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无夜之姬

8、第 7 章

　　第七章 云鹤于朝降故人，竹楼内外初陈情

　　梁参闻言噗哧一声：“物物物物物分阴阳，顺通变化，自然有能吃的，也有吃不得的，大大大大大凡艳物多半吃不得。”

　　季川一瞅果然，手里这玩意儿生的好看却难吃的紧。

　　季川跟着来梁参按照原路返回竹楼，此时天色尚早，梁川于内间打坐调息，季川于外四处逗留，时掘竹根，或折桃枝不亦悦乎

　　天外忽传一声鹤鸣，朝云鹤直贯而下，绕季川头顶拍翅旋飞，季川本就对它无任何好感，此番架头顶乱飞更是气的紧，抄起竹竿正准备攻击，竹林后头转出一人，白袍修带，气宇不凡，墨发用青玉束起，款带飘飘，虽是而立之年，相比梁参也没差到哪去，此人不偏不倚正是柳玄，出身灵山梁参的师哥，国主身边天宫俸常令大人，也是将柳季川养了十来年的父亲，虽无血亲，二人关系颇为亲密。季川一见忙甩了手里杆子直往人身前凑去：“阿爹如何来此。”

　　柳玄稍一敛眸，修眉未展露出厉色：“川儿，你梁叔何处。”

　　季川摆摆手示意屋内，柳玄便大步迈进，季川也跟上，只见梁参双目合暝，坐的端正，闻人至蓦地睁开眸子，猩红染上白睛，稍失神采。见柳玄又忙自别过头去，神情稍有不安。

　　柳玄走近抓人手腕听脉，指下梁参手明显一抖，关寸之间圆珠滚动，脉点杂乱便知了大概，

　　柳玄起身，双目如鹰直锁梁参，久久不移：“真是胡闹。”

　　梁参也深知掩瞒不住，索性故自搭理鬓角束发，稍一勾唇 “师哥，我我我我我我”

　　季川见状大概也知了意思，脸色相当难看，搁边角垂眸拿捏衣角，气不敢多出一声，忸怩半天方才开口说道：“阿爹，不关梁叔的事，是季川……”

　　柳玄梁参同时把目光转向季川，梁参打断道“川儿….”忙自又问柳玄：“师哥，国事得闲不是。”

　　柳玄横眉瞥眼季川复又望向梁参：“你落此番，我岂能不管。”

　　此番情况季川早已见惯，便十分知趣退出屋外，正的闲间，远远瞥见瑾儿正在竹林刨竹根，便凑过去伸手便准备取那肥根，被瑾儿一个转身落了个空，有些丧气靠在竹子上搭话：“瑾儿，忙着呢。”

　　瑾儿知晓季川玩赖习性，碍于礼节又不好不理，放下手里竹篮，朝人笑道：“是啊，婆婆说入夜前的竹根最香。”

　　季川反正也闲，也不敢回去碍他俩好事，索性蹲下来帮着瑾儿捡刨好的竹根，瑾儿见状乐的直撒欢：“哟，你这野人也会帮着做事哈。”

　　季川一听野人心里来气，拿手轻拍瑾儿头顶，一本正经说道：“什么野人不野人，我有名字，叫我季川哥。”

　　瑾儿一听不乐意了，起身拍去手中泥土：“你未及冠，我今年十三最多也就大六七岁，凭甚叫你哥。”

　　季川站起，瑾儿虽年岁不大，已及自己眉目，笑说：“那就季川吧。”

　　瑾儿笑笑，故作鱼婆神气：“季川记好了，我叫项瑾，小名鱼。”

　　季川刚想开口忽地停下，笑容越发灿烂：“鱼儿，蒸鱼，炸鱼，炒鱼，醋溜鱼，红烧鱼你喜欢那个。”

　　瑾儿知会意思也不想搭理，继续蹲下刨竹：“生来所系为之名，别于他众之用，你如何唤都可”
　　季川听到直觉无趣，也蹲下帮着采竹根，瞟眼瑾儿一脸嫌弃：“鱼，你怎么年纪轻轻就跟梁叔一样叽叽歪歪，满口大道，累不累啊。”

　　瑾儿丢人一个眼色：“我学识尚浅，不足于你家梁叔相提并论，鱼婆说道及是智，无智不以为人。”

　　季川思索觉出漏洞便挑眉：“若是生而为人却无智，该如何。”

　　瑾儿饶有兴致撇人一眼说：“便是野人。”

　　季川愣是气急，奈何瑾儿有理有据也不好撕闹，只苦笑一声：“你再别叫我野人便是”

　　瑾儿笑着点点头，眼见竹篮横七竖八躺着好几块竹根，分量早够他跟鱼婆二人享用，瑾儿偏自依旧翻土寻觅，季川不解问道：“鱼，你二人能吃完这么多竹根”

　　瑾儿一笑：“我们自然用不着这么多，只是鱼婆说今天会来客人，叫我多准备一些。”

　　季川一听到客人就想起那次捕鱼梁参提到鱼婆说过的老瞎子，暗想上次书还没听全，这次正好碰上便多可唱一些，又不确定忙问道：“鱼婆客人多吗。”

　　瑾儿摇摇头：“林中有阵，况且牙溪前还有水虫，野人一般上不来，我来这七八年未曾见一个客人。”

　　季川心里有谱也不多问，麻溜帮人收拾回了竹楼。

　　方一回去，梁参已不在竹棚，柳玄也失了踪影，季川心里一紧，连走带跑跑到里间，发觉朝云鹤单腿立在竹竿上，季川便确定他二人一定还在此处，只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季川想到了牙溪，中午梁叔布阵的位子，料想可能父亲在帮梁叔布阵，便打算全凭记忆便摸索了去，抬脚刚闪进竹林，身后瑾儿一身大喊：“季川回来，夜霾将生，不可行路。”

　　季川哪管的了，梁叔父亲没见着人，心里生出各种奇怪想法，自小被遗弃，深知孤独为什么感觉，但凡一丁点变故便会触碰那根绷紧的线，依旧往竹林里进，瑾儿见状紧随其后。季川走到布阵之地，无见梁参柳玄二人，抱膝瘫坐在地。连瑾儿靠近也丝毫不知。瑾儿临近轻拍肩，只见

　　季川猛地抬头，忽悠满眼失落把脸埋在臂窝，瑾儿自当理会，劝到：“你梁叔不会丢下你的，再不济我劝鱼婆把你留下便好了呗。”

　　闻及鱼婆，季川心里漫出那日之状，不由心里打了个哆嗦，望着牙溪发呆，竟自再忍不住哭了来：“都怪我，不然梁叔，梁叔……”

　　瑾儿噗笑出声：“放心，你梁叔死不了”

　　季川忙掩过泪水抬头问：“你如何知得。”

　　瑾儿：“先不说你梁叔出自灵山，自通道法，况今日又一高人相助。”

　　季川：“父亲大人？”

　　瑾儿：“那人是你父亲？”

　　季川：“嗯。”

　　瑾儿：“走吧，我知道他们在哪。”

　　季川麻溜起身：“真的假的。”

　　瑾儿：“不管真假，再不走咱俩被雾霾吞噬，就出不去这林业便见不到他们了。”

　　季川一瞥果然，林中升起大雾，十步之外一片白茫压根看不清，瑾儿打头，季川紧跟其后。

　　回到竹楼，只见柳玄负手立在桃树下望着叶缝洒下的月色，季川欣喜快步凑近抱人紧紧不放，柳玄也是轻抚人头。季川抬头呜咽着说：“阿爹，梁叔，梁叔，是川儿的错。”

　　柳玄拿手抹过季川泪挂：“他无事。啊爹得看着你梁叔，今晚你便随瑾儿挤一晚罢。”

　　季川正狐疑间，瑾儿便在竹楼朝他招手，季川更是不解，望向柳玄，柳玄也是明白：“我已拜访过尊圣前辈。”

　　季川更是愣住，尊圣，一听便大有来头，季川不知道鱼婆竟然这么大背景，想到梁叔肯定无事，心里小九九也释然了些，松手走向瑾儿，抬手就是一掌打在瑾儿肩头：“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瑾儿：“我并不知道他是你父亲，只知道是今晚的客人。”

　　季川这才跟随瑾儿进了竹楼，一进便对上鱼婆颜色，连忙别偷避了去，只见竹楼里间宽敞，东西南北个有间小舍，舍门紧闭，中间大厅直通四舍，中间摆一长条几案，左右个摆一两个竹制条凳,朴素大方不失整洁…..季川走到里间，也是竹床竹案，季川没见过一屁股坐上去，只觉凉意自下钻上，立马弹起：“鱼，你们晚上就睡这个。”

　　瑾儿：“嗯，寒热皆由心生，心凉则凉”

　　季川不想搭理起身趴窗瞅着外头景色，夜色降 ，鱼婆燃起鬼灯，3步之外腾雾滚动丝毫不见倾袭，季川大呼妙哉。

　　瑾儿不语。

　　没过多久鱼婆唤出瑾儿，半晌瑾儿拿竹碗端来一些竹根汤，季川接过喋了口，只觉寡淡无半分清甜，还没梁叔烤的好吃，碍于面子也只能强行咽下，面容稍有些扭曲。

　　瑾儿看在眼里，噗笑道：“像由心生，众生本皆无味。”

　　季川苦笑不得，作为道法门外汉的他如何能够了解所谓的相由心生，对外物感知大体不过视触味听嗅五觉而已。草草巴拉嘴中，瑾儿收拾碗筷返回简单叮嘱几句便躺回竹床，季川按照模样也重新躺上竹床，顿时一股钻心的凉气顺脊髓蔓延，季川打个哆嗦翻身爬起，屈膝抱腿靠在布帘架子上，瑾儿看在眼里也不说话，径直闭目，季川也不理，望着某处发呆。

　　梁参在竹楼西角耳房，柳玄设下汲灵阵，朝云鹤位于法门正中，准备为受灵做壳，梁参端坐调息，周身冷汗四挂，头脸半青不红，额角旧伤渗出新红流下白袍，柳玄问道：“额角何故”

　　梁参也不睁眼：“不不不不不打紧，跌扑而已”

　　柳玄：“……”

　　梁参：“季季季季季季川是半魂。”

　　柳玄：“我知。”

　　梁参：“那那那那那那你”

　　柳玄：“为寻解决之计。”

　　梁参：“可可可可可可有进展”

　　柳玄：“我已查阅天宫典籍，尚有一法。”

　　梁参：“甚甚甚甚甚甚好”

　　柳玄：“不必说了，先封住气门，这水虫不可小视，七日之内，离寸步不可。”

　　梁参：“若若若若若若是半魂，季川将阳尽于三十”

　　柳玄：“灵阵已行不可中断，切勿分心，运气任督十三脉。”

　　梁参：“有有有有有劳师哥”

　　柳玄：“先顾好你自己，此关若有失便殒命，何来三十”

　　梁参：“师师师师师哥如何让知晓此事。”

　　柳玄：“朝云鹤千里托书便托卜，知你罡星忽闪暗隐，稍一推卦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