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碎冰》五力果

22、22

　　有时候，你努力了半天，可能也只是一个屁而已。

　　她天天努力奔跑，全靠着‘努力就会成功、付出就会有收获’这一口鸡汤吊着，今天接连两次末尾打击之后，这口鸡汤也清淡如水了。

　　没什么励志效果了。

　　虞宝宝现在就是心态崩了，特别丧。

　　枉费傅玄天天陪着自己跑步，结果呢，到头来还是稳居倒数第一名。

　　再看看人家曲直、傅玄这些冠军选手，一对比，自己就更是个啥也不是的废物。

　　虞宝宝满脑子充斥着‘废物’两字，跑都跑不动了。

　　最后干脆一跺脚蹲在内圈不动了。

　　跑与不跑，练与不练，倒数第一就在那里，不远不近。

　　-

　　昏黄的光线把小姑娘的影子拉的很长，小姑娘垂着头蹲在路灯那里，看上去可怜又无助。

　　像是只飞不动累倦了的小鸟。

　　傅玄远远看着她，张了张嘴没说话。

　　几秒种后，虞宝宝抬头望过来，两人视线相接。

　　小姑娘眼里闪着光，蓄满了泪水。

　　仿佛即将决堤的水坝，下一瞬水汽便会奔涌而至。

　　傅玄心里倏地崩的紧紧的，满脑子的她要哭了怎么办？

　　须臾，他轻轻叹息一声，转身快速跑出操场。

　　下一秒，吧嗒一下。

　　虞宝宝眼里的泪水决堤，一串串的眼泪咕嘟嘟冒出来。

　　这会，她自己也分不清，是因为傅玄扔下她一个人走了而伤心，还是因为自己是个废物而绝望了。

　　反正泪水就是止不住的滑落，越擦越多。

　　最后她干脆埋头在膝盖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哭的忘我。

　　还不敢放声大哭，怕丢人，只得压抑着小声呜咽。

　　忽的，胳膊被人推了两下。

　　虞宝宝泪眼婆娑缓缓抬头，眼前是两支冰棍。

　　转头对上傅玄温柔的眼神。

　　灯光洒在他脸上，仿佛开了滤镜，他唇角扬起，眼睛亮闪闪的，帅的特别不真实。

　　“吃吗？”傅玄撕开一个冰棍，拿掉袋子，雪白的冰棍滋滋冒着细微的寒气。

　　虞宝宝吸一下鼻子，鼻音很重：“这么冷的天，你是嫌我心里不够冷吗？”

　　却是口嫌体正直，一边嘟囔着一边伸手接过来冰棍，放进嘴里咬上一大口。

　　冰爽直达心底！

　　刚刚萦绕在心尖的那股子忧愁，瞬间被冰冻瓦解。

　　几口吃完一支冰棍，心里彻底舒爽起来。

　　小姑娘眼睛里清澈鲜亮，像是雨后荷花，明艳鲜活。

　　傅玄把另一根冰棍也拆开递给她，记得她第一次到店里的时候，是买了三支冰棍。

　　他刚才在校内小卖部是想买三支冰棍，可是冰柜里翻到底了也只剩两支了。

　　小卖部老板说，就这两支也是在夏天进的货留存至今，这种老冰棍同学们都不爱吃，进一次货能卖半年。

　　也不知道小姑娘口味怎么刁钻，只喜欢吃这种冰棍，咬一口咔嚓咔嚓脆生生的，仿佛吃的是什么了不得的美食。

　　吃完两支冰棍，她看起来心情好了很多。

　　两人往回走的路上，虞宝宝蹦蹦跳跳，开心的像个超级玛丽。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老冰棍？”

　　傅玄心想，你都在我面前翻了两回冰柜买老冰棍，我又不傻。

　　“你说呢？”

　　虞宝宝没在继续这个问题，转头问他：“你说我明天还会是倒数第一名吗？”

　　傅玄看她一眼，在心里斟酌一下语言，说的很是婉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运动极限，你的极限就是坚持跑完比赛。”话音里很是温柔鼓励，生怕在把人弄哭了，小卖部可没冰棍卖给他了。

　　“尽力了就好，别太纠结名次。”傅玄双手插裤兜里，垂眸看她。

　　虞宝宝声音软糯糯的回他：“你就说是吧，别给我灌鸡汤了。”

　　“那这样吧，你明天要是跑了倒数第二，我就奖励你两支冰棍儿。”

　　“哎哟哟，两块钱的赌局也好意思的说出来。”

　　“五支，不能再多了。”

　　“哈哈哈哈哈哈。”

　　这晚月色很美，青春正灿的两人脸上洋溢着数不清的快乐。

　　隔天的1500米赛跑比赛，虞宝宝最后一圈挣扎爆发了一下，荣获倒数第二名。

　　运动会结束后就是每月的大休，周五下午同学们都陆续离校回家。

　　周五放学后，傅玄却没回家，直接去了古街上自己家的小卖部。

　　进了小卖部，他直奔冰柜，扒拉了半天，找出来五个老冰棍。

　　傅爸傅妈正在电脑前看电视，转眼间就看儿子提溜一袋子冰糕走了。

　　“爸妈，我先回家了。”

　　“哎，儿子，你拿的冰糕吗？少吃点凉的，对胃不好......”话没等说完，臭小子已经出了门，背影都没留一个。

　　等到周一课间的时候，虞宝宝同学喜提傅玄送的五支老冰棍。

　　傅玄用了个小小的保温桶，里面还放了两个硬邦邦的冰袋，以致于周一第一堂课下课时，桶里面的冰棍还冰的很，一点都没融化。

　　课间，虞宝宝正跟刘珍聊周末回家的趣事，冷不丁的傅玄递过来一个迷你保温桶。

　　有那么一瞬间，虞宝宝以为是傅玄给自己带的早饭。

　　等她拧开盖子后，彻底傻眼了。

　　没想到这人说到做到，真的带来了五支冰棍奖励她这个倒数第二名。
　　仪式感也太强了。

　　可......关键是，要命了，这几天她是姨妈期，坚决不能吃冰的呀。

　　虞宝宝对着满满一桶冰棍发愁，这里面的冰袋，也顶多坚持到下午就得融化。

　　可要是这节骨眼吃这几个冰棍，那她纯粹是自己找虐，这几天她连喝水都必须是温的，凉的辣的东西更是不敢碰，生怕肚子疼。

　　要是不吃吧，人家大老远带来的，一片心意付诸流水，也是于心不忍。

　　傅玄也是奇葩了，这么郑重其事的带来一桶冰棍，你从学校小卖部买个冰棍，它不冰吗？

　　非得从家里大老远的带到学校来。

　　这，可怎么办呢？

　　虞宝宝盯着冰棍看了会，侧头问刘珍：“你吃冰棍吗？很好吃的。”

　　刘珍抬手扶下眼镜，特一本正经的回她：“我妈说了，女生不能吃冰的，对身体不好。”

　　虞宝宝：“呃，对！”

　　嗯，你妈说的很有道理！

　　虞宝宝啪的一下合上保温桶，拿下去放在墙边。

　　傅玄拿本漫画书竖在眼前，间隙抬眼看看前方，咦，怎么盖上了，怎么不吃呢？

　　这么快就厌倦吃冰棍了吗？

　　咦，她怎么把桶收起来了，一支都不吃吗？

　　傅玄脸上写满了问号，求知欲爆棚了。

　　直到中午放学，那桶冰棍还是完好如初的放在墙角。

　　傅玄心中疑惑更甚，这不像是她一贯的作风啊，一上午了，五支冰棍还是整整齐齐码在保温桶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中午吃饭时，傅玄频频侧目看她，饭量正常，情绪正常，哪哪都跟以前一样，唯独对冰棍失去了热情。

　　傅玄有种重拳出击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为了把冰棍带到学校来，他还特意拿了保温桶和冰袋，还以为她收到这个奖励会开心雀跃，万万没想到是这种‘保温桶靠在墙角慢慢蒸发’的情况。

　　虞宝宝吃着饭，同样在关心保温桶的问题。

　　虽说这冰棍不值什么钱吧，关键这是傅玄送她的，她不想就这么融化了扔掉。

　　可这学校方圆三公里之内，上哪找个愿意给自己保存冰棍的冰箱呢？

　　对面曲直小嘴叭叭的在跟刘珍说着周末去欢乐谷玩的事，虞宝宝灵机一动，对着曲直笑的十分谄媚。

　　“曲队长，小的有一事相求。”

　　曲直瞬间抬头挺胸，绷着表情，冷酷的语气：“说来听听。”

　　虞宝宝：“你能不能在学校里，帮我找个冰箱借用一下，时间不长，就借用个三五天的就行。”

　　“借冰箱？你要干嘛？”曲直脊背垮下来，这事倒不难办。

　　“傅玄给我带了几支冰棍，但我这几天不想吃凉的，所以想找个冰箱先冻起来，你帮我想想办法。”虞宝宝捏着筷子在餐盘里画圈，秀眉微蹙。

　　听她说完，傅玄莫名其妙松口气，了然于胸的感觉。

　　曲直呆了一秒，然后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后，特别费解的问傅玄：“你是怎么想的，从家里带冰棍来学校，学校小卖部没有卖的吗？”

　　此话一出，三人皆目不转睛看傅玄，显然都是对他这一番操作十分费解。

　　傅玄很是淡定抿唇，咳一声，“没有。”

　　“那也不至于带冰棍来学校啊？”曲直又开始哈哈哈的止不住，笑点低到土里了。

　　当然至于，她只喜欢吃冰棍，你懂个瓜瓜，傅玄面上沉默，心里弹幕唰唰的略过。

　　“笑个瓜瓜啊，快说你到底有没有办法？”虞宝宝拿筷子敲敲他餐盘边缘，有些暴躁。

　　曲直仍旧止不住的笑：“我帮你吃了不就行了，还冰冻什么呀？”

　　虞宝宝嘁一声：“就知道你关键时刻掉链子，不靠谱。”

　　这一激将法对曲直是百试百灵，他立马收了笑，特认真严肃的问：“有有有有，知道小卖部的老板是谁吗？”

　　“谁？你爸？”

　　“nonono，是我七舅姥爷！”

　　“哈哈哈哈哈哈哈！”

　　“校长不会是你二大爷吧？”

　　“哎呦，不错哦，”曲直一脸嘚瑟，“你说对了。”

　　几人一脸惊讶，虞宝宝半晌说了句：“你们家族可真优秀啊。”

　　就这么着，那一桶冰棍，被曲直寄存在了他七舅姥爷小卖部的冰柜里面。

　　小卖部老板，曲直他七舅姥爷，见他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几个老冰棍，开始思索自己是不是该补货老冰棍了，难道最近孩子们开始流行吃这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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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爸爸煮的皮蛋粥很好喝，虞宝宝这天早上喝了两大碗粥，外加煎蛋和面包，吃的十分饱。

　　两人收拾完屋里出门时，虞宝宝不经意间看到放在玄关柜子上的这串钥匙扣，下意识的伸手拿起来。

　　没想到，这个黑濯石的钥匙扣，傅玄竟然一直用着，上面还挂了两把钥匙。

　　往事历历在目，看着它才发现，那些时光竟然这么清晰的记在脑子里。

　　画面一帧帧浮现，她现在才恍然发现，那时候傅玄真的是从很早就开始像曲直抱怨的那样“拉偏架、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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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在一次次月考中不紧不慢的溜走，十一月份大休之后的时候，虞宝宝请了一个周的假。

　　恰巧那几天刘珍也请假了没来，傅玄面前异常空旷加安静，这个角落仿佛回到了最初的僻静。

　　曲直倒是时不时过来晃两圈，关爱下后排留守同学，虽然留守同学十句问不出来一句话，但是他依然喜欢过来找傅玄侃两句。

　　周一，曲直日常：“傅玄，你说这两人一块请假，该不会是一起出去玩了吧。”

　　周二，曲直：“傅玄，你说刘珍请假是因为生病，虞宝宝请这几天假干嘛去了？难道也是生病不成？”

　　周三，曲直：“你说我给她俩发信息，怎么都回复我‘有事忙，勿扰’！”

　　周四，曲直日常：“傅玄，你们三人不会又偷偷拉了个群吧，怎么我朋友圈一点她俩动态都没有。”

　　周五，曲直日常：“傅玄，虞宝宝和刘珍怎么还不回来？”

　　这回，傅玄终于搭理他，抬眼看他一会儿，老神在在：“下周一。”

　　曲直欣喜：“下周一就来上课吗？两人一起来吗？”

　　傅玄点头。

　　曲直开心咧开嘴，下一秒忽的反应过来，你是怎么知道她俩动态的呢？

　　除非......

　　“你们三个太过分了，又背着我组群聊天，岂有此理，我要退群！”

　　傅玄连看他一看都没有，一天退群三百遍的曲直，是个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周一时，果真如傅玄所说，上课铃响后，虞宝宝和刘珍齐刷刷的坐在自己座位上，不愧是休整了一周的同学，神采奕奕仿佛吃了仙丹似的。

　　曲直扭头看一眼，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俩人，组团一起去挖矿了吗？

　　这黑不拉几的脸色，比起自己来也不差什么了，甚至这会站一起，曲直心里莫名生出一种他最白的优越感？

　　他就这么憋了一节课，下课时，手机嗡嗡响两下，虞宝宝发的信息：“过来，拿礼物。”

　　曲直立马蹿到后排，两眼放光，退群的事早抛到操场去了。

　　傅玄在三人行群里见过虞宝宝发的照片，早就知道她晒黑了，没想到照片还是美颜过的，真人坐在前面，猛地一回头，让他瞬间有些懵。

　　之前白净的虞宝宝，现在成了‘曲直色号’版，肤色比之前黑了许多，一眼看去，像是脸上涂了一层黄豆酱，让人忍不住想抬手拂两下。

　　人到齐了，虞宝宝嘘了一声，从桌洞里摸出两个钥匙扣，给曲直和傅玄一人发一个。

　　刘珍也从桌洞里拿出来两袋特产小食品，给两人面前各放一袋。

　　曲直看看左右，压着声音：“不是，你俩真出去玩了啊。”

　　两人笑盈盈的点头。

　　“你们这就不厚道了，怎么不喊着我俩一起呢，我俩是没钱还是没时间？掺了水的假友情，不要也罢。”曲直把手里钥匙扣扔回给虞宝宝，同时伸手去拿傅玄手里的那个，企图代表傅玄一起扔回去。

　　没成想，他手伸过来的那刻，傅玄抬胳膊挡一下，另一只手握着钥匙扣插兜里了。

　　傅玄眯眼笑，“走开。”

　　曲直：“......！”

　　炮火转向两个小黑妮。

　　“看看你俩，还有没有一点高二学生的自觉性了，不考大学了？还请一周假出去玩，这么好的事，怎么就不知道带上我呢？”

　　虞宝宝手上钥匙扣转两圈，乐呵呵回他：“我们都是爸妈带着出去玩的，你家的校长二大爷，能准你假出去玩一周吗？”

　　曲直嘴皮子哆嗦两下，还真不能，自己这成绩，好好学习考个大学都费劲，别说请假出去玩了。

　　同样是学生，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看看人家的爸妈，心多大，说请假就请一周，出去玩说走就走。

　　潇洒的让人嫉妒。

　　“你们这是去哪了？一个个晒得跟煤球似的。”

　　“你猜呢？”

　　“马尔代夫？”

　　“嘁，还毛里求斯呢？”

　　刘珍是出国玩去了，虞宝宝一家确是在三亚转了一圈。

　　得，甭管去哪了，反正人家是学习日出去旅游了。看看人家这生活学习质量，再看看自己这悲惨学校生涯，曲直不由悲从心来，想哭。

　　他推一下傅玄：“你就知道死读书，看看人家，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要多出去看看世界。”

　　他本意是想找个人一起心酸、一起分享失落的心情。

　　可傅玄从来都不是他这一个阵营的，他一直没看明白。

　　傅玄点点头，语气诚恳又认真：“下次再有这种活动说一声，我爸妈可以带我去，毕竟，像我这样的死读书，”说完顿一下，他转头看曲直，“考个好大学绰绰有余，可以腾出大把时间出去看世界。”

　　曲直一颗心裂成碎片，四处散落。

　　虞宝宝和刘珍笑到窒息，几天没见，这两人幽默感爆棚，都可以搭档一起说相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