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别跑》汪不深

7、换了个战场

　　第七章/换了个战场

　　收拾一天行李的周一，累的直不起腰来。

　　她扶着腰缓缓走向客厅，拿起茶几上的调遣书，平静地打量着。

　　“如果没有偷偷在上车之前打开手机录音，估计这会儿我早被扫地出门了吧！”

　　她慢慢坐下，往后一仰，重重压在沙发上，摊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到这里。”

　　在这里拼搏了这么多年，说不可惜那是在骗自己。但是事到如今，现在的结果已经是最佳选择了，如果强撑着留在公司，以后不仅会面对各种各样的绊子，而且几乎不可能有升职的机会了。

　　周一慢慢从沙发上滑下来，捡起地上的手机，翻找着通讯录，最后定格在“安山疗养院”上。

　　刚拨通没响几声，一个温柔的女声便从里面传来：“你好，安山疗养院。”

　　“你好，我找郭春芬。”

　　“好的，请稍等一下，为您转接。”

　　过了没多久，一个沙哑无力地声音从手机的另一边传来：“喂……是一一吗？”

　　周一瞬间坐直了身子，双手紧握手机，紧张地问道：“声音为什么听着有气无力的？是生病了吗？”

　　“咳咳……没事，只是最近这里天气不好，有点感冒了。”

　　“怎么又感冒了，上次不是刚好？”周一眉头紧蹙，一半担心一半责备。

　　“没什么的，已经好了大半了。人老了，总归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发烧感冒都是常有的事。”老人努力宽慰周一。

　　“奶奶……”周一喊了一声，却不再往下说下去。

　　“怎么了？”

　　周一低垂着眸，手指不断搅着衣角，“我……被调离上海了。”

　　“调到哪里了。”

　　“云南。”

　　“云南？那不是咱们……”

　　“我到那就是总经理的职位了，手下也有好几十人呢！我也不必看别人眼色了”周一语气轻松地道。

　　“只是……”周一眸子失了光泽，“对不起奶奶，本来说好明年接你到这儿住的。现在……”

　　“这些都不重要，我都半截入土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只是……”老人小心翼翼地道，“你都回去了，能不能去看看你爸？”

　　“怎么又提这件事！”周一像一根被点燃的炮仗一样，瞬间炸了，“不是说好了不再提了吗？”

　　“你爸爸他……”

　　“好了奶奶，先这样吧。你如果缺什么就让护士打电话给我，我会抽空去看你的！”

　　周一语毕，手机那头传来深深的叹息，随后挂断了电话。

　　每次提到周一父亲，两人总是不欢而散。那个称呼，那个名字，就是周一心中永不结痂的伤，轻轻一扯，都是痛彻心扉。

　　疲倦的周一倚靠在沙发上，轻闭双眼，十七年前那一幕便重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充斥着鼻腔的血腥味，以及身上插着把刀的男人……

　　一幕一幕，清晰真切地回放着，当时那令人窒息的感觉重新席来。

　　周一的瞳孔骤缩，呼吸急促起来，身体冰冷的仿佛处于冰窖之中，额头冷汗直冒。

　　“不要想了……周一……别再想了！”

　　周一一遍又一遍的警告自己，试图切断回忆所带来的痛苦，但是却始终不能成功。

　　漫长的二十分钟后，周一的身子才慢慢有了温度，呼吸逐渐趋于平稳。

　　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出现，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便断断续续开始了。可是除了周一奶奶见到过一次之外，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再任何人面前发作过。

　　周一摇晃着起身，扶着墙慢慢走回屋里。

　　她将收拾好的行李箱拖了出来。环顾了四周一圈后，掂着行李告别了她奋斗五年的城市。

　　对面的那对小夫妇自从那日争吵之后，便再也没同周一说过话。

　　这本也没什么，周一本就是性子寡淡的人，除了上司之外，对谁都不曾主动过。但那夫妇每每在楼梯口与周一相遇时，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嘴里还嘟嘟囔囔，念念有词的让人心烦。

　　周一嘴角扯了扯，轻声道：“现在我走了，你们也不用糟心了。”

　　下了楼的周一，按着往日的习惯，将一兜装满塑料瓶的袋子放置在垃圾箱旁边，

　　做完这最后一件事，周一便向着小区门口走去。

　　可她刚迈出去两步，身后便有人叫住了她。

　　“姑娘！”

　　因为不确定是在叫自己，周一便没有理会那人。却不料，那人竟又喊了一声：“周小姐！”

　　周一这才转身，发现是小区里平时做保洁的阿姨。

　　“你……知道我的名字？”

　　周一有些惊讶这个阿姨会知道自己，在这个小区里，与她打交道的只有房东而已。其他人就算见了千百次，周一也不曾与之相熟，更别提姓名相知了。

　　“怎么不知道，我都收了你五年的塑料瓶了。”阿姨面带微笑，伸手指了指垃圾桶旁的塑料袋，“我在这里干了十几年了，你是唯一这样做的人。”

　　阿姨的善意，让周一不自觉浅笑。

　　“你这是要出去旅行？”阿姨主动抛出问题。

　　“不是。”周一接了话茬，“我换了个地方工作。”

　　“这样呀。”阿姨语气中明显带了一丝失望与不舍，“那往后是见不到姑娘了吧。”

　　周一淡淡地回道：“应该是吧。”

　　阿姨走近了她，眼神中满是关怀，“一个人在外面打拼不容易，有很多糟心的事要自己一人抗。如果遇上了困难，只记得一点，别委屈了自己就好。”

　　阿姨的话，像是在嘱咐自己亲生的孙女一样，温暖是从心底发散出来的。

　　周一呆呆地愣在那里，一时竟不知道要微笑还是要说话。

　　“善良的人，会有好运的。”阿姨不知是看出周一眉间的愁思忧虑了，认真地祝福着她。

　　周一一晃神，竟将眼前人看成了奶奶，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我知道了，谢谢你，阿姨。”这是周一五年来，头一次这么温柔地与陌生人说话。

　　告别阿姨，周一便踏上了通往云南的车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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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的很快，周一来到云南分公司已经有两个月了。

　　可是身为总经理的她过的并不自在，而且比之前感觉还要劳累。

　　这里的员工对于周一这个空降兵并不服气，心气不顺的他们便开始消极怠工，每天到是既不迟到也不早退，但就是不干实事。

　　所有的事基本就靠周一一个人撑着，本来这家分公司的业绩就不是很好，现在更是烂泥扶不上墙，越来越差。

　　“买一送一，买三送二，这也叫销售创意！这TM叫促销甩卖！”

　　会议室里，周一气的将手中的策划案狠狠摔在桌上，言语也顾不得优雅了。

　　桌左侧坐着的一个模样四十多岁的男人名叫钱梧潭，他悠闲地用小拇指掏着耳朵，慢条斯理地道：“周总火气这么大做什么，我们也不是不想想出好的idea，实在是脑子比不得您。不像您，年纪轻轻的便当上了总经理！”

　　话中带刺，明夸实贬。一番话令其他人纷纷低头偷笑。

　　“钱经理这话是什么意思？”周一看向他，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寒意。

　　“周总，一口吃不成胖子。”钱梧潭歪坐在椅子上，“新官上任三把火，我知道您着急做业绩，但做事要循序渐进的来。”

　　“是呀，周总是个在工作上玩命的人，业绩不上来，连续工作三四个星期都可以，可我们是需要缓冲的呀！”旁边的人也纷纷附和道。

　　明明是他们做事不用心，现在反而成了周一不近人情了。本来是一盘散沙的公司，现在因为有了共同讨厌的人，反而凝聚到了一起，纷纷奚落起周一来。

　　“好，很好。”周一努力遏制怒火，“散会！”

　　周一语毕，钱梧潭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其他的人也边看眼色边离开，到最后只剩下周一一个人。

　　“贾郑晶，你个混蛋。”周一愤愤地道。

　　这个如老狐狸一般狡猾的人，果然给了周一一个最恶心的地方。这些周一是有提前预想到的，但是周一没有想过公司上下所有员工，无一列外的对抗着她，她俨然成了所有人的敌人。

　　造成今天这一地步，贾郑晶肯定是没少“出力”。

　　她端直的身子终是软了下来，手肘放在桌子边上，十指相扣抵着唇，独自思考着什么。

　　钱梧潭这个人，自从周一进了公司以后，无论大小，任何事情，都积极地与周一唱反调。所以这个人绝对是不能留的。

　　但是这人是公司的老员工，在公司里人缘还是不错的，有着不可忽略的盘根错杂的关系。如果轻易动他，容易引起其他员工的抵触心理。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是除了一个钱梧潭，还会来另一个钱梧潭的。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提升自己在公司中的威信。

　　可，如何提升威信呢？

　　思考良久，周一掏出手机，拨通了秘书的号码：“晓丽，联系洪总，说我今晚请他吃饭。”

　　此刻，她眼神中闪烁着不灭的光。周一必须打起精神，整装待发，因为她知道自己往后的日子要更辛苦的活了。

　　从上海到云南，只不过是换了个战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