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草花7 ...
-
“……良先生，吉良先生……？”
耳鸣还在持续，眼睛也觉得胀痛无比。
“我说啊……吉良先生，你在赌场都能走神，看来还真是对这里毫无兴趣呢~”
那口音独特的温柔话语在吉良耳边萦绕，原本恍惚的惨白色开始逐渐褪去，绿色搭配着红色与暗金色的桌布上，各色的筹码被摞在一起，扑克牌一张一张扣在手边，与缇缇穿着同样制服的荷官是名女性，同样戴着丝绸质感的手套，但不同的是那时女式衬衫以及手套为白色，露着光滑手臂的工作人员正面无表情的主持着牌局。
“抱、抱歉……”
吉良用腕部揉了揉眼睛，像灌满了泪水一样的双目眨眼都觉得难受。再次抬起胳膊的时候，手腕被人攥住了。
“别！还以为你怎么了。如果要揉眼睛的话，不如去洗一洗，是进了脏东西了吗？”
拉着吉良手腕的是缇缇的手套，牌局无法中途暂停，缇缇只好将发来的第三张牌塞在最底下，随后将吉良的所有牌都扣在桌上表示放弃，也不等牌局结束便拉着人离开。
卫生间的水流很柔和，为佩戴隐形眼镜的客人而准备的眼药水滴进去也没觉得有多舒服，异物感还存在着，吉良将脸凑向镜子，手指拨开上下眼皮查看的时候，一根浅色的睫毛赫然出现在眼球下方。
“是进了睫毛，沾在上面了。”
指甲还没长出来真是太好了，吉良暗自在内心感叹，随后用洗过的手触摸眼皮内侧的粘膜。想要用一点点的力气将睫毛擦除，折腾了两三次也没能成功。一直抱着胳膊在身后等待的缇缇歪着头，一侧正泪眼婆娑的吉良透过镜子朝后看过去，对方看起来耐心十足。
“很难处理吗？”
吉良意识到，缇缇的头发与睫毛都是黑色的，盯着人的时候，总是一副很认真的模样，且有着莫名吸引力，让人不知不觉就会陷入其中。
“还好，不过很难拿出来。”
吉良诚实回答着。
“这么看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我来吧！虽然只是睫毛掉进眼睛里也不足以看医生，一直让它在里面摩擦确实很难受呢……”
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的缇缇将吉良的手拉开，隔着手套，完全没有温度的双手就好像是冰块做的一般。接下来他会脱掉手套吗？看着这双手，它扯住了外套的开衫两侧，随后稍稍用力朝下拽……
“低一点嘛……这么高的话，我够不到的。”
略带责备的语气竟然有些可爱，那因对方过高而感到困扰的神情即便此刻眼睛不舒服，吉良的内心也感受到了动荡。如此顾盼生辉的双眸，若不是因为他是男性，如果眼前的缇缇是个女人，自己也许可以尝试着跟对方交往看看。相比之下，仅剩两手不会说话不会唠叨不会索要奢侈品的女朋友是很好，但活着的手更为有趣的，是它遵从着主人的意志，它将会做出什么自己完全猜不到。不过前提依旧是：这双手足够让自己沉沦。
“……好。”
吉良靠在大理石洗手台的边缘，放开眼皮后弯下腰。说是弯腰实际上也不过是低下头，缇缇认真朝自己看来，灵魂的窗口互相对望着，看起来就像是……也许没什么能拿来比喻，毕竟对方正死盯着自己的眼睛，而自己的眼睛却在望向那双手。
“还真是可怜诶，眼睛被弄得通红。不过接下来你一定要忍耐哦，不要乱动不要叫，让我紧张的话很容易戳到你哟吉良先生。”
“好……”
他抬起了双手，吉良的喉结不自觉滑动了一次，吞咽进腹中的唾液也许是自然的渴求产物。此刻吉良无法思考，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嗯……我要把它拿掉咯……”
迟迟没有脱掉的手套如此碍眼，因为长时间不眨眼，泪腺分泌出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去时总让人想要眨一眨。好着急，吉良在内心暗自煎熬，却不敢催促缇缇。可他为什么还不摘手套？戴着手套不是更不方便吗？这样自己的粘膜也会被磨损吧，比睫毛产生的剐蹭感更厉害，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让他帮忙……
胡思乱想之间，视线突然受阻。以为缇缇终于动手，可整个眼睛都觉得一阵温软湿热，这突如其来的触感与手套不太对，更不像是手指在触碰！软软的……还蠕动着的……
“唔嗯……”
有自主意识的东西在眼球表面来回游移，心跳蹿到喉咙，在粘膜与眼球这类柔软脆弱部分被触碰时感到本能恐惧！为防止滑倒吉良一把撑住了洗手台的边缘，炙热的呼吸喷洒在眉与额头附近，想要闭眼都无法做到却还是一片黑暗，蠕动的触感兴奋巡游，在仅有一点点的方寸间，那湿滑而灵巧的东西舔得肆无忌惮。
那是属于人的舌头，只是较薄了一些。充满颗粒感的舌苔与润滑唾液抚过眼球以及眼睑内的粘膜，粗鲁搜刮着，卷来卷去的动作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奇妙感。
缇缇的舌头在舔舐自己的眼球，只为了找到那根睫毛。吉良意识到自己握着洗手台的双手更加用力，光是抵抗这种古怪的反应就耗费不少力气。相较于眼睛不适，这种自身反应更加可怕。
“……找到了吗？”
粘膜被侵略，双唇更是扣在了眼眶周围，完全遮住了光。吉良在努力克制自己双臂的颤抖，呼吸也急促了起来。讨厌，这种感觉说实在的是讨厌的。他在吸自己的眼球，像贪婪的动物一样吸食着人体器官。根本无法承受的眼球被舌头轻微挤压着，刮过眶底的时候，还会有舌头会将眼皮撑到裂开的错觉。然而这不算什么，没想象中疼痛……讨厌的根源，说起来是自己莫名开始燥热的杀人冲动……
“唔……呃嗯、已经找到了。”
终于可以感受到光，瞳孔收缩过之后，吉良眼前的男人张开嘴，将舌尖一点点吐出来，前端正是那根不仔细看就完全找不到的睫毛。它看起来还在动，但睫毛本身不会动，因为唾液在朝下汇集，随着一同下坠的睫毛就滴落在地面上。
“嘻……”
缇缇像精神不正常一般笑起来，勾起湿亮的嘴唇，意犹未尽的眼神还诉说着贪婪。眼睛已经没有感觉了，所以转身洗了洗，自己的脸上面无表情，吉良透过镜子注视缇缇也看着自己，呼吸道深处的颤抖依旧无法平息。
“另一侧已经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擦干脸，吉良先一步走出去。在离开座位前，缇缇将他的私人牌子放在了筹码堆上请本桌荷官帮忙看护，不过是几分钟，原本接近10个人的桌上，已经替换过两个陌生面孔。
吉良并不喜欢赌博，来赌场就是因为这地方有这玩意儿而已，并非是因为热爱。如果换一个城市，登山或者是看夜景也都一样。但这次的体验很奇特，不仅仅是街上的小钢珠店无法比拟的气氛，还有身后一直跟随着自己的神秘男人。
“吉良先生也会害怕吗？刚才我看到你都在发抖了呢。”
小声说笑着的缇缇用手遮住嘴，走在吉良身旁时，其他桌的荷官偶尔会朝他看上一眼。吉良不清楚这里的规矩，也不清楚荷官陪同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是他已毫无雅兴，现在只想回去。
“这很正常吧？毕竟人的眼球很脆弱，仅凭一根睫毛就让它很难受。”
“那我呢？我的舌头让你也难受吗？我啊，可是很努力保持温柔了喔~”
没错，是难受到就要爆炸。吉良在内心呼喊了一百遍好想杀他，可是自己还没看到那双手，虽然缇缇对自己的眼球做了些不好描述的事，却没有伤害自己。按奈不住的施虐欲到底从何而来也不清楚，吉良只觉得阵阵刺激在脑内翻涌不停。虽然是心灵的窗户，缇缇只是舔了舔窗户，而自己到底在激动个什么……
“都会觉得难受吧……不过还是谢谢你。”
吉良将筹码兑换完毕后，在临出门前与缇缇道别，他面上仍旧是那副平日里伪装惯了的面容，有礼也有距离。
“如果没有你的帮忙，我可能会弄很久，说起来还真是……会被一根睫毛为难到也真是没面子。希望下次……”
“什么下次？”
不等吉良把道别的话说完，缇缇的脸已经冷了下来，抢着将对方的话打断。
“下次的话，这次你就要逃走了吗？”
“这……”
被问得一头雾水的吉良愣着一双泛红的眼睛看向缇缇，他不明白对方这是何意。难道这个夜晚不被允许过去吗？他为何对自己的离去感到生气……如果身为赌场的员工，他有着挽留顾客让对方尽可能玩乐扔钱的工作，那自己再多赌一阵也无妨。只是明明穿得就已经尽显寒酸，明眼看就不会是能在这里一掷千金的有钱人，这个男人到底是何用意。
“可是今晚我已经很困了……我只是想回酒店去睡觉。”
抬手看表，实际上才只有八点而已，而且因为时差的关系，困意根本不会马上到来。只是想暂时冷静一番，还是很想要看那双手，今晚却已经不再合适。明天的话，再来时两人也不算是陌生人，再约他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解决掉会更加容易。
“你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杀了我，吉良先生……”
“杀了你？你在说什么……”
眼前的缇缇满眼的悲恸，而吉良只剩一头雾水。他为什么这样说话，难道他已经知晓了我的计划吗？这个男人是不是有什么古怪，为什么只是心里所想，他就可以说出口！
不断安慰着自己这是巧合，吉良努力放松着紧绷的神经。缇缇仍旧满脸的难过，那精致小巧的脸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白，只是被他盯了一会，吉良便觉得满身不自在。蠢蠢欲动的杀意，仿佛自己的“KILLER QUEEN”就要自己跑出来解决掉对方一样。可这样也太狡猾了吧，他想要去死自己就产生了杀意，这……这完全不对劲。
“你难道不想杀了我吗？这双眼睛已经告诉过我了，你的眼球，你的粘膜，都无法说谎。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猜错，你这个人天生就有虐杀的因子……”
说着扑了过来，缇缇轻用双手环抱住已经说不出话来的吉良。他将脸枕在对方的肩上，隔着衣服以及手套，冰冷的手不断在脊背上小心游移着，宛如珍贵的东西，或是恋人间的亲昵。
“……如果你想要杀掉我，就尽情动手吧。”
一直僵了很久，吉良都没有说话。如果说这个人的奇怪让自己产生了杀戮的欲望，那么他类似于求死的古怪行为，便让自己什么都无法思考。缇缇透过舔舐眼球知晓了自己的冲动，舌尖就像延伸到对方的内心深处一样摸了个透彻。所以不能杀了他，至少想要以平凡人的姿态存活于社会中，不论是何种乐趣都还没有享受够，吉良这样暗示着自己。
“别开玩笑了……”
像是被吓愣了才回神，吉良推开了缇缇的肩膀。
“我只是对赌博真的没什么兴趣，也不会去杀人，请不要说那些让别人误会的话。”
“可是你明明对我的手很感兴趣！不是吗？从一开始就在看着它们，你不想得到吗？”
甚至举起了自己的双手，缇缇像在极力挽留一般，只是那双手上依旧覆盖着布料。
“……”
吉良伸手握住了缇缇的双腕，随后凑到一起贴近脸颊。如同祷告一般虔诚地闭上眼，吉良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大概吧，大概你说的是对的，我觉得它们很美丽。只是我不想破坏，甚至想与你再次见面，所以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也不要有被迫害的妄想，好么？”
闻着冰冷指尖的味道，微微捏下去会有一丝丝肉感，确认这只是一双较普通人凉一些的、有血有肉的手，吉良的内心反而开始平静下来。
“可是……”
犹豫着的缇缇蹙着眉，咬着下唇的贝齿白净又规整。危险的事物总是在将人吞噬毁坏之前如此美好，吉良享受着当下的一丝宁静，同时也暗自调动着体内的替身。
“所以缇缇，你找到我只是想要死得没有痛苦吗？”
“……”
缇缇没有给出回答。他逐渐将头低下，随后举在眼前的手也慢慢放下。
“那么、如果你不想杀死我的话，希望你也能好好活下去……”
再次抬眸，缇缇的双眼如他的名字一般完全呈现着一片橘红且没了瞳孔。然而就算是透过这样一双诡异的眼，吉良还是能感受到那份悲悯与痛苦，因为有泪水一样的东西在向外涌动。
吉良感受到心脏像是快被捏到窒息一般，指甲一瞬间疯长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下又要回杜王町了……（虽然杜王町美丽上班族我的爱但是拉斯维加斯这边要去干嘛？！难道要让缇缇脱光引诱我们吉良吉影doi吗？！不不不，我不会上秋名山的，我是绿色的，我是绿色的……）（再次露出了并不可靠的笑容.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