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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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愣地不知道该干什么呆站着半天，刖殚摇了摇脑袋，决定先去找频也商量下。很多事情还需要和他说清楚，虽然刖殚知道频也一定有自己的决断。
如预料般一样，刖殚找到频也的时候他也正打算和刖殚知会一声后就直接回到喜州。两个人互相告知了一些事情便匆匆告别。刚从频也那里出来的刖殚只来得及在众人集结的地方仓促的吃了点午饭就被毕达找到，又给拎回了门楼。早上刚产卵的玄蜂竟然不到半日就孵化成型，长成了成虫。虽然这次已经没有了第一批玄蜂作比较，这一群的区别人们还是能轻易的观察出来。因为他们几乎完全不同于原来的样子，身子已经瘦小得缩成细细的一条，而翅膀占去了体积的绝大部分。并且那一大一小两对翅膀上满布着耀眼得如彩虹一样的色泽以及挥动间不住变化的图案，几百只蝴蝶一样的昆虫在阳光下舞动着它们翅膀，景色曼妙得如同瑶池仙境一般。此刻的玄蜂已经不再是蜂了，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大群娇弱无害的蝴蝶。
“怎么会……”
门楼上的卫兵都是一脸不解，但眼神却是一刻都不离开面前的美景。
刖殚看着面前的景象心中也是不解，但是更多的却是一丝放松。早前让毕达抛肉出去，他也仅仅是在想转移玄蜂的注意，而刖殚也观察到那些新生的玄蜂比第一代更加温顺。刖殚早前的推测，也只是这些玄蜂在多次孵化之后会丧失大半的攻击力。但他完全没想到仅仅是两次繁衍，就让凶恶的玄蜂蜕变成如今的样子。这样看来，玄蜂分明只是这种蝴蝶进化的一个阶段而已，至于那攻击性，恐怕是为了寻找足够供给下一次化蛹的养分。
对着里雪寻求答案的视线，刖殚也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经历。
“啊~不管怎么说，这些东西应该没有攻击力了吧~”
轻松的舒了口气，刖殚耸了耸肩，脸上的神情很是随意。
“既然这里的威胁已经不存在了，里雪大人，我们是不是该早点行动？”
这一瞬间，刖殚的神色是从来少见的正经。那仍旧是微笑的脸上似乎连眼睛里都无法窥窃到他真实的想法。
里雪微微颌首，眼神低垂着看向门楼外渐行渐远的蝴蝶群落，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
“我知道，的确，是时候了。”
在刖殚之前离开的默齐在“穴居”里并没有什么真正能去的地方，所以在最初快速跑开之后就没有在继续下去。他只是独自在“穴居”里四处游荡，周围所有能看见的人都在忙碌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而无所事事的默齐在这些人之间心中生出的只有一种全然的陌生，他知道自己想做的，能做的。已经，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如果再不努力的话，会一直被哥哥甩在后面的。他已经，不想再看见了，哥哥受伤的样子，还有那明明是笑着却无比冷漠的眼神。
“默齐——”
听见有人叫自己默齐回头，只看见乐俊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一手扶着背上从来不离身的小包裹，伸手在额间抹了几下，应该是在擦汗，不过在那身浓密的毛发下，却是像挠头一样的动作。
“额，虽然……那个……刖殚他也是担心你……”
也许是觉得毕竟是人家的私事而觉得不好意思的乐俊说起话来也有些疙疙瘩瘩。
“我知道。”默齐低着头，声音有些闷闷的。
“是因为担心我，所以哥哥才不希望我掺和到那些事情里。但是……”声音越来越小，却越来越清晰起来。
“但是，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不要哥哥总是一个人去斩杀妖魔，我不要大家都用畏惧的看着哥哥，我不要……我不要再被哥哥丢下来。我想要，能够站在他身边的资格。就算会死掉，也一定要……”
“乐俊，你觉得哥哥是什么样的人？”自顾自说了半晌的默齐突然间问了乐俊。
“刖殚么，很温柔而且值得信赖。”细细的想了片刻，乐俊很快下了定论。
“可是我看到的哥哥却并不是这样的，哥哥以前，并不喜欢笑，也不喜欢和别人说话，一有时间就会去看很多书。我从来没有看到哥哥在练习之外的时候和任何人打斗，哥哥对我说过，他学习武艺的唯一理由，只是为了能够拥有保护的力量。‘不能够真的和毫无反击之力的食物一样被妖魔吃掉。’这是哥哥对我说的。
我从来没想到，哥哥会成为一个杀死无数妖魔的人。明明，就不是喜欢做的事情。但是哥哥却一直，一直在勉强着去做自己不愿意的做的事情，还连一点抱怨都不能有。那些所谓的期待有什么用呢？为什么一定要让哥哥背上这些东西。
我不明白，既然是必须的，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责任都加到哥哥身上。能杀死妖魔的，从来不是只有哥哥一个人。
所以至少，我能够做到的，至少，要和哥哥一起背负那些东西。能够帮哥哥稍微分担掉一点，哪怕只有很的一点，我也要，努力做到。”
默齐一口气说了很多的话，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但是他的眼神里，却是一种难以忽视的璀璨光芒，那是一种坚定的意志。
“……”
乐俊看着这样的默齐突然发觉自己原先担心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必要。这个孩子，有比同龄人更成熟的心态，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为什么。刖殚和默齐两个人，都是为了对方，而选择了两种截然相反的道路。
“唔，默齐你，为什么不把这些话告诉刖殚呢？”
“如果告诉哥哥的话，他肯定又会觉得自己做错了。”
乐俊想了想，的确，以刖殚对默齐的爱护看来，这种情况是完全有可能的。
“但是，这样下去也没有办法……”
“我会证明的，我证明给哥哥，给所有人看到，哥哥，并不是一个人。”
默齐笃定的神情让乐俊清楚的看见了他的决心，他也明白，默齐的心思已经是不可能扭转的了。但是乐俊毕竟已经是三十多岁，刖殚那个名号背后代表的东西，他不会不知道。“妖斩”与其说是一种嘉赏，到不如说是一种桎梏，牢牢地把刖殚锁在了朝堂之中。但是默齐的模样又让他说不出话来，他是真正的，已经下定决心要去做他所说的事了。就算知道了刖殚所面对的情况，恐怕也只会更加坚定了他的决意吧。
刖殚这里，此刻却是看着毕达最新带回来的情报默然不语。就在那张详细的地图上，毕达将最新勘查到的资料标注了上去，城内的里家，集中了包括州候逸群甚至涂涟在内的几乎所有官员，而防守的部署兵士却仅仅两百人，比之寺浅带来的两千人，实在是太少了。
“圈套……呵~”
低着头，刖殚不由得轻笑出来。寺浅，果然是了解他啊。士兵和平民无所谓的杀戮是他最不原意见到的，而阻止这一切的方法，只有以最快的速度擒下沽岐的官员。所以，才特意把这些人聚集在一起，等着他去么？
“就算是圈套，也不得……不去呵。”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涂涟那么执著的要抓到他，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都已经把这么多人牵扯进来了，虽然其实也说不清到底是谁拖累了谁，总之，尽力而为吧。
刖殚抬起头，扫视一圈从刚刚就一直在注意着他的里雪几人。脸上的笑容依然没有褪去，嘴角微微上扬，比平常更加的自信而高傲。
“里雪大人，这里，请交给我。”刖殚一手指在图上里府的位置，声音不大，却震得屋内几人双目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要多少人？”里雪思索片刻，直视着刖殚的眼睛说道。
“让天啸陪我去就好了。”刖殚微微耸了耸肩，说着。
“与其给更多战力完全及不上王师的人去送死，还不如就让我和天啸去试试好了。”
无所谓的口气，好像在游戏一般。
“你在找死！”
毕双翼几乎立刻就咆哮着骂了回去。
“二对二百，就算你是什么所谓的‘妖斩’也一定必死无疑。你真的有脑子？还是你以为靠你一个人就能打败所有人？那是个陷阱，这么明显的东西你都看不出来？！”
屋内所有人都在沉默，几个人看着毕双翼，眼神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就因为是陷阱，所以才一定要去啊。”
刖殚笑着两手一摊。
“那么漂亮的诱饵放着，难道不去吃么？
成功了，就能以最轻的代价打赢这场仗；输了的话，也不过是我的一条命而已，天啸的脚力从那种地方逃出来应该没有问题。况且，能拖住两百人，你们那边也会轻松不少吧。”
风轻云淡的语气，却是将利害一条条剖析了出来。
“很划算，不是么？”
“……”
看着这样的刖殚，毕双翼突然说不出话来。从一开始，刖殚就已经有了豁出一切的觉悟了么？还是，他从来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走到今天的？
毕双翼茫然的看了看里雪，她的眼里虽然有不忍，却没有说什么。大家都清楚，这是最好的方法。
两腿发软的后腿几步，毕双翼觉得自己的喉头发涩，他们是为了让大家活下来才参与到这样的战斗里的，但是现在，却要靠这个无关的人以性命为赌注换取不大的胜算……
猛然的抬起头，视线却撞进刖殚的眼睛里，清澈却浓重的褐色，是最平常的颜色，却又让人有种无法不信服无法不承认的信念。
这——才是“妖斩”，带给巧希望的眼神。
一瞬间的豁然开朗，像突破阴云的飞鸟，头上心间皆是一片透彻晴空。
“我和你一起去，弓箭手原本就是外围支援的战力，我会在外围削减他们的兵力。”
毕双翼镇定的开口说着，建议很简单，却也是有效的办法。
里雪和刖殚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从对方眼里看到满意或赞同的想法。
“可以。”里雪回到，“但是人不能带多，你挑几个命中率较高的一起去。多你一个也没太大用。”
说完，状似征询的看了刖殚一眼。
“最多二十人，速度要快，得手之后要立刻换一个地方。”
刖殚一手支着下巴，眉头微皱，说着。
“我去准备。”
毕双翼等了一会，见没更多的要求就离开了。
“最好能够让我提前潜入沽岐，地形方面还需要更多的情况。”刖殚反复将里雪手上的地图看了几遍，除了建筑物的外形，这张图已经不能提供更多的情报。大队人马用这种地图或许已经够了，但是他是要一个人突入，这种程度的地图根本不够看。
“多久？”里雪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
“最多两个时辰。”
“你准备明天早上出发，应该够了。”
得到答复，刖殚点了点头，直接就出了竹屋，接下来的事不是他所熟知的领域，留下来也没有必要。
“冷静，果断，自知，果然有资格么……”里雪看着刖殚离开的背影，忽然想起今天早上接到的消息，以及那个人的评价。
“这次一定要……杀死你……涂涟……”手上握着的地图发出细微的哀鸣，脆弱的一角已经被里雪的力道扭曲得几欲碎裂。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5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