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六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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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筝今天一出现在宴席上，便发现周围的大臣们三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还瞅他两眼，然而等他把头转过去的时候，那些大臣又跟做贼似的躲闪着他的目光。
我怎么了我？陈筝砸了咂嘴。做什么大家都用这种惹人烦的眼神看他？
“诶呦，国师大人您来啦？来来来，快扶着点大人。位置在那边，大人您随奴才来！”
陈筝抬起眼皮，好半天才认出站在自己面前说话的是昆战身边的阮公公。
“阮…嗝……”陈筝刚准备说点什么，一个忽然翻上来的嗝堵住了喉咙，接着便是一阵难闻的酒气。陈筝厌烦地甩甩头，宴会还没开始，到底是谁喝了这么多？
“你看，我就说国师最近不大对劲……听说啊他现在整日以酒为水，每天都把自己喝的酩酊大醉。我刚下马车的时候不慎跟他前后脚，诶呦，那身上的酒气差点把我熏晕过去！”
在座的一位大臣看着阮公公护送着烂醉如泥，连走直道都十分费力的陈筝去了御座左下手的位置上坐下，歪头跟身旁的同事议论道。
“是啊，我也听说了，不知是遇上了什么事，整日里借酒浇愁，连大前天的祭祖仪典他都没有出席，那可是国师府一年一度最重要的仪式了，人愣是没去！听说皇上亲自去国师府上寻他，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坐在旁边的大臣们偷偷听着这厢的谈话，身体不由自主往中间凑了凑。
“皇上一推开国师的房门就被酒臭气熏吐了。这下皇上动了真怒，当场就给国师停了职。天子震怒，国师府上上下下都吓破了胆，偏偏那位老大人酣睡在床，直到皇上走他都没醒！”
“啊？国师当真如此？这可真是过分！可这国师一向冷静自持庄重严肃，到底为何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咳咳，”一位坐在二人后排的大臣清了清嗓子，“两位同僚有所不知，我家账房徒弟的妹子在国师府里做事，据她所说，国师这次好像是真遇上事儿了。”
“愿闻其详。”
“听她说啊，有几次靠近国师的屋子，听到国师在里面大喊大叫，喊得都是什么‘孩子’，‘你好狠的心’，‘我错了’之类的。”
“这，难不成国师遇上了感情问题？也不知哪家女子有这等福气，被国师如此惦念……”最先开口的大臣猜测道。
“我看不尽然，国师还提到孩子，也许是以前跟他好过的女子，怀了他的孩子然后跑了？”另一位反驳道。
“我倒是觉得，能让国师如此消沉，肯定不单单是怀着孩子跑了，没准啊，是怀着孩子人没了呢……”
“哦~兄台所言极是，怪不得怪不得，真是可怜人啊……”
陈筝靠在椅子里，他当然不知道下面的大臣已经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给他脑补出了一个失去了心爱的女人和孩子，悲痛欲绝故而借酒浇愁的悲惨人设。陈筝按了按一阵阵跳疼的太阳穴，为了让他能按时出席出席晚宴，府里的丫鬟把他房里的酒全都收起来了，今天从天亮到现在一口酒都还没喝，该死！头疼得要爆炸了，宴席怎么还不开始？酒怎么还没有上来？！
他已经记不起来自己抓起酒壶喝酒的最初缘由了。自从那日他找昆战问起他孩子的问题，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以后，他就把自己反锁在了屋里。
是，他得承认，作为皇帝，昆战不要孩子的选择是正确的。身为皇帝，如何能做出雌伏他人身下承欢还暗结珠胎的事？昆战青白着脸骂他的话，他都记得。但是无论理智如何告诉他没有孩子才是最好的结果，他的胸口始终像是压着一方巨石，憋闷得喘不过气。这股情绪来的毫无道理，但却令人十分烦心，不管他做什么事试图转移注意力都没有办法忽略这股燥郁。陈筝无法，冷静了一下开始思索自己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和昆战一起生的孩子。
这个念头姗姗来迟地出现在陈筝的脑海中。“砰”的一声，手中的墨玉纸镇脱手摔在了地上，陈筝愣愣地看着碎作两截的玉料，心中大骇。
怎么会？他如何会想跟昆战生孩子？！难道他喜欢昆战？！不不不！他喜欢的人是雨果，他心中应该只喜欢雨果才对！陈筝疯狂地扯着自己的头发，然而他发现越是不让自己去往那个方向想，昆战的面容就在眼前越清晰。
“清醒一点！你应该讨厌他不是吗？是他害死了雨果！害死了你最爱的人！”陈筝头抵桌面嘶吼道。
“你仔细想想清楚！雨果的死真的是皇兄害的吗？！你只是没本事面对他的死，所以才卑鄙地迁怒皇兄而已！陈筝，你是小人，我瞧不起你！”
昆彻拎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的吼声言犹在耳，陈筝一个激灵，死死捂住了耳朵。
不是的，不是的！要不是他雨果不会死！
陈筝反复默念着这句话，像是溺水之人紧紧抱着的浮木。他需要这样一个理由来恨他，如果连这样的理由都失去，那他该何去何从？陈筝不敢想。长久以来，对昆战的憎恨似乎已经成为了陈筝的一种习惯，当他第一次砸了昆战的御书阁时，他就已经知道，他和昆战的关系好比那砸碎满地的瓷器，永远也回不到从前了。
事到如今，两人的关系被他用仇恨险险维持在一个平衡上，可笑又可悲。陈筝清楚，若是失去了这个理由，那他和昆战之间，便什么也没有了。
为了恨而恨。陈筝痛苦地捂住脸，时至今日，无论再不情愿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年失去雨果的痛苦实际上都是由昆战在替他承受。可现在他该怎么办？直接向他道歉，他会原谅自己吗？依照昆战的性格，八成会把自己乱棍打出来吧。
陈筝琢磨再三，决定先写封信送进宫。等昆战看到他写的信，自然就会明白他的意思。这样一来，他们二人的关系就能回到雨果出事之前也说不定。于是看到希望的陈筝把自己关在书房，斟酌又斟酌地写下了一封饱含深情的剖白信让人送给昆战。
陈筝忐忑地等了三天，好不容易等来昆战的回信。信上寥寥数语，读完却令他如坠冰窟。
“国师有所不知，雨果之事确是朕的手笔。明知北方匪祸多端，朕却依旧下旨令他往北。”
“至于道歉，大可不必，当年令国师痛失所爱，朕亦心有遗憾。”
过去这五年，陈筝固执地把雨果的死算在昆战的头上，而等他决意解开这个心结时，昆战却又开始提醒他不要放下仇恨。
阿战，你是不是跟我一样也在害怕呢？陈筝摩挲着纸面上熟悉的字迹，无可奈何地露出一个苦笑。
作者有话说第60章 第六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