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等分的修罗场》倦鲤酱

47、都无所谓

　　次日，花店订的花送了过来。

　　因为想着不是一次性用完就丢，有栖川理奈要求送来的是盆栽。

　　花店员工钻进大卡车里，把一盆盆滴着露的法国粉玫瑰搬下，动作迅速的排成一排。胭脂花在清晨时花朵还是大开着，等太阳再大些喇叭似的花瓣就要缩回去了。

　　“一共二十盆法国玫瑰，五盆胭脂花。”花店员工在手上的单子上写了几笔，“确认没问题的话请签收。”

　　“没问题，辛苦了。”

　　有栖川理奈今天已经正式调入尾崎红叶的拷问部队，办公用具也搬到了新的办公室。

　　但送花的卡车不能直接开到港口Mafia内部，现在花盆全堆在门口，看起来像有什么喜庆事要布置一楼大厅一样。

　　让部下来搬花总觉得有点大材小用。
　　于是有栖川理奈试着搬了下花盆，沉倒是不沉，她以吨为单位的臂力可以一次全部抬走，但一盆花足有一米高。

　　“有栖川，你在干什么？有人给你送花？”
　　中原中也走了过来，他最近任务太多，买的情话大全还没研读完，现在不敢出手撩女孩子。
　　众所周知玫瑰花总是和恋爱、情人之类的词语联系在一起。他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

　　“没有人送啦，这花是要送给别人的。”有栖川理奈看见中原中也，眼睛突然一亮，“中也先生可以帮个忙吗？”

　　其实中原中也挺想再问一句你要送给谁？但刨根问底似乎不太好，他硬生生又憋了回去。
　　“可以，什么事？”

　　“我记得中也先生可以控制重力，能帮我把花搬到办公室吗？”

　　“不用帮你搬到要送的人那里？”中原中也语气生硬的试探，然后不自在的压低帽子。

　　“不用，要送当然是自己来更有诚意。”
　　有栖川理奈弯起眼，卷翘的上睫毛和下睫毛相撞，像秋日落叶落下落在人的心尖。

　　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可爱。
　　这样的想法在中原中也脑子里一闪而过，然后被扑天盖地酸味盖了过去。
　　他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酸溜溜口吻问道：“是给太宰准备的？”

　　有栖川理奈低头嗅着花香，手指拂过花瓣掠下浅浅余香。
　　听见中原中也的疑问，她想也不想的否认：“怎么可能！中也先生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都是给红叶姐准备的，在她办公室里放一盆，剩下的都用来做胭脂。”

　　“这样啊。”中原中也松了口气，然后开始帮忙搬花。
　　拳头大的花朵轻晃，新鲜的晨露像晶莹的钻石，在粉色花瓣间闪闪发亮。
　　二十盆花略高出地面，整齐的随着两人的步子往前飘。

　　路过前台时，前台小姐对有栖川理奈露出甜甜的微笑。

　　有栖川理奈脚步一顿，这位前台小姐她见过，中原中也第一次带她来港口Mafia时就是这位在值班。
　　于是她连着枝叶一起摘下一朵粉玫瑰，小心剥掉上面褐色的尖刺，然后递了出去。

　　“值班辛苦了。”

　　前台的事不多，但二十四小时必须有人值班，夜班也是常有的事。

　　前台小姐的夜班快结束了，熬了一晚上到现在清晨其实脑袋已经糊成浆糊。她一抬头就看见那张精致的脸，精致到显出侵略性的五官被嘴角的微笑柔和，灰蓝的眼睛仿佛回荡着涨潮时的浅波。

　　“啊、谢谢！您工作也辛苦了！”前台小姐手捧着花，脸颊泛红。她捂脸感叹，这么好的女孩子，不愧是港口Mafia劳模中原中也带回来的！

　　中原中也踩在电梯门感应处，身边围着二十盆大大小小艳丽的花，他如同花中之王被香味包裹。
　　只是他闻不见香味，只闻到了酸味。

　　“久等了中也先生。”

　　“没事。”

　　有栖川理奈按下楼层按钮，一侧头看见中原中也的脑后扎了个很低的小啾啾。他的刘海和耳边碎发都是凌乱的，只有脑后一缕略长的头发扎了起来。

　　钴蓝色的眼睛因为眼型的缘故，双眼皮褶皱很深，所以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凶。

　　——像只很凶很凶的橘猫。

　　有栖川理奈咽了咽口水，觉得手指指腹发痒。那头橙红色柔软的发丝微卷，不论从哪个角度都散发着柔顺的光泽。
　　她告诉自己要克制，可是看起来真的很好摸啊。

　　“中也先生开始留长发了吗？”

　　“……嗯。”中原中也摸了摸脑后的小啾啾，手指长的一撮，可能是新手技术不到家，有几根头发从黑色皮筋里戳了出来。

　　有栖川理奈的眼珠子随着那晃动的小啾啾转动，手痒痒，心也痒痒。
　　“我以为男孩子都喜欢留短发。”

　　中原中也沉默片刻，钴蓝的眼睛锁定在有栖川理奈身上，表情认真道：“我对长发短发无所谓。”

　　“那为什么突然…？”

　　“因为你好像很喜欢。”中原中也一顿，耳根隐隐发红，“我希望你喜欢，有问题吗？”

　　电梯里安静下来。

　　中原中也转过头不再看过来，帽沿的阴影落在他脸上，但完全遮不住泛红的耳朵。

　　有栖川理奈愣了一下，她的心脏在下一秒突然开始乱跳，一股饱胀感从心口溢出把脸颊和耳后根都烧的通红。
　　她慌乱的低下头，揪住几缕耳后的头发放到腮边，试图掩盖自己突如其来的羞涩。

　　“叮——”电梯门开了。

　　两人默默的走着，一前一后默契的没有说话。

　　花盆被重力掌控靠着办公室的墙整齐排列，粉色的花瓣盛开使墙面也染上旖旎。

　　“还有什么要帮忙吗？”中原中也脸上的热意褪去，手指紧张的蜷起。

　　有栖川理奈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在发烫，她有过恋爱经历——虽然过程都像是玩笑，但她明白，她似乎对中原中也心动了。

　　她抬起脸，白皙的面颊尚残留着樱粉色，雪白的贝齿在下唇印出深深的痕迹。
　　有栖川理奈眼神躲闪，她深呼口气：“中也先生可以留下来一起做手工吗？”

　　中原中也盯着她的嘴唇发了会呆，然后看见她脸上那团粉晕，耳根又红了。
　　只是那双钴蓝色眼睛亮的惊人：“当然。”

　　办公时间摸鱼不好，一边摸鱼还一边试图谈情说爱就更不好了。但在港口Mafia，这些都不是问题。
　　——毕竟顶头上司也时常摸鱼嘛。

　　有栖川理奈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买好的药臼和药杵，买一送一，现在他们两人用刚刚好。

　　“这个怎么用？”

　　“第一步是把花瓣捣碎，然后过滤出花汁。”

　　有栖川理奈走到墙根的花盆前，不动声色的把微凉的手背贴在脸颊，等手背也开始发烫，她才放下手。

　　“我们先把花朵采下来。”

　　“好。”中原中也脱下皮质手套，走到有栖川理奈旁边。

　　中原中也一走近，有栖川理奈的脸不自觉的又开始发烫。

　　她压下飘飞的思绪，转身拿出平时摸鱼用来装水果的篮子，然后辣手摧花，毫不犹豫的从花托处把花朵摘下。

　　或许是动作太过漫不经心，她的指尖被花刺划伤，渗出点点血珠。

　　虽然伤口很快消失，但中原中也不自觉加快摘花的动作，一掐一大片，毫无怜香惜玉的自觉。
　　或者说，这些花都这不是他想怜爱的才对。

　　“好了中也先生，差不多够了。”

　　二十几朵花把小篮子装的满满当当，有栖川理奈拢在花篮上方防止花朵掉落。

　　“这些就够了吗？”

　　“只是做一点胭脂，这些足够。”有栖川理奈想起尾崎红叶漂亮的头发，“下次可以再调别的色调。”

　　办公桌上的文件能塞的都被塞进抽屉里，不能塞的丢在桌角边。空出干干净净的桌子来制作胭脂。

　　带露的花瓣被碾磨出汁水，黏糊糊的团成一团。药杵砸在那一团上，深色的花汁溅了出来。

　　有栖川理奈抬头，神色认真的盯着中原中也：“中也先生，溅到你脸上了。”

　　中原中也被她的眼神唬住了，他抬起袖子想往脸上擦。

　　“我来。”

　　有栖川理奈伸出沾上花汁的手，在中原中也脸上胡乱的抹了抹，仿佛认真端详般仔细看了好一会。

　　“都没有了。”

　　中原中也愣了愣，他怎么觉得刚才那只手似乎湿漉漉的？

　　“哦。”他低头继续捣花。

　　有栖川理奈忍不住抿紧嘴唇，生怕自己笑出声。她刚才的手指上沾了花汁，现在在中原中也的右脸留下三条粉色。

　　中原中也的肤色是略浅的小麦色，很健康的颜色。
　　配上那三条粉，傻得可爱。

　　“噗。”

　　有栖川理奈抬头看一眼又看一眼，终于忍不住低头闷笑。

　　中原中也终于反应过来，他的手指沾上花汁，然后用重力把有栖川理奈扣在椅子上无法动弹。

　　重力控制的极好。压迫她的手臂使其无力的搭在桌上，又不会觉得不适，只像个木头人一样不受控的僵住。

　　“要报复我吗？中也先生太小气啦！”

　　中原中也站起身，一手捧着她的脸，另一手伸出手指，动作轻柔的在她脸上左三下右三下画出粉色的猫咪胡子。

　　“好了，扯平了。”

　　重力消失的瞬间，有栖川理奈捧着小药臼扑到中原中也面前，脸上的猫咪胡子像是活了过来，粉嫩又可爱。

　　“中也先生多画三下，我要画回来！”

　　“不行！是你先下的手！”

　　中原中也躲开魔爪，被追的无处躲只能背抵在墙上。

　　有栖川理奈坏笑着挑起中原中也的下巴：“你跑啊，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我好怕。”

　　两人顶着花猫脸笑了起来。

　　玩是玩的很开心，最后那臼玫瑰花只能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