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是你》秋水剑心

12、受伤

　　两人相对无语，空气似乎又变得很诡异。
　　“月欣……”王欣妍喊了她一声，想着罗浩没能亲眼欣赏她的表演，她一定很难过吧？会不会迁怒自己？
　　可是，眼下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让她宽心，总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王欣妍有些窘迫。
　　“嗯。”对方目光迎向她，脸上舒展出一丝笑容，“欣妍，你不知道我今晚有多出风头，我的舞蹈迎来了很多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有一男生还上台给我献花合影，而且还是一帅哥呢，长得贼好看。”
　　就这么几句话，让王欣妍先前的不安一扫而空，看来，刚刚的生气已经过去了，她不是个小气的人，并没有为此而有半点的不开心。自己实在是多虑了，真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气氛瞬间就这样被点燃，王欣研感染着她的喜悦之情：“哦？说不定那个献花的男生，”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是别有用心，看上你了哦……“
　　沈月欣笑得一脸妩媚：“那我就把他施舍给你，反正你身边还空缺着一个男朋友的位置，让人很操心。”
　　“哎，你怎么老是要说到我了呢，我有没有男朋友，你操个啥子心，真是的。”
　　“可是，我心情堪比你妈啊，你若是耽搁下去，好男孩都被人抢光了，我可得内疚啊！”
　　这话说的，王欣研佯装着生气，笑骂着，抽着手去打她。
　　沈月欣喘着气笑着逃开。
　　可是，没走几步。
　　“哎呦……”
　　“怎么了月欣？”
　　沈月欣弯着腰，表情痛苦的揉着小腿：“我好像腿抽筋了，不能动。”
　　“啊……怎么会这样？”王欣研有些懵了，小时候，见过母亲抽筋的样子，那可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寸步难行不说，小腿部的经脉像是被人抽掉了一节，疼痛难忍。
　　她很感同身受她现在的痛苦，好后悔，刚刚不该和她追逐打闹的。
　　内疚越多，慌乱就越深，只能看着她痛苦的样子，竟然一时有些束手无策。
　　“欣研，你能背我到旁边那条石凳上去坐做一会吗？”
　　沈月欣抬起头来，脸上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
　　“哦，好，好的。”王欣研立马点了点头，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好像显得自己有多冷漠似的。
　　“来吧。”王欣研快速在她身边蹲下腰来，将她的整个身子轻轻挪到自己背上。
　　石凳离她们只有十几米远的距离。
　　稳稳的走出几步，要看就要到达。
　　突然，王欣研感觉身子一个摇晃，顿感脚步不稳，想要收住重心，却已来不及。
　　整个人重重地摔了下去，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一切来得莫名其妙、措不及防。
　　王欣妍努力想爬起来，可是感觉嘴里一阵涩涩的，并有血腥的味道，她吐了一口，想要把嘴里的脏东西给吐掉。
　　可是，居然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来。
　　妈呀，那红红的、带着粘液的东西，只戳她脆弱的神经，太可怕了！她天生就晕血，见不得这东西。
　　大脑在一阵刺激下，顿时晕的天旋地转，意识逐渐模糊，最后竟然没了知觉。
　　鲜血，顷刻间染红了夜幕下的石板路。
　　好一会儿
　　“欣研！欣研……”
　　隐隐的抽泣声、匆忙的脚步声依稀从耳边略过……
　　醒来时已是在医院，接近凌晨两点多。
　　手上打着点滴。王欣研只感觉到脸部像刀割般火辣辣的疼，嘴巴肿胀的厉害，而且满嘴的血腥味……
　　“你醒了？”看到她醒来，罗浩松了口气。
　　身边就他一人，愣愣地对着眼前充满关切的眼神，王欣妍忽然有想哭的冲动，前一秒还在别人羡慕的眼光中，下一秒就莫名其妙的进了医院。
　　这都什么事？'
　　几秒钟的静默，记忆很快恢复到大脑中。
　　一阵阵划破皮肤的疼痛，让她有种预感，脸上也挂彩了吧？她眼睛转悠着，想要寻找着自己的手机，看看自己的脸到底怎么了？
　　女为悦己者容，伤着了脸部，那可是大事。
　　“别乱动，你打着点滴呢，别把针给弄歪了。”罗浩急切地按住她晃动的手。
　　“我脸……是不是……很……”王欣妍忽然发现牙齿和舌头都变了形，完全的不配合，微微的血腥味和几分疼痛还是那么明显，说话都不能那么流利。
　　痛苦的表情顿时跃然脸上。
　　“我知道你一定很疼、很痛，但你尽量别说话，医生说牙齿有点磕着了，要动个手术。”罗浩小心地帮她刚刚动歪掉的毛巾重新盖在她打打点滴的手上。
　　人在受伤的时候，情感往往会脆弱到极点，别人关心与安慰的话语，反而会增加想哭的心情。
　　手术？竟然还要手术！那么自己真的是伤的特别严重？还有脸上一阵阵的疼，一定有很多伤口？是不是该毁容了？
　　王欣妍一阵悲哀，眼泪已悄然滚落。
　　“喂喂喂 ……你……怎么就哭了呢？没事的，一点点小伤，医生说了，手术也只是个小手术，两三天就能出院了啊……”罗浩有些手足无措。
　　眼泪开始了就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悲伤那么大，谁能止得住？
　　好一会儿，才总算抑制住眼泪。
　　“有镜子吗？我想看看我的脸。”她仍然坚持想要看到自己的伤。
　　罗浩迟疑了一下：“没有吧，这里是医院病房。哪有？”
　　其实，他有太多的不忍心，让她看到她现在的模样，他怕会吓到她。
　　那完全是一种面目全非的可怕：一道道歪歪扭扭、血迹斑斑的伤痕如蚯蚓般爬满她脸上、额头、嘴角等多个部位，看着就触目惊心，前一刻那个绝美的女孩，这一刻却毁尽所有。
　　心，也真实的为她痛楚着。
　　“医生说了，你脸上的伤不碍事，都是皮外伤，过一阵应该就没事了……”
　　“我手机呢？”
　　“在……”
　　“在哪儿啊？既然你说不碍事，那我看看不行吗？”她顾不及这是在医院，尖锐的嗓音撕破着安静的夜，眼泪又开始流了出来。
　　最终，罗浩拗不过，把原本替她放置在抽屉里的手机递给她。
　　手机屏幕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她还是能看到个大概，一道道的伤口，带着已凝固的血迹，肆意地爬满了她的脸。现在的状态完全是一个丑八怪的模样！情绪一下子无法控制，伴着眼泪，她发疯的摔枕头、踢被子、全都使上了。
　　罗浩静静地立于她的一边，没有去阻拦，他知道，她现在需要发泄一下情绪，她扔下去，他给捡起来，再扔下去，他就再捡起来。
　　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她，宣泄着她的悲伤。好过她压抑自己。
　　这样的折腾有半个多小时。
　　终于累了，王欣妍逐渐安静下来。
　　内心仍然是歇斯底里的悲哀，她默默地、呆滞地，只是睁着空洞的双眼，静静地越过天花板，似乎要看穿这个屋顶。
　　罗浩不停地在说些什么，她一点也不想听，也听不到，不知道自己还能想些什么？只想就这样安静的不言不语。
　　好久好久，她才突然想起，怎么就没见到沈月欣？
　　“她呢？”
　　罗浩知道她是在问月欣，总算，她又愿意说话了。
　　“我让她回去休息了。”
　　“她伤着了吗？”
　　“没有，就手腕上划破了一点皮，但是她看到你伤着了，情绪一直不安，一直在哭。帮你安顿好后，我就让她回去休息了，她说，等天亮了就过来看你，她也一直很担心你，回去之后也一直在问我你的情况……”
　　罗浩不停地说话，以为多说点话，能减轻她现在的痛苦好难过。
　　可是，迎接他的却又是长久的静默，她又没有了说话的意思。
　　“我去给你倒杯水。”
　　看看她呆默的样子，罗浩有些无措，他站起身来。
　　寂静的空间里，声音突然响起。
　　“那你留下来，是因为心疼我？还是因为心疼她，不想她受罪？”
　　王欣妍依旧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却在突然之间，自己也不知道为何问了这个问题？
　　猝不及防的问题，让正提着水瓶的罗浩愣了愣，不知她为何会这样问？
　　他把倒好的水放在她床头柜上：“水很烫，等凉一会我给你喝。”
　　她摇摇头：“我的问题，很难回答吗？”王欣妍把眼神收回来，看着他。
　　“都心疼！”
　　罗浩在她面前重新坐下，认真地看着她，眼底是竭尽所有的温柔。就算她拒绝他一百次，他还是无法把对她的感情收起来，只有他知道，看到她这个样子，他心里的痛其实一点也不比她少。
　　但是他也不愿意她去责怪月欣，一直记得月欣望向他时无助的眼神，同样让他心疼，虽然是两种不同的怜惜。但是，都让他不忍心，不忍心她们她们难过与痛苦。何况，自她出事以来，月欣已经自责过几百回了，这只是个意外。
　　“月欣也很难过，情绪一直很不安，我确实也担心她，所以我留下来了。我希望这段时间能和月欣一直陪护着你、守候着你，直到你康复，我才放心。”
　　王欣妍的情绪出奇的平静下来，她似乎在听他说话，又似乎没听。
　　好一阵后，她像是自言自语：“明明我走的很稳，她也不是很重，怎么就会摔倒了呢？”
　　罗浩看着她恍惚的神情，知道她心里的承受已到了极点，他上前握住她的手，很想让自己的手掌传递给她一点力量：“别多想了，这只是一场意外，谁也不想的，我相信，你会慢慢复原成以前的王欣妍，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你现在需要的就是，好好睡一觉。”
　　王欣妍慢慢把眼神转向他：“这是意外吗？”
　　“当然。”罗浩点点头，月欣她已后悔的不得了，说不该让你背她的。
　　“是吗？”王欣妍惨淡地笑了一下：“忽然发现……你真是个善良的人。”
　　啊？罗浩愣愣地，不明所以？
　　她闭起眼睛，眼角的泪悄悄滑落出来，不想再说话，她想要安静、想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