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吹过云岭街》花立林

48、第 48 章

　　洗澡的时候，梁西洲照了照镜子。
　　她皮肤确实白皙，就算夏天在外面到处跑，也不会晒黑。
　　不说话的时候，一张小脸加圆滚滚的眼睛，倒也灵动安静，看起来有几分温柔婉约的模样。
　　董高说她笑起来好看，梁西洲便对着镜子笑了笑，她实在看不出来哪里好看。
　　梁西洲也不懂自己怎么会这样自怨自艾，她想可能是今天接触杨夏，受到刺激了。
　　只是杨夏那长相，自己一百个也比不了的。
　　“想太多……”
　　放下心绪，梁西洲风风火火地开始洗澡。
　　浴室里热气氤氲。
　　洗完澡，梁西洲的心情才彻底好起来，她一边刷牙，一边哼着歌。
　　李女士：“澡洗了吗？怎么这么久？”
　　梁西洲：“快了，快了。”
　　泡沫星子喷的到处都是，梁西洲又痛快地洗完脸。
　　镜子里的姑娘因为水汽的浸染，整个人像刚被洗净的水蜜桃，白里透红；一双眼睛黑亮有神，若是紧盯着人看，也是侵人心魂的。
　　“洗完澡看着，也挺好看的嘛！嘻嘻嘻……”
　　这一笑，脸上两个小酒窝和弯月牙似的笑眼，衬得她格外温暖而干净。
　　梁西洲想，我这样瞧着也挺文静。

　　“妈，下午写作业有几个题还不会，我去问一下卞南风。”
　　梁西洲换好衣服，拿上了数学作业本。
　　李女士正要进浴室，叮嘱道：“嗯，早点回来。”
　　梁西洲：“知道。”
　　白天的热气早已消散，暮春时节的夜风带着一丝丝凉意，梁西洲隐约闻到了一股栀子花香。
　　她想，可能明天就可以要看到栀子花开了。
　　“李奶奶，你们吃饭了吗？”
　　李秋兰坐在厨房门口的小马扎上看着客厅的电视，正播着新闻。
　　“吃了，这老头子还在慢慢吃，我等着洗碗。”
　　梁西洲往厨房里瞧了一眼：“哈哈哈……文爷爷总是吃得慢。我进去找南风了。”
　　文盛堂坐在厨房门口，他那个角度正好可以一边喝着小酒，一边看客厅的电视。
　　李秋兰看见了她手里的作业本，摆摆手：“去吧去吧，你看一下他是不是洗完澡了，要是没洗完，你就自己先坐会儿。”
　　梁西洲：“嗯。”
　　浴室的门还关着，卞南风应该还在洗澡。
　　梁西洲在客厅坐着，翻看了一下自己写的题目。
　　她再三看了看要向卞南风请教的题目，其实也是在想这些题是不是真的有难度，要是自己不会做，又很简单，那就丢面子了。
　　“哐……”
　　浴室的门被打开，卞南风擦着头发出来了。
　　梁西洲一瞬间低下头：“这个天气，你不穿上衣啊？”
　　卞南风听见声音，才发现梁西洲坐在客厅里。
　　“不穿，好热。”
　　梁西洲偷着瞧了眼卞南风，才抬起头，但她还不敢正眼看他。
　　“我来了，你也不穿？你好意思哦！”
　　卞南风将毛巾挂回浴室，进了房间，再出来的时候穿了件短袖。
　　“是数学题吗？”
　　卞南风开门见山问道。
　　梁西洲看他湿润的头发还滴着水珠，问道：“你要不要把头发擦干一些，晚上睡觉，头发不干容易感冒的呀！”
　　卞南风甩甩头，不在意：“没事，头发短，很快就干了。”
　　梁西洲：“哦，那好吧。”
　　卞南风思路很灵活，很快就讲了两道大题，他一边讲，梁西洲一边写答题步骤。
　　剩最后一题的时候，文盛堂进了客厅，他正打算坐下看看电视，但是两孩子在旁边学习，他便将电视关了。
　　卞南风：“外公你看电视吧，我跟梁西洲进房间讲。”
　　梁西洲跟着起身。
　　轻轻将房门关上，她才发现卞南风的房间比上次看着整洁了许多，可能是春夏的衣服好整理些。
　　卞南风将书桌上的杂物推开，空出一片地方，接着讲题。
　　梁西洲听得认真，还将解题思路一步一步做了笔记。
　　卞南风讲完，又神情自然地说了两句。
　　“这学期可是要分班的，按照期末的考试成绩来，你这两个月可要紧张起来，到时候别掉到普通班去了。”
　　梁西洲写着笔记，抬眼看了看少年桌子上的书，余光中见他盯着自己，一双眼黝黑深邃。
　　她轻点着头：“嗯。”
　　卞南风眸色深处似有很多话，但最后也只说出：“你别怪我话多。”
　　梁西洲忙摇头：“当然不会！”
　　我也不敢呀！她心里也这样的想着。
　　记完笔记，又将解题步骤补充完整，梁西洲检查完作业就打算走了。
　　卞南风伸了个懒腰，顺手将一只手搭在了梁西洲的椅背上
　　梁西洲没察觉到，她合起作业本，站起身说道：“写完了，那我回去了，今天谢谢。”
　　卞南风将手收回，坐正，颔首道：“嗯，我也要睡了。”
　　梁西洲一听，觉得诧异，她看了眼桌上的闹钟。
　　“现在才8点过一点，你就要睡觉啊？”
　　卞南风一怔，他说的其实是客气话。
　　“可能会看一会儿电视，你回去还看电视不？”
　　卞南风接过话。
　　梁西洲边走边说：“看个把小时，差不多九点睡觉。”
　　卞南风跟着她走到客厅，电视上正播着电视剧。
　　梁西洲：“文爷爷，我回去了。”
　　文盛堂老神在在：“嗯！”

　　梁西洲将院门锁好，然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进了家门。梁溪已经睡了，她妈妈也昏昏沉沉地快要睡着，就剩她爸梁海还眯着眼盯着电视。
　　梁西洲把作业放在桌上，便搬了凳子进去坐在床边。
　　李女士突然转醒，说道：“妈妈明天早上不起来给你做早饭了，你去外面买着吃啊！”
　　梁西洲：“嗯，可以。”
　　李女士：“零花钱还够吗？”
　　梁西洲想着自己兜里好像还剩几块钱，便说道：“还够。”
　　第二天，闹钟叮铃铃响了起来。
　　梁西洲在被窝里翻滚了一圈，才利索起身。
　　她打开房门，天还没有亮，除了东边微微有些光，天色还是暗蓝暗蓝的。
　　“嗯，是个好天气。”
　　一丝栀子花香从底下院子里飘了上来。
　　她跟平常一样，轻手轻脚下了楼。
　　一转身，却见梁溪游魂似的从卫生间出来。
　　“妈呀，吓我一跳！”
　　这一声倒把梁溪给吓着了，她嫌弃地看了眼自家姐姐，什么也没说，打着哈欠，右手挠着肚皮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梁西洲觉得自己太过惊张，便愈发小声地进了洗手间。
　　洗漱完，梁西洲翻了翻自己的书包，她钱袋里的钱不多了。她昨天晚上还跟她妈说钱够，没要这个星期的生活费，最起码今天下午的晚餐钱她得要着。
　　挂钟时间显示，还有半个小时她爸妈就要起床了。
　　梁西洲不想这个时候去要钱，便走向了梁溪的房间。
　　“梁溪……”
　　她小声地在梁溪耳边喊着。
　　“做什么？”
　　梁溪烦躁地皱起眉头，但还是闭着眼。
　　“借我五块钱，晚上回来就给你。我昨天忘了跟妈要生活费。”
　　梁西洲走到桌子边，直接去拿梁溪的存钱罐。
　　听见罐子里硬币的声响，尚在跟周公作斗争的梁溪，刷地一下睁开了眼。
　　“就五块钱，不准多拿！”
　　梁西洲本来就只想跟她借五块，但梁溪着反应太好笑了，她撇撇嘴，嘟囔：“小气鬼，喝凉水。”
　　梁溪充耳不闻，只准她姐拿五块钱，然后盯着梁西洲将存钱罐好生地放回她的抽屉里。
　　梁西洲出大门的时候，透过桂花树的枝叶看见卞南风正在关门。
　　她走出院子，他等在门前。
　　这时，天色稍亮了些。

　　“今天先吃早餐再去学校咯？”
　　梁西洲：“你妈妈今天也没起来做饭？”
　　李华点着头，但他像是还没睡醒，神情有些倦怠，哈欠连天。
　　卞南风：“我也还没吃早餐。”
　　李华：“正好，那我们先吃了再去学校，反正今天是开早会。”
　　三人找了家铺子，一人叫了碗馄饨，两男生还吃了两个包子，才紧赶慢赶到了学校。
　　早会上，校长简单说了几句话，之后便是教导主任的长篇大论。
　　梁西洲站得腿酸，整整四十分钟过去，主席台上的主任才有了结束讲话的态势。
　　梁西洲百无聊赖，只得盯着她眼前的同学的后脖颈和远处正对着她的一棵松柏放空自己。
　　整场讲话，主任讲了三个问题，一个是分班考试的重要性，他强调了又强调，当然主要是针对初一年级的学生，毕竟初二、初三已经经历过了。
　　初三今年重要的事中考，当然这对于学校来说是最重要的。
　　第二个仍然是学生去网吧的问题，屡禁不止，学校打算加强老师巡查的力度。
　　最后一个是学生染头发、打耳洞，穿奇装异服的问题；其中好像还说了几句关于早恋的事。
　　梁西洲因为不惹事，所以对这样的讲话不会太过反感和紧张，只要时间别太久，她都无所谓。但今天主任说到早恋问题的时候，她还是心里咯噔了一下。
　　当然，她主要是担心李华，还不知道李华到底会跟杨夏发展到哪个程度。
　　与其说他俩的关系是比一般的同学关系好那么一点，不如说只是暧昧了一点点，毕竟这其中也只是李华表了白，杨夏并未给出回复。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还没想个囫囵，主任一句话便将早会解散了。
　　浩浩荡荡地，学生们回到了教学楼，郎朗的读书声没响十分钟，早自习的下课铃声便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