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51(已补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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刖殚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的吐息出来。这段时间真的是太忙了，一件事接着一件。但是自己又不能不做，希望等冢宰大人来了会好些吧，至少，能将涂涟的胡乱行径压制下去。
回到自己的屋子的时候，极瑾和天啸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刖殚从包裹里翻出一块黑石，随身的剑刃上已经出现不少的钝边，就着清水，刖殚熟练的磨砺起来。细微但清晰的声响随着他的动作机械的重复着。窗口投射下来的光线正好打在剑身上，引得一股阴霾的氛围萦绕在刖殚周身。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是因为太过急切的奔跑而让步伐无法遏抑的凌乱开来。
“砰——”的一声，木门被大力撞开，刖殚眼角微微瞥过，看了看门口呼吸急促的极瑾，没说什么，复又把视线投到自己的剑上去了。
“明天……你会去攻城……”
“嗯。”
“会杀人……”
“嗯。”
“非去不可……”
“嗯。”
极瑾断断续续的问，刖殚一一回答，手里的动作却不见一丝停顿。
极瑾瞪着一双墨绿的眼睛，五指紧握，苍白的骨节几乎因为太过用力而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杀人不可？！为什么一定要牵扯到这种事情里去？！为什么——”
“我无法认同。”
面对极瑾近乎指责的问话，刖殚的语气依然是平静的。微叹一声，刖殚转而将长剑斜架在身前，细细的用布擦拭着，眼神里的光芒闪烁着无法磨灭的温柔残忍。
“为了一部分人的生存而屠戮另一群人的生命是很残忍。但是天帝赋予了生命，那么它一定有存在的意义。只是因为半兽和大部分人不同就要被杀害，这种事，我无法认同。”
一边擦着剑，一边低声说着。刖殚的脑海里划过无数自己遇到过的人。乐俊，天啸，以及那么多连面目都来不及记下的半兽们。他们或者活了下来，或者早早的死去，曾经都是活生生的充满了希冀的看着他的眼神，或许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即使生活窘迫也依然努力地活下去的半兽们，刖殚自觉无法忘记他们的目光。
何况，如果是异类就必须被杀害或者排斥，那么他自己，才是最特殊的一个吧。无论是上辈子的记忆，还是这一世里斩杀妖魔的力量。都是不被这个世界所容纳的存在，如果半兽仅仅因为可以变成动物的样子就要受到这样的待遇，那么他，岂不是连活着都是一种罪孽么？
更不论，如果不是涂涟在背后搞鬼，母亲的病，又怎么会加重到无法医治的程度？不管之前有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一点，才是刖殚真正无法容忍，无法抗拒的理由。伤害了他的家人，这个代价，一定会让涂涟好好尝到。
轻轻地勾起嘴角，刖殚知道，无论如何，他仍旧是只会想到自己的那种人。他从来不介意在适当的时候付出善意，但是到了这种大事上面，他也只是以自身作为一个衡量标准。
“不过，你也可以认为，我，就是想要杀人而已。”
刖殚看着极瑾，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笑容，一对赭色的眼睛笑成了月牙，挂在脸上，是一张十分温和的面容。
然而极瑾却觉得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一般，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刖殚散发出来的杀意，这种暗的能量，充斥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杀戮血腥，仿佛刖殚将身上所缠绕的一切黑暗都释放出来。
无法抑制的向后退了半步，极瑾的瞳孔骤然放大。
“不是的……明明是……这种……”
混乱的破碎句子从他嘴里流溢出来，双目几乎失去了焦距，极瑾茫然的按住胸口，脸色又苍白了几分，那幅模样好像正受着无法忍受的酷刑。
“就是这样，极瑾，是你忘记了。我是‘妖斩’啊，是，用来斩杀的剑啊。”
刖殚盯着极瑾的目光没有片刻的转动，暖色调的瞳孔里却是森冷的寒意。
“所以……去自己该去的地方吧……跟在我身边，是一定会被染黑的……”
走向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外面的天啸，经过极瑾身侧的时候刖殚低声说着，低喃的语气里听不出他真实的感受。剑刃金属的光泽在光线的照耀下让极瑾的视线里一片空白。刖殚走后很久，他才缓缓跌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脸，从指缝间发出犹如哭嚎的凄厉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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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刖殚……”
天啸欲言又止的看着刖殚，不过他那张缺乏表情的脸上实在是难以看出这么高难度的动作，所以在刖殚看来，天啸的表情更像是一种小动物纠结的皱起脸皮抗议的样子。
“放心，只有你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离开的。”
刖殚的声音里有种可疑的调笑，但是配上他到现在还挤不出笑容的表情，实在是让人无法不担心。
“毕竟，天啸你是最后的伙伴了啊……”
伸手在天啸头顶揉了揉，却因为身高的关心让动作有些僵硬。在刖殚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被天啸大力的箍在怀里。温暖的体温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没有关系……”
“啊，的确，没关系的……”
不管是被迫要疏远身为朋友的极瑾，还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天啸他离开，都没有关系。
天啸话里所传达的意思，刖殚很清楚的了解。但是就是因为这样才觉得更加难过，天啸对自己的感情，以及他对天啸心理上的依赖，即使能够让人无比放松，却还是让刖殚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依赖着别人，这个事实本身，就足以让刖殚感到恐惧。前世今生，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坚持着自己认定的道路，这个一直追随着自己脚步的半兽，的确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情感。可以放任自己依靠，一起作战的伙伴，这样的一个人，对于刖殚来说，实在是太过珍贵了，尤其，是在寺浅选择了背叛的现在。
“又不是没有杀过人，没必要担心成这样啊……”
好不容易从天啸怀里挣扎出来的刖殚努力的开口想让气氛轻松一些，却看到了天啸更加低沉的眼神。
不错，天啸知道刖殚并不是只会斩杀妖魔的人。被妖魔撕扯得只剩下一口气完全不可能救活的人，碰上这种情况，刖殚是不会有任何犹豫的结束这些人的生命的。不管怎么说，刖殚他，都是一个士兵，士兵的职责只是杀戮而已。这一点，天啸或许比刖殚理解得更深刻一些。
“对了，你休息够了么？伤口应该没问题了吧。”
有些别扭的转了话题，刖殚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天啸一番。看样子是精神很多，只是不知道那些伤口是不是都愈合了，今天再用一次碧双珠应该不会被人察觉了吧。
“嗯……”
两个人都有些尴尬的停下了话头，刖殚无奈的摸了摸后脑。天啸的不善言辞他是知道的，自己没事的时候也不是很喜欢说话。这样一来，就完全冷场了么。
不过显然这种冷场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刖殚和天啸没走出多远就被毕双翼派来的人抓了过去，有关进入沽岐之后行动的事情被毕双翼抓住了好好计划了一番。无论是在城内走的路线，还是侦查时人手的分配，乃至于私下里联络用的手势暗语，毕双翼都有了计划和策略。刖殚不由得更加欣赏起这个人来，要知道哪怕是在军队里，这些东西都是少部分执行特殊任务的士兵才有可能知道的。刖殚这个科班出生的人都不一定能做到如此详尽的规划，而毕双翼这个完全没有人引导，靠自己摸索出来的家伙实在是十分聪敏。是不是在这事完了之后要把他推荐给冢宰大人呢？不过这都得等到他们能撑过这次的事情再说啊。
当然了，也不排除是里雪教给毕双翼的可能。不过刖殚记得，像频也这种人，对这些事情用一窍不通来形容实在太客气了。频也那家伙，除了自身武艺和领兵的策略以外，计谋这类的东西你是不可能指望他的大脑回路里面有装着。不过也不是说频也就是没大脑，四肢发达的类型，只是到了关键时刻，他往往更倾向于纯粹的武力解决。
就在这样一种毕双翼极度认真，刖殚极度兴奋，天啸则是极度沉默的情况下。一番演示和临时的了解配合训练之后，时间很快的就过去了。
晚上刖殚回到小屋看到漆黑一片的时候，心里实在是一种说不出是感慨还是担忧的感觉。极瑾跟在他身边已经碰上很多危险了，虽然这样做会让他的雏鸟情节受到很大打击。但是不管怎么说也不能把不相干的人拖累到这种事情里吧，毕竟，一起经过了这些事情，万一极瑾在战斗里被误伤，刖殚知道自己肯定放心不下，那孩子可是连看到血都会晕倒的啊。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51(已补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