　　都说来坐坐，一会儿一起看电影，顾锦川的到来显然是最受欢迎的，人家有学历，长得好，斯斯文文的，气质也好，看衣着家庭条件也不会差，这样的男生谁不喜欢？于是顾锦川得到的热情羡煞了众多男生。

　　顾锦川朝葛诵那边看了看，姑娘却在整理已经很整齐的床边。顾锦川的目光马上引起了屋内几人的注意。主要是他太出众了，有文凭有技术，人长得好，看似家庭条件也不错。这样的男人谁不喜欢？以前是觉得高不可攀，没想到今天也来了！

　　于秀敏见到三人马上有了别样心思，她爸爸是教师，虽然自己是农村出来的，她却是非农业户口，不说幸福要靠自己努力争取吗？她很想去争取一下。顾锦川当然是首选，王平曹森虽差些也是不错人选。

　　顺着顾锦川的目光望过去，她很意外，怎么是葛诵？葛诵的长得清秀，有着淑女的气质，却因很少笑显得拒人千里，顾锦川怎么会喜欢她？或者是关注她？

　　冯静也很意外，她以为顾锦川在看她，可望过去对方没看她，而是旁边的葛诵，为什么？这里她长得最好，气质也好，为什么没引起他的兴趣？倒是王平朝她投来期盼的眼神，王平想在争取一下，如果不行就放弃。男子汉大丈夫拿的起放的下。

　　李春梅和刘烨同样敏锐，也很意外，心里只是诧异后便招呼众人。大家讨论着即将放映的电影，文文从门口钻进来。

　　“谁家孩子？好可爱？小朋友，你来干什么？”刘烨抓到她问。
　　“我找姐姐！”她一眼看到葛诵，“姐姐，我妈妈叫你！”
　　葛诵露出少见的笑容，快步过来，拉着对大家说：“这是家属区的孩子，前天刚认识，我带她去找她妈妈。”

　　说完拉着文文朝外走，顾锦川尾随过去，房间内除了王平都张大嘴巴，这是什么情况？
　　王平一笑，也不戳破。

　　葛诵听到跟出来的脚步声回头看是顾锦川，只是疑惑了一下没做他想。在下楼时葛诵拉起文文，顾锦川快步跟上，拉起文文另一只手，三人并排有些挤，却说不出的和谐，顾锦川心里莫名欢喜着，对葛诵道：“昨天罗科长跟我提起你。”

　　葛诵不明白对方什么意思？她疑惑地停下脚步看向顾锦川。姑娘黑眸里带着慌乱和疑惑，顾锦川双眼含笑：“罗科长觉得我们很合适”
　　葛诵顿觉脸发烫，耳朵烧得慌，慌乱中忙低头，她很意外，罗科长应该是文文爸爸，想到文文说她妈妈找她，应该是这事。怎么办？葛诵向下迈了一步，她感觉顾锦川还在看她，她的心跳加快，忍不住回头再看顾锦川。果然他还在看她，而且笑容更甚，四目相对，葛诵急忙躲闪。

　　无疑顾锦川是很理想的对象，她觉得配不上他，但心里有个声音让她答应，这样的男人为什么拒绝？顾锦川看她窘迫的样子很好笑，三人出来时外面已经有了好多人。

　　看电影的不光是新工人，那些早来的职工干部和家属一样缺少娱乐，一说看电影，几乎都来了，他们都带了板凳，所以坐的位置在前面。

　　张阿姨看到三人便知道小伙子就是老罗说的顾锦川，她朝他们招手。
　　“阿姨”“阿姨好！”两人跟张阿姨打了招呼。张阿姨笑着应着，“你是锦川吧！”怕出乌龙，张阿姨还是要问问。
　　“是的，阿姨。”

　　张阿姨看两人越看越满意，“你罗叔叔跟你说了吧？”当着姑娘的面张阿姨没直接问，但眼睛看向葛诵。
　　顾锦川有些不好意思点头：“说了。”
　　两人是一起下来的，张阿姨以为两人这是开始了，忙道：“小葛人很好，锦川多照顾一下。”张阿姨朝着葛诵眨眨眼，咦？姑娘这是什么表情？张阿姨看葛诵一脸茫然，那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不知道？

　　她看向顾锦川，顾锦川抹了一把冒出来的汗，不用问就知道葛诵还不知道这事，他赶紧找借口走开，让张阿姨跟葛诵说明白。

　　顾锦川一走张阿姨哭笑不得，拉着葛诵坐下：“闹笑话了！我跟你罗叔叔想撮合你和锦川，你罗叔叔已经跟锦川说了，我还以为他跟你说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吧？锦川看着挺好的，你觉得呢？我跟你罗叔叔就是牵线的，成不成还是看你们。”

　　葛诵这回明白了，不是顾锦川有意自己，而是罗家从中撮合。找到这样的男人当然好，葛诵喜悦的心情很快回到现实，她想到家里，如果家里让她帮着还债，那么她有可能几年甚至十几年都会将工资拿回家，这样的她谁要？谁敢要？

　　但这事不能瞒，葛诵咬紧牙，深深呼出口气，她必须面对现实，更不能欺瞒别人，尤其张阿姨好心帮着介绍对象“阿姨，谢谢您，有件事您怕是不知道，就是我家里，上月我弟弟骑摩撞死了一个人，那家愿意私了，但要要两万块钱赔偿，还有安葬费医疗费。现在我家偷空了家底还欠了将近两万的外债，就因为这笔钱我放弃了高考，可能未来多少年都会把工资拿回家——”

　　葛诵说此眼里已经有了泪花，张阿姨听得愣在那里，她只是好心帮着牵线，哪里知道还有这事？两万块对谁家都是巨额债务，她后悔自己太大意，没搞清双方情况就忙着撮合，她同情眼前的姑娘，可同情有什么用？

　　张阿姨深深叹口气，“怎么会这样？可苦了你了！这种事是不能隐瞒，要不我跟锦川说说？”她说总比葛诵说出来好。

　　“谢谢阿姨，您跟他说吧，这事不是小事，不愿意没关系。”葛诵起来走出人群，这时候场地已经聚满了人。等顾锦川拿着汽水回来葛诵已经走了，他张望，没看到。

　　“锦川，你先坐下，阿姨还有事要跟你说。”张阿姨让文文坐自己腿上，板凳给了顾锦川，顾锦川本不想坐，此刻放映机发出光束，他半个身子都映在银幕上，只好坐下。

　　张阿姨这个上火啊，上火也要说，她将知道的葛诵家情况细细说了，最后无奈道“锦川，这事都怪阿姨没搞清——”

　　顾锦川一直很冷静地听着，但两万的巨债还是吓到了他，现在万元户不说凤毛麟角，也不是大白菜，一个乡镇屈指可数。两万！对于普通家庭太多了！

　　张阿姨见他一直没说话心里更加自责，这事真的怨她，本想做好事，谁想到帮了倒忙。顾锦川不好选择，现在拒绝无疑落下嫌贫爱富的把柄，不拒绝便要接受帮着葛家偿还巨额债务的责任，只是刚介绍认识，他无理由承受这一切。

　　葛诵那边也会因为因家里被拒绝而陷入困苦中，姑娘怕以后再难以接受别人的感情，这无形中便伤害了姑娘。

　　顾锦川感觉到了张阿姨的自责，他回过神摇摇头：“阿姨，您是好意，您也是不知情，这事我会去和葛诵解决，您不要多想。刚才我只是被两万块吓到了，想必她一样很苦恼，我去找她谈谈。”

　　“唉！”张阿姨心想以后真的不能随便给别人牵线搭桥了，即使想做好事也要问好双方情况。

　　电影已经开演了，顾锦川无心看电影，他不知道去哪儿找葛诵，这事他也要好好想想，或者应该先与她谈谈。顾锦川没心情看电影，一个人沿着马路朝着远处走着，马路通往厂区，两旁是水塘，苇草在夜风中摇曳着，耳边是虫鸣和蛙声一片。

　　路灯下有人在抓蚂蚱，那衣服的颜色和那条马尾辫怎么看怎么像葛诵，顾锦川停下脚步远远看着姑娘抓蚂蚱，然后穿在狗尾草上，一串满了挂在芦苇上继续下一串。她很认真，就如上课听讲记笔记一样认真。

　　顾锦川失笑，刚才他还担心她呢，没想到还有心抓蚂蚱。他觉得他们或许是一类人，如果没有那两万欠款还多好？顾锦川就那么看着葛诵抓蚂蚱。一个抓一个看，不知过了多久，葛诵仿佛感觉到里有人注意，她看向那边，果然那个男人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多久了？

　　葛诵停在那里，顾锦川走过来，他看她手里的蚂蚱：“抓了好多！”
　　“嗯，前天帮文文他们抓了一个晚上，走到这儿发现有很多蚂蚱。”
　　顾锦川看了眼地上蹦哒的蚂蚱蹲下来学着葛诵抓，可他很笨，本以为抓到却一个也没抓到。葛诵没在抓，她不知道该走该留？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张阿姨告诉他自己家的事了没？

　　顾锦川放弃了抓蚂蚱，起来对葛诵道：“我们走走，刚才张阿姨跟我说了你家的事，为了家里放弃高考一定很难过吧？”
　　葛诵鼻子一算，她不想哭，尤其在陌生人跟前，可眼泪还是没忍住。她觉得很丢脸，努力憋着眼泪不要流下。

　　顾锦川感觉到了她的悲伤，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现在只是一个外人。
　　葛诵背对顾锦川看向夜空，等控制好情绪才道：“无所谓了，已经考完了，再说来大华也挺好。我是家里一份子，有责任分担家里的困难，按现在收入，那笔钱足够我们全家还上十几年了！”葛诵苦笑。

　　顾锦川在她笑里听到了凄凉，这不是青春豆蔻年华少女该承受的，可她在承受。“我来帮你分担吧！”顾锦川忍不住脱口而出。

　　葛诵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楞了一下摇摇头：“我不想拖累别人，在没邦家里还完欠债前我不会考虑个人问题，对不起，谢谢你！”她不要同情，不要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