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是你》秋水剑心

2、变化

　　下楼到餐厅，父母早已在等候着他吃早饭。
　　“爸、妈。”
　　默寒在餐桌前坐了下来，脸上显出一丝疲倦。
　　“快吃早饭吧。”陈太太替儿子剥了个鸡蛋递给他，看看他满脸的倦容，“怎么，昨晚又睡晚了？”
　　“嗯，忙点公事，稍微晚了点。”默寒笑笑，敷衍过去。
　　陈太太满脸的心疼：“再忙也要主要身体。”
　　“嗯，我知道。”
　　自从他爸突然犯病以后，默寒就不得不提前终止了他的学业，接手父亲辛苦创业起来的公司。两夫妻原以为，儿子能把公司撑下来就不错了，毕竟他还这么年轻，也不敢有多大奢望。却不知，他在接手的半年内，就把一个乡镇的小服装厂做的风生水起，翻天覆地的变化成拥有几千员工的外贸企业，不但重新注册变更成进出口公司，而且从镇上搬到了市区中心。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不但成为两老的骄傲，也成了这个城市的风云人物。
　　“默寒，今天何市长请吃饭，听说是他女儿在国外学成归来，举办的一个小小家宴。”陈太太边吃边跟儿子唠叨着。
　　“哦。”默寒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低头专心喝着稀饭。
　　“所以，你等会早点……”
　　“我公司很忙的。”默寒打断了母亲，这种应酬他一点也没兴趣，而且，更主要的是，他太明白母亲的心思了，又要想着法儿把这些高官出身、名门淑女往他面前推，已不知被他拒绝了多少次。
　　陈太太也只能叹气默认，知道儿子本事好，要求高，眼光挑剔，也不知将来到底是什么样的传奇女人能入他的心？
　　她哪能知道儿子的心思。
　　陈老板皱了皱眉，本来这种应酬也无需要他参加，但是自从中风以来，他所有的行动能力都被限制，有些事情只能由儿子来完成。
　　“你生意做的再大，这种官商关系还是要搞好的，它对彼此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陈老板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说服着儿子。
　　默寒不吭声了，既不同意，也不反驳，父亲一直是他尊敬的人，何况他现在有病在身，不必为了这种小事伤了和气。
　　去公司的路上，默寒打了个电话给徐婷。
　　徐婷正手忙脚乱地在收拾一堆衣服，下午三点就要飞去外省的学校了，却还有一大堆东西要收拾。这临时抱佛脚的习惯总是改不了。
　　铃声持续不断的响了一会，她才有些烦躁的跳起来，望望被扔在床上的手机，极不情愿的跑过去，也不知是谁？人家时间已经好赶了好吗！还这么不适时宜的来打扰，真烦！
　　“喂，徐婷，有时间吗？”
　　电话刚接起来，默寒冷静却又不失磁性的声音传过来，立马感觉像是被人打了一针鸡血，全身血液沸腾起来。
　　“默、默寒，有空啊。”
　　“那好，待会来我公司一趟，我在办公室等你。”
　　“嗯，好，好的。”
　　没有多余的话，电话就这样挂了。徐婷握着手机好一会发愣。
　　他找她去，无非就是关于欣妍吧？
　　徐婷忽然感觉有种病怏怏的无力，这种糟糕的思绪，也不知从何时开始蔓延出来的？
　　曾经几时，她也当笑话似的听着王欣妍满腹的牢骚：“哎，你说……那些八婆真的莫名其妙，你说那次，我们都坐一个桌子吃饭呢，怎么就偏偏把我扯上了呢？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不是把你和那瘦猴扯一起呢……真烦人！”
　　确实，原本兴致勃勃的一场婚礼晚宴，她和欣妍默寒他们，原本坐在一个桌子上正身心愉悦的享受着那一桌难得吃到的美味佳肴。特别是欣妍，原本就是个超级吃货，对于这样的山珍海味，那可是抱着宁愿吃伤，也不愿放过的态度，左手抓鸡腿、右手举鱼翅，嘴里也不空闲，正胡吃海吃的起劲时，结果却在下一秒就乐极生悲……害她弃席而去。
　　“哈哈哈，可惜不是我！你奈我何？“徐婷笑得没心没肺的。
　　可是，为何现在想起，却再也笑不出来那种轻松的感觉，却多了一种莫名的酸楚。
　　是啊，为何不是我呢？照照镜子，自己虽然没有王欣妍那双灵动的大眼，但是自己却也算是小巧精致的那种……
　　但是，这样的想法到底是何时冒出来的呢？
　　“徐婷，这是她喜欢的书籍和文具，帮我给她，但是请不要说是我的。”
　　“徐婷，这是两张电影票，你们去看吧，我知道她喜欢看，但是，请不要说是我给的。”
　　“徐婷，学校门口那家饭店的排骨米饭不错，但请不要说是我请的。”
　　“……”
　　从小学六年级开始到初中三年，虽然大家不在一个班，但总算是在同一所学校，每天上学放学，她和王欣妍吃饭都是你等我、我等你、非要在一起的人。
　　因为欣妍是她形影不离的好闺蜜，所以，默寒很接近她。但是，她很清楚，他在意欣妍，那么那么的在意。而欣妍对他的排斥却不是一点点，所以，他总是从接近她开始，寻求她的帮助……尽管，心里有着小小的苦涩，但就算这样，她却硬不起心来拒绝，还总是有求必应。这种感觉真的糟糕透了。
　　从刚开始的热忱，没心没肺的乐在其中，到渐渐变成一种失落，在心底逐渐滋生，这是怎样一种其妙又难以言表的情绪，：陈默寒，你为什么可以对她那么好呢？王欣妍，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默寒刚到公司，人事经理余程就进来了。
　　“默寒，这是刚刚要预计生产的两张日本单子，我提出了一些生产的要点和细节问题，你过目一下。”全公司也就只有他一人可以私下里这样对他直呼其名。
　　默寒认真地看了一会，对他提出的意见和建议表示认同。余程是他姑姑的儿子，大不了他几岁，211毕业，专业是国际贸易，默寒自小就和他感情很好，很有话聊，如同手足，毕业后便邀请他过来帮忙。
　　“过几天我要去趟美国。”
　　“去美国？”
　　“对，据我了解，美国几乎都是以生产高端电子设备为主，而这种制衣企业几乎为零，他们的服装，基本都是找其他国家的生产企业来满足他们的需求，所以，如果我们能够接下美国的单子，将对我们企业的发展更加有利。”
　　论商业头脑，余程不得不佩服他，冷静、睿智、有胆量。
　　“什么时候去？”
　　“后天。所以，公司的事就交给你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放心，这阵子的土耳其单子，快接近尾声了，生产上基本没什么问题。”
　　“嗯。”默寒把单子交还给他，又埋头审阅着昨天财务科送来的报表，和一大堆需要签字的文件。虽然昨晚睡得不是怎么好，但是，只要一进公司，他就马上又精力充沛了。
　　说完公事，余程突然想起一事，顺便提了一下：“默寒，人事部刚刚招聘进来一个司机，叫钟子琪，听说曾和王欣妍是初中同学。”
　　默寒闻言愣了一下，这本是小事一桩，不足挂齿，但是……他抬起头来，看着余程，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只有余程能知道他的心思。
　　“哦。”他装作不经意地应了句，又低下头埋头于文件中，“那又怎么样？”
　　余程微微笑：“难道，你不想从他口中探听点关于她的虚实吗？”
　　默寒握笔的手不由停顿了一下，声音平淡至极：“现在是办公时间，只谈公事。”
　　“好吧。”余程起身，摇摇头，这个表弟，只要提到‘王欣妍’这三个字，虽然看上去表面平静，实质内心已是波涛起伏，大概在他眼里，这世界上就只剩这一个女人了。
　　余程拉开门，准备出去，门开时，迎面撞上了门口一呆滞傻愣站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