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看不见的星光》小猪软糖

6、江边是谁？

　　我猛地睁开眼睛，也不管睁开以后的后果是什么，会不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因为看见了绑匪的样子就要死翘翘。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我睁眼的时候那人刚好关上后备箱的门，随后车子启动，开始把我带向未知的地方。

　　这一路上车都开得很平稳，似乎都没怎么停下来。我甚至都快要忘记我是被绑架了，缩在后备箱的一角觉得脑子沉甸甸地像是要睡去。

　　忽然车子一个急刹，我因为手脚都被绑着，所以整个上身猛地向前倾了出去。接着就听到玻璃窗被人敲碎的声音，我吓得更往里缩一点，好像这样人家开了后备箱就发现不了我似的。车窗被人击碎，我听到车里有人在痛苦地闷哼，我想喊，但是又不敢。就在这个时候，后备箱被人打开，我一时之间适应不了外面的强光，等我再睁眼的时候，我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

　　“爸！”我喊了一声。

　　我爸把我从后备厢里抱出来，替我松开了手上和脚上的绳子。我踉踉跄跄地走到前面去，但是车里一个人都没有，座位上只剩下了点玻璃碴，我问他：

　　“人呢？”
　　“跑了。”父亲皱着眉说。

　　然后我就被送去了医院，一路上我给江边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是关机。我告诉了我爸许然给我喝的水有问题，在后续的一系列检查中，也确实查出了我的身体里有药物的残留。我也给许然打了电话，同样也是关机。我忽然觉得自己卷进了一个很大的麻烦，从那天生日会就开始了，那个每次跟鬼魂一样在我耳边说：“别怕”的人究竟是谁，这次事件过后心里大概有了数可是又不敢去细想，还有许然也是，那天的生日会他是怎么在一群混混眼皮底下逃走并且去报警的？他又为什么要在生日会之后大张旗鼓地开始追求我但是之前却是毫无征兆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问题，所有的事情看起来很乱但又似乎可以交织在一起。就在我为这些烦躁不堪的时候，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不要接”，但我还是接了起来。

　　“我长话短说，顾晚，我给你十五分钟，你马上来学校后面的废弃仓库，一个人来，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说话的人是梁龙，他的备注是那天在江边家里他给我改的。

　　梁龙说完就挂了电话，没有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

　　一分钟过后，我收到一条短信，是梁龙发来的，内容是江边被打得鼻青脸肿倒在血泊里的样子。

　　我是趁着夜班护士去病房的时候悄悄溜走的。学校后面的废弃仓库，我听过很多次，但是从来没有去过。那就是一栋被废弃的楼，因为地皮的原因，暂时还没被爆破掉，一直荒废在那，后面被人传得神乎其神，一会儿说是因为有很邪的东西在作祟所以那儿的房子在一直被搁置，是鬼魂不让人拆，它们要在那儿住。一会儿又说那栋楼黑暗的很，是□□白道的暗头交接地，很多见不得光的交易都在那做。正常人都不会去那，除非你想死。

　　汽车开到那栋楼的时候，司机催我赶紧下车，说不想因为接了单生意赔了命。也得亏是他催着我下去了，要再犹豫一会儿，我就要掉头回去了。这鬼地方实在是太阴森了，光是站在那楼底下鸡皮疙瘩就起了一身，现在又是晚上，连狗叫都没有，四周安静得就像是恐怖片高潮前的宁静。我也是不知道信了什么邪，怎么就看到那张照片就火急火燎赶来了？我给梁龙打了电话，他叫我站在那里不要动，会有人来接我。我也确实是不敢动啊，这个地方真的邪得够可以，六月份的天，硬是感觉不到一点夏天的气息，风吹上来都是冷得发抖那种。

　　“顾晚。”有人在身后叫我。

　　我回头，猛地扎进一片黑暗。

　　像所有□□电影演的那样，我被蒙住了头，被人生拉硬拽着带去某一个地方。也不知道磕磕绊绊走了多久，忽然觉得眼前有了些许亮光，可能是快到了。果然，没多久之后，头套就被人摘了下来，我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已经奄奄一息的江边。

　　我冲上去查看他的伤势，他被人扒了上衣，身上肉眼能看见的地方已经没一块好皮，眼睛也是肿得可能就算是睁开了也看不见东西，身上的伤口有些还在渗出血来。我深呼吸，回头去看坐在那喝茶的梁龙，嚯，好一副大当家的样子。

　　“梁龙，你什么意思？”我问他。

　　梁龙端着茶壶走过来，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看了眼躺在那已经半死不活的江边，随即将手里的茶壶倾倒，把滚烫的茶水就这样倒在他的伤口上，本来已经快要晕厥的江边又疼得大叫起来，我吓得不敢再说话。

　　“我说了不是我！！！”他捂着伤口，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这一叫，似乎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又瘫倒在地上。

　　“来，顾晚，你来说，他是谁？”梁龙把视线投到我身上。

　　地上的人听到这句话，仿佛是被触发了什么机关，身子开始挪动，似乎是想要抬头往我这个方向看，在看清梁龙嘴里的顾晚确实是他想的顾晚之后，江边大喊了一句“操！！！”然后双腿愤恨地蹬了两下，他想起来，但是他做不到。

　　梁龙不管他，继续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我，他在等我的回答。

　　“他不是….江边嘛？”我被这个问题搞得一头雾水。

　　梁龙转过头去笑了起来，随后猛地回头把茶壶砸向我，茶壶擦着我的肩膀，掉在一旁摔了个粉碎，我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梁龙。

　　“老子他妈不知道他是江边？老子是要你说，他他妈到底是不是警察！！！！！”梁龙彻底暴走了，他拿起他旁边桌子上的茶杯，一个接着一个的砸向我。第一个没中，啪，落在我脚边摔了个稀碎，第二个又没中，在我身后“牺牲”。

　　“把她给我绑起来，快点！！！！！”梁龙气得在原地大叫，真的像是一只发了狂的恐龙。

　　从一边冲出来三四个人把我摁倒在地，然后左右开弓，三两下就把我的手脚又一次绑得结结实实。

　　“梁龙你他妈就是个孙子，欺负女人你…”江边话还没说完，他身边梁龙的小弟又给了他一拳。

　　“顾晚，老子打打杀杀那么多年，没动过女人，这是道上的规矩，但是，这次先坏了规矩的，是他江边！！”
　　“他坏的规矩，关我什么事？”
　　“他他妈应该要把你杀了，但是他没杀，这就是他坏的规矩！！！！”梁龙又暴躁起来，似乎不想给我解释那么多，只想从我这里知道他想知道的东西。

　　“顾晚，老子不想跟你废话，你就告诉我，他是不是警察，你说是，我立马放你走。”
　　“我不知道！”

　　梁龙气得在原地不停地踱步，然后他坐到座位上，双腿止不住地颤着，好像很冷的样子，他用手捂着眼睛，鼻子不停地吸着，他大口大口地喘气，他站起来，一脚踹翻了桌子，然后招手让他小弟过去，给他耳语了几句，又重新坐到椅子上，

　　“顾晚…老子，老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不再有刚才的气势，说话时用手不停地擦着鼻子。

　　“告诉我，江边是谁。”

　　“说！！你说！你说！你说啊！！！”

　　还没等我回答，梁龙忽然摇摇晃晃地冲向我，扯着我的头发使劲往后拉，我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但不知道要怎么说，我知道他要的答案，但是我不想说。

　　“我都跟你说了是林野！！是林野！！你不要再动她了！！”

　　地上的人拼了命地挣扎，似乎想要去拉住梁龙的腿，梁龙一脚把他踹开，然后扯着我的头发一把把我甩到江边身边。他开始大笑，

　　“林野现在死了，你说什么都行咯？”

　　他重又跌跌撞撞地坐回椅子上，鼻子不停地吸着，似乎很难受的样子，他不再说话了，仰头看着天花板。过了大概一分钟，他小弟从外面走进来，然后掏出一包什么东西递给他。梁龙动作熟练地把那些东西洒在桌子上，然后贪婪地吸食着，只一瞬间，他又重新靠回椅子上，然后他站起来，理了理头发，感觉像是突然被注射了一整瓶葡萄糖那样容光焕发。

　　他走到我和江边面前，替江边松了绑，然后从身后的那个人身上拔了一把刀出来塞到江边手里。

　　“江边，你说是林野，我可以相信你。那，林野没做到的事，现在你来把它做完。”

　　江边勉强撑着身子靠起来，我就坐在他的对面。干掉的血块和伤口里不断涌出的新鲜血液混在一起，他的脸上脏兮兮的，仓库里又很暗，我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他就这样靠在墙上，吃力地大口喘着气。然后过了一会儿，江边撑着地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头顶上的白炽光把他的脸照得清楚了些，我看清了他的表情，是一种很陌生的冷冽。我把头转过去，不敢再看他。他一步步向我靠近，我害怕得闭上眼睛，会来吗？那个声音，还会再来吗？

　　他让我相信他，那我就相信他一次。

　　“扑哧”

　　刀插进身体，原来跟开西瓜是差不多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