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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五十五章】十年暗晦一夕明(上) ...
初夏伊始,燥热之气便早早包裹了京城。府上从外院到里屋,就没有一处是阴凉的。即使是在屋内放上一盆冰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解不了这暑气分毫。
我没耐烦地在屋里走来走去。胤祥抬头瞥我一眼,摇摇头,复又垂下眼老神在在地喝他的绿豆汤。
“夫人,消停消停可好?你这么走来走去,非但消不了暑气,倒还出了一身燥汗。”
我拿帕子扇着风,皱眉看他,“你就没个消暑的去处么?这么热下去可怎么得了?今年这日头也实在忒毒了点儿。”
他放下碗,闲闲地勾了勾嘴角,“去处是有的,但也不是我说去就能去的。”
我眨了眨眼,瞬时了悟他的意思。
这样热的天儿,我本应该最是向往去塞外避暑的。可是今年,无论如何我也是提不起这兴致来的。这一去,噩梦也将随之展开。往后的日子如何,不是我能预料的。我诚惶诚恐,却不敢去改变。
额角有汗滚落,滴在青石砖。心脏突突跳动。窗外是连绵不断的蝉鸣。莺儿和燕儿带着盈袖、弘昌、瑶瑶在院子里嬉闹,笑声悦耳。
明明耳朵里充斥着各式各样的声音,我却仿佛都听不见。只有一句话,犹豫地从唇间吐出。
“皇父……几时去热河行宫?”
“还没定下。不过,天儿这样热,多半也就这一两天便会有话传下来了。”胤祥并未察觉我的惊慌,答得轻松。
“你……你这趟,能不能不跟着去?”我借着替他收碗,凑过去,低声问。
尽管我很努力地克制了,但双手仍然止不住颤抖。
他笑起来,拉我的手,“怎么了?你不是闹着要去避暑么?这会子倒又不想让我跟着去了。这个放着罢,一会儿让丫头们收就是。”顿了一顿,他似无意地抚着我腕上的镯子,又道:“跟不跟着去,那也不是我说了算的,皇父有旨意下来,我岂能推辞?”
“那就称病,称病脱身,不行么?”我几乎是有些急切地反握住他的手,期待他可以应允。
他微愣了一瞬,终于感觉到我双手颤抖。
“你这是怎么了?打从我十二岁起,皇父每每出巡总会带上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何至于就让你……你在担心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还能说些什么,只能勉力一笑,“没,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带瑶瑶去。盈袖、弘昌他们,要不要也跟着去?若是带上几个小东西,那要收拾的行礼可就多了。还有兰姐姐那头,也要去打个招呼。要不然,让兰姐姐也跟着去罢……”
胤祥皱起眉,用力拉住要回身转开的我,“你到底怎么了?我从来也没见过你这样子。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我保持着微笑,笑得双颊都有些僵硬,“没有,我就是担心瑶瑶他们几个,如果不带在身边,真有些放不下。我知道咱们出行不方便带这么多孩子,可是……”
他显然不信我这番解释,我索性也不再编了。不敢看他探究的眸子,只好顺下眼,盯着他腰间的香囊。
然而他却没有再问。一双有力的臂膀伸过来圈住我,那样坚实的胸膛,让我安心。
“你信我吗?我不会允许自己做出让你担心受怕的事。不管你在担心什么,都放下。你只要全心全意信我,这样就够。”
屋外是孩子们稚嫩的声音,朗朗吟诵着:“言念君子,温其在邑。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厌厌良人,秩秩德音。”
胡然我念之……
胤祥,你可知我心?
塞外之行,终究只是带了弘昌出来,盈袖和瑶瑶两个女娃娃跟着出行确实不利索,加之狩猎活动她们未必爱看,我纵然舍不得,也无法。这一趟,最要紧的便是守在胤祥身边,其他的,我也顾不上了。
莲儿的婚事,在我们出行前就已办了。相较于蓉儿,她显得更为平静。我记得,选嫁衣的料子那日,她神色一如往常,愉悦欢欣地拉着我翻看每一匹布料。仿佛远嫁异地的不是她,而是别人。她看着我隐晦不语的样子,反倒安慰起我来。
“姐姐纵然嫁得远,但却嫁得顺心。我想,皇父总不至偏了我去,教姐姐嫁得良人,却教我嫁得屠夫罢?”
我被她逗笑,终于也抛开忧虑。这话不无道理。皇上既有能力为蓉儿挑一个好夫婿,自然也不会亏待了莲儿。
然而塞外再见萨尔汉,却是我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的场景。他竟然已经成婚。我有意在人群里寻他的目光,他只是避开。我在心里叹息,想着,或许怨不得他罢。妍儿既心有所属,有什么理由要萨尔汉为她候一辈子?莫说是这个时代,即便是三百年后的现代,也未必有这样一往情深的男子。
情深一世,可遇而不可求。
“在想什么?”
我收起思绪,转头笑道:“你这两日管得越发宽了,我想什么,还得同你知会一声儿么?”
胤祥着一身骑装,走过来一指戳在我额角,“好个没心肝的。爷关心你,你还当成驴肝肺!”
我一边揉着痛处,一边装乖讨饶,“爷息怒,妾身知错了。”
他失笑,转开头去拾起弓。我扭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弘昌,稚气的小脸透出兴奋和紧张。葛兰这趟没跟着来,我只能代她尽了额娘的责任,于是将他拉过来,整了整衣襟。
“大哥儿,咱这一趟出来,虽然是图个高兴、图个热闹,可也不能太过了,得记着临出门那会儿额娘交代你的那些话。一会儿可千万得跟紧了阿玛,嗯?”
他点点头,乖巧地应声:“儿子省得,嫡额娘放心。”
胤祥走到他面前,大手轻按在他的头顶,“弘昌,过会儿阿玛就教你骑马!我们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各个都是狩猎好手,你可不能输给哥哥们,知道吗?”
弘昌原就兴奋得不行,听胤祥这么意气风发地一撺掇,更是来了劲,那一声“知道了”应得震天响。我禁不住嗔怪地看一眼胤祥。
“得了得了,别整日价尽撺掇孩子跟着你闹腾!没事儿老争什么风头?你那头筹得的还少么?今年还是留着给十四他们罢。”
他大手一挥,笑着对弘昌道:“瞧见没有,妇道人家就这么点见的。这头筹谁得,那还不是各凭本事?谁规定了非得是一家轮一次才算?”
我扬手作势要打,他赶忙胳膊一伸将弘昌捞起,跨在腰间,大步跳开,在帐帘旁冲我露出白森森的牙。
“嗳,”我唤住他将要迈出去的身形,“一会儿你见了小十八,记得多关照他一些。”
他低头看了看被他夹在腰间的弘昌,不由奇道:“这是为何?我还怕自己的儿子都照顾不过来呢。”
抿了抿唇,也不知如何解释给他好一些,我犹豫了片刻,终是只对他说:“总之你听我的罢。”
胤祥走后不多时,便听外头有人通传,说是良妃娘娘要见我。想了想,还是跟着来人离了帐。
可谁知,要见我的并非是良妃,而是另有其人。
当我跟着那小太监越行越偏时,心中蓦然腾起一丝疑虑,便拉住身前之人衣袖,问道:“这位公公,敢问我们这是要上哪儿去?良妃娘娘的帐子,可不在那个方向。”
“福晋莫急,请安心随奴才来便是。”
我原想着是不是置之不理,转头回帐,可心念一转,又觉无碍。左右我是在皇上的儿媳妇,若是失踪了,少不得闹个人仰马翻。纵使是谁有心害我,也得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我随着那人走出了驻地,在一处林子里停了下来。他躬身对我打了个千儿,而后便退开了。我站在原地等着要见我的人现身,然而却迟迟不见人影。心中不禁有些恼怒。
这是要做什么?将我约见来此,耍我一把?
正待要拂袖离去,头顶上却有笑声响起,透着轻浮、讥讽,似乎还隐含几分愉悦。我压下要破口大骂的冲动,抬头看了看。
九爷正悬着两只长腿,悠悠然坐在树干上。我大骇,皱眉看他。
皇上此行可没有带他出来,他是怎么跟着来的?而且还如此大胆,竟着人将我叫了出来,就不怕我被人盯梢,连带着暴露他行踪么?
脑子里疑虑一一闪过,我定定神,再度抬头对着他微笑。
“我原不知何谓手眼通天,眼下在这儿见着九哥,可算是明白了。”
他轻哼一声,是一种从鼻端溢出的不满、不屑,尔后纵身飞跃而下,稳当地落在我面前。
“十三弟妹可真是才情过人,连夸赞人都这样别出心裁。”
实在不耐烦与他打太极,我直截了当地开口:“九哥找我来此何事?”
他懒懒地将双臂环胸,向后倚在树干上,抬眼微瞥我一瞬,“弟妹怎么不问我为何在此?”
“九哥若不在此,如何能约见我?”
他怔住,转瞬大笑出声。倒是我头一次见他笑得那么纵情、放肆,仿佛印象中,他一直是个阴晴不定、难以捉摸的男子。
“你也不要太得意了。我跟着来这儿,可不光是为了见你。”他唇边笑意犹未收起,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神态中透出慵懒、邪魅。
“九哥自然有大事要办,只是不知需要我做些什么?”多半是出于无奈,有事相求与我,要不然,他不见得会放下架子来找我。我尚记得,我同他的关系在行家礼那日就已闹僵了。
只是我又猜错了。他来,并非是有求于我。
“不需要你做什么。何况,爷们儿的事儿,你又做得了什么?我来只是提醒你一句,这两日不太平,你转告给老十三便是。”
几时他会如此好心,惦念起胤祥了?据我所知,他一向是铁杆八爷党。
“九哥如此关心十三爷,我倒要替爷道声谢了。”
许是我将心内所想太过显露于面色,他不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我欠老十三一个人情……”
话犹未尽,他又换上一脸淡漠,不复方才难得的亲和。
“行了,我话也说完了,你走罢。”
这个胤禟!果真骨子里的本性就是改不了。他的心思、情绪,哪日我若能琢磨出几分,定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可是我一路走回驻地,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他若是只为了提醒胤祥一句,又何必要特意将我喊出去说话?他偷偷地跟来已是犯了大忌,未免暴露行踪,差遣个人给我传话方为上策。亲自与我碰面,实在太过犯险。虽说我与他没有深仇大恨,不至要将他行踪透露出去。但若来日真有麻烦,他要如何确定我不会出卖他?
就这么些个疑问,一直到我走入自己的帐子内,仍是没理出个头。
罢罢,这些天家阿哥们都是天之骄子,心思之缜密,哪是我这般凡夫俗子能参透的?
塞外的狩猎活动一向是热闹非凡的,加之这一趟还连带着莲儿出嫁的喜庆,每日里一派祥和、欣悦的场面就不必提了。只是每每见着这样的热闹,我却觉得这一切似在提醒着我,那场暴风雨究竟还有多远。会不会十步以外,候着我的正是脚步愈近的风雷?
当时读的史书我多少还记得些,据说十八阿哥急病逝去正是整个事件的导火索,由是我特别关注着小十八。那孩子一脸纯真,不谙世事的话语总能逗笑老爷子。我看着他一张圆脸,扑闪的大眼睛,心头有些酸涩。那是做了母亲后拥有的一种天性。
于是天性使然,我开始有意无意地同小十八亲近。而这次出巡,小十八的生母密嫔并不在随行名单,老爷子见我愿代为照顾十八阿哥,倒是乐意得很。
我只是想要在他所剩无几的生命中多留下一些欢喜。可却忽略了,生时越是欢喜,去时越是不舍。
连日的轻微不适最终转变成为夺命重症时,已是回天乏术。
随行太医跪了一地,每个人都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皇上坐在椅中,神色疲惫,掩不住的痛心疾首。他自始至终只是闭着眼,仿佛累到无力掀开眼皮。而我立在一旁,只感到一室寒凉,几近要将人淹没的悲忧怆然,亦禁不住扼腕。
屏风后,小十八轻声低喊。老爷子几乎是在一瞬时起身,大步走了进去。
“丫头,你进来。”
我于是跟着绕过屏风,停在床榻边。小十八冲我扯了一个笑,欲伸手来拉我。我慌忙走上前,握住他纤弱的小手。
“十三嫂,你不是还有好多好玩儿的没有教我么?我好想学……”他吃力地又转向榻边坐着的皇上,“皇阿玛,儿臣不想离开您,不想……儿臣还有很多事没做,还有很多好玩的没有玩过,还有很多好吃的没有吃过……皇阿玛……”
终于有泪滑过他眼梢,浸湿了枕巾。
我看到老爷子的手颤抖得厉害。他抬起掌,却用了仿佛十年那么长的时间才抚上小十八的脸颊。
“谁说你会离开皇阿玛,不会的,你会一直陪在皇阿玛身边……”
泪痕尚在脸颊,小十八又一次牵起嘴角,似乎比上一次用了更大的力气,“真的吗?”
“君无戏言。”
像是得到了糖的孩子,他满足地笑,然后拉我的手又紧了紧,“十三嫂,我要是好了,你一定要把上次藏起来的秘诀告诉我,我可不想每次都让十三哥取笑。”
我点头,很急切地点头,生怕他看不见。生怕他来不及看见……
“胤衸,你累了,睡一会儿好不好?”
小十八有些惊惶,倏地收紧另一只手的小拳头,“皇阿玛,儿臣不能遵旨,儿臣还想再和您说说话。”
我抽开手,慢慢退出来。屏风外,太医们仍旧跪在地,瑟瑟发抖。
掀开帐帘,我寻来帐边候着的莺儿,“你快去找德兴大哥,让他把爷喊回来,无论如何,晚膳前爷必须出现在这里。”
我清楚,这将是小十八的最后一夜。今夜不在这顶帐内的人,日后都将被迁怒。
哪怕改变不了大方向,至少我该试一试,在我能力范围内,将伤害降至最低。
我只期望草包太子有点眼力见,能将胤祥放回来……
最近更新速度真是慢得令人发指,我知道。
于是我默默地上来请罪。亲们,原谅我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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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五十五章】十年暗晦一夕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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