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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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斩’大人，今日多有得罪。”里雪抱拳施礼，一身劲装，称得她更显光华。
“不敢，里雪大人官位比在下高之不少，何须如此，叫我刖殚便可。”刖殚淡淡道，心里却有些闷，又是一个，为这名号而来的人。便是这样，他也只不过能皱上眉头，谁叫，他们此刻不过是“阶下囚”呢？
里雪因这话微微变了脸色，可惜也只有她面前的刖殚和极瑾看见，否则，想必她身后那些人是如何也再难维持眼底的讥讽了吧。
“里雪有一事相求。”里雪说这话时状似不意的扫过极瑾的位子。刖殚暗自苦笑，她不就是说就算自己逃得了，也不能护极瑾周全么？
较于里雪和刖殚二人的一来一往，极瑾低眉敛目，就好像是在一旁休憩的模样，却散发出一种让人不忍打扰的感觉。
“你们打算起义。”面色不变的抛出自己的猜测，刖殚冷冷的说，不甚在意的眼神慢慢扫过室内所有的人。这一瞬，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他们不明白，难道白日里看见的那个笑容灿烂的少年全是幻觉么？那样温暖的人，怎可能有如此冰冷的目光？仿佛只要用眼，就能把人生生给劈开看透般。
“你怎么会知道？！”
被刖殚的话震得目瞪口呆的众人缓过来之际，不由自主的爆出了疑问。里雪虽仍算镇定，手却下意识的抚上腰际，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来不及了。
“呵，这样的村落，在柳州不止一个吧。”刖殚悄然一笑，他赢喽，这第一回合。众人的心思被自己猜中，自然更多了几分忌惮。这忌惮，在他们谈条件的时候可是最有用的东西了。
里雪自然是知道这一点，因为她自己的动作无意间印证了刖殚的话，就算有人看破了刖殚是在扰乱人心，也会因为自己动作而动摇。
“‘穴居’在柳境内共有五处。”里雪心中一动，干脆和盘托出，与其这时候再隐瞒，不如就全告诉刖殚。这样，既表示了诚意亦能稳住人心。自己人，知道了也无所谓。
“你们，都是普通人，却到这半兽聚集的地方。想必，是仕途不顺吧。”刖殚依旧是笑，淡淡的说。
“所以，起义，是最方便的方法了不是么？”刖殚眼底飘过一丝不屑，这些人，说得好听，不过是想扳倒挡在他们前面的大司马而已。至于涂涟到底是好人坏人，都不相干，他们只要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就好。
“你！”里雪身后的一个少年立刻就要反驳，却被她抬手拦下。
“你不相信我们没关系。但这些半兽是无辜的，你不原意帮他们？”
刖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果然不是简单的女人，居然把皮球踢到他这边来。谁不知道他“妖斩”向来站在半兽一边？
“当然要帮。只不过，我总得了解柳州的情况吧。”咧嘴一笑，有些没心没肺的味道。“况且，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呢？”这话说得可真是白痴，如果里雪不是要避开涂涟的耳目，白天就可以一锤子砸他个半死了。要用的话，只要到时候把他拉出来就好了。想来，里雪要的，大概不仅仅是“妖斩”这个人而已。估计，是要借他在军队里的影响力吧，所以，才必须保证他的立场。思及此，刖殚不由得咂了咂嘴，没想到居然有人想这么用他啊。虽然这问题白痴得可以，不过，可不能不问啊。
“我们已经联络了十三处‘穴居’的首领，明天下午他们就会赶到。到时你可以一一询问。”
“所以？”刖殚等着里雪的后话。
“军力方面，我们不可能和州师相提并论。所以，请妖斩大人届时先与熟识的官员们打个‘招呼’。”
打招呼？这里雪不会是想他来个当年闻太师劝降这么一招吧。还真是聪明，州师里的军官大都要到禁军里插队学习半年的时间。而他虽然一直在巧到处奔波，但是每回到喜州，必然是去禁军报道。更不用说头开始的两年留在禁军里的时间了。连这个都这么了解，看来里雪完全不是白天表现的那样不明事理，不问是非。
“可以。不过，能做到什么地步我可不知道。”刖殚摆了摆手，笑得一脸轻松。
“尽力即可。”里雪无视刖殚推托的说词。眼里寒芒一闪，顿时面若冰霜，让刖殚都诧舌她能变脸如此之快。
“呵呵。”
一场糊里糊涂的交易就在刖殚打哈哈的笑声里结束了。里雪一行退出了刖殚住的小房间，直到门被刖殚闩上之后，极瑾才睁开了那假寐了许久的双眼。眼神里，细碎的闪烁着什么，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
“里雪大人……”出了刖殚的屋子，刚刚激动的少年立刻冒了出来。
“无妨，他答应了就好。”里雪截下了少年的话。
“可是……”
“没有可是。你忘了我们之前的计划么，只要‘妖斩’介入这件事，冢宰大人必定不会对这里放任不管。记住，现在巧里能够牵制涂涟的只有冢宰大人。”里雪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散发着上位者的威压，立时让少年闭了嘴。
“大人，那几个眼线怎么办？”一位老人从旁走了出来，问道。
“放着就好，涂涟只是下令不让他回喜州而已。”里雪匆匆交待了一句，语气里有些不耐。
“大家也都累了吧，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里雪一挥手，斥退了众人。不甚明亮的月色之下，她仰望天空，嘴里喃喃的念着一个“忆”字。那身影在夜色下，形单影只，在这楼宇寒舍之间，独独生出一丝荒凉之感。
夜半，极瑾侧卧在榻上，辗转难眠。
“刖殚，为什么……”低声轻轻的问，他知道刖殚没睡，无由，只是知道而已。
“极瑾没经历过战争吧，我也没经历过。只是，有时候，战争并不是不好，甚至，反而是好事。”刖殚的话在黑色的屋子里悄然传来，有如揉进雾里的烛火，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我不喜欢战争。会……死人。”那最后二字，被极瑾狠狠地用力吐了出来，像是牙齿磕碰间发出的声音。
“有时候，战争害的人会更少。”
极瑾揪着被褥的手指越发收紧了几分。
会——死人。
不……不要……
心下冒起从骨子里生出来的恐惧，逼得极瑾不由得在黑暗中瞪大双眼。他的床铺正对着刖殚的位子，眼里清晰的印上了刖殚的身影，明明近在咫尺，他却觉得眼里的景象越来越模糊。
这就是……他的王么……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