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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是你吗 ...

  •   周末回了趟家,妈妈在厨房包饺子,书房的门虚掩着,我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喜欢站在门口偷偷朝里面张望,等里面的人说:“进来吧” 我再屁颠屁颠走进去。
      “交代吧。”
      “爸,你能不能别把你审犯人那套带回家?”
      我爸爸是个警察,但是和港剧里那种拿着枪天天驰骋沙场被人叫阿sir的警察有点区别。我小的时候,他还不是刑警大队的副队,有时候没事我会去他们队里玩。我喜欢带他的帽子,我觉得很帅,然后手作拿枪势,“biu biu”地朝四周打了一阵,队里的人也都很配合着我玩,纷纷作被打倒的样子,当然,这是不忙的时候。后来爸爸升了副队,工作越来越忙,要处理的案子也越来越多,我逐渐长大,他就再也不把我往队里带了,说是那地方聚集的戾气太多,怕对我不好。
      “我不审你,你自己肯说?”他把眼镜摘了放在面前的报告上,似乎是为了方便对我射出严厉的目光。
      “我本来也打算要老实交代啊。”我前几天遇到的事情没往家里说,本来是抱着侥幸心理,想着也许我爸不会处理这种小案件。
      “就是去参加了我舍友的生日会,没想到会搞成这样。”
      “你看看你都交了些什么狐朋狗友!”
      沉默了半晌,他又重新戴回眼镜,皱着眉看了眼报告后再次看向我,目光如炬
      “你说他们吸毒?”
      这一句话就像是拿着个锣鼓在我太阳穴旁边猛敲了一下,这两天没睡好,过得浑浑噩噩,再加上最后出现的那个神秘人和许然好巧不巧的一个微信弄得我心乱如麻,这几天早就把江边在包厢里跟我说的话忘得精光。对啊,这可不是小案件了,他们吸毒啊!想到着,我如拨浪鼓般点头,
      “对,那天有个男的,给我看了一包像面粉一样的东西。”
      “他有没有跟你说那是什么?”
      “没有,但是他言词之间,分明意思就是,那是毒品。”
      “那就是普通的面粉。”父亲看着我,眼神里有些无奈。
      “不可能啊,他那天说的那些话….”
      “你从小,耳濡目染,也算是看过我处理案子,你见过有哪次,我们把证人自己理解猜测的证词作为呈堂供证过的?现场确实是搜出来你说的那个白色粉末了,我们的人也验了,报告现在就在我手里,那就是普通的面粉。”
      “那,我听见赵菲菲她们在前面的包厢里喊来着”
      “喊什么?喊出毒品的名字了还是喊‘我不要吸毒’了?”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感觉自己就跟个傻子一样被人耍得团团转。
      “还有你刚说的那个,威胁你的人,是谁?”
      “江边。”我指了指我爸桌上那几张犯罪嫌疑人照片的其中一张。
      我爸愣了几秒,随后什么都没说,挥了挥手示意我出去。
      我给赵菲菲打了个电话,她跟我说梁龙他们已经被放出来了,就是聚众闹事,被关了几天而已。我问她那天发生了什么,赵菲菲就跟我说梁龙他们几个人一个劲地给她们几个女生灌酒,后来她就喝得没了意识,再然后醒了就在医院了。我又问了宿舍其他两个人的情况,都跟赵菲菲说得差不多,就是喝多了,别的什么都没发生。
      这件事就算是这样过去了,经此一闹,赵菲菲和江边也分了手。
      许然对我展开了猛烈的追求,虽然早就能从他那句:“赵菲菲说你会来。”我就看出了端倪,但我一直都处于装傻的状态。我不是不喜欢许然,许然这样的男生,女生应该都会很欣赏。学院里特意过来给他送情书的女生也是不少,知道他好诗词歌赋这一套,有女生甚至研究了《诗经》再给他写情书,但他从来不看,要不就说是“字太丑”要不就说人家长得就像是文笔不好的类型。
      我们的古代文学老师最喜欢许然,她常说许然是生错了时代,说他身上有翩翩公子哥的味道,所以每次上课只要一谈论到诗词歌赋,我们老师就总爱和许然同学探讨一番。这天我们老师照例把许然喊起来,我们上课的内容好死不死又偏偏是《诗经》里最有名的那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老师让许然谈谈对这句话的理解,于是许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说:
      “就是遇见了那么一个人,想对她说很多很多的情话,多到觉得哪怕一起白了头也还能说上几句,于是就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说,就一起变老吧,老了以后我还牵着你,那些说不完的话,不必着急了,我们还有一生的时间。”
      周围吹口哨起哄的声音络绎不绝,男孩拍桌子女孩捂着嘴偷笑,就连老师也是一脸慈母般地站在那里看着我们,我尴尬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让他先把手松开,然后赶紧逃离这片众人都觉得皆大欢喜的场面。
      许然追了出来,他在后面叫我,我装作没听见,加快脚上的步伐,我在前面大步走,他腿长,就在后面小步跟,明明是可以一伸手就拉住我的,但是他没有,就是保持着既不会影响我又能跟着我的距离。我觉得这样很烦,索性就转过身去,他也站定在原地,不敢看我的眼睛,像是做错事了的小孩,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谢谢你?对不起?想了半天,我还是决定要实话实说:
      “许然,我不知道我这样说会不会伤害你,但是我真的觉得咱俩还是适合做朋友。”
      他不出声,我继续说:
      “就是,就跟以前那样我就觉得挺好,有空就交流一下最近看了什么新书,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找我,我有新书了也会分享给你。”
      “我的想法,就是想跟你在一起。”
      “许然,不是每个女孩子都喜欢情话情诗这些东西的。”
      我见他良久都不做声,叹了口气,心想有可能这句话伤到他了,转身想逃离这个尴尬的现场,忽听到一个冷静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那你喜欢,‘别怕’,这样的话?”
      我瞪大眼睛转过去看他,他朝前走了两步,直视着我的眼睛,他说:
      “如果我说,那天那个人是我,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我没有理睬他这个问题就走了,虽然一直都很想知道那天那个人究竟是谁,但是当问题的答案就这样赤果果曝光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丝毫没有释怀的感觉反而更加疑惑了。为什么许然的一举一动那么奇怪?为什么他说的话做的事好像就是刻意要让我知道那天那个人就是他,可是这件事我除了夏天之外没再跟人说起,夏天也不认识许然,如果许然能说出来,就说明真的是他,可我为什么就总是觉得很奇怪呢?接下来的几天里,这些问题反反复复像是缠在一起的麻绳一样乱得让我头疼。许然没有再给我打电话或者是发微信,在学校碰见了他也不再主动给我打招呼,那天课堂上的闹剧就仿佛不存在过,所有人都不再提起这件事,似乎只有我一个人,还在耿耿于怀。
      去一小实习之前,我给许然打了个电话,我希望这件事能在我离开学校之前作个了断,我不想永远都这样不清不楚,像是一直都在用泥水洗澡。
      我和许然就约在学校后门的小路见面,那里有一家我们之前总爱去吃的烤串店。许然来了之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跟我说话,我像是不存在。我尴尬地给他倒了杯水,问他是不是还是之前吃的老几样,想缓解一下气氛,他不作声,我吃瘪,只好自己点了几样菜。吃饭的过程中他一句话都没说,菜上来之后他就跟机器人一样机械地动着手臂去吃菜,我实在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许然,你别这样。”
      “我怎么了?”他的语气冷漠且疏离,一下子让我觉得有些不认识他了。
      我被他堵得一句话说不上来,只能沉默着再吃几口菜。眼见着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正经事儿还一句没说,许然又是这个态度,我开始慌起来。但见许然慢慢放下了水杯,还是那样一副没有任何情绪的样子,缓缓开了口: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没什么可说的,该说的那天我都说了。”
      他说完起身想走,我拉住他,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哟,我说这是谁呢老远就看着眼熟,这不是你们江哥的马子吗?怎么跑到这块来跟别的男人约会了?快,给你们江哥打电话!”
      梁龙两只手插在口袋里,甩着脖子里的劣质金项链,跟说单口相声一样朝我们走过来,他旁边的小弟似乎真的在给谁打电话。
      许然见是这帮人来了,头也不回地就要走,被梁龙其中一个小弟拦了下来,随后梁龙走过去,一把揽过许然,我见势不妙,大喊:
      “梁龙你别乱来,学校的校警就在这附近了。”
      “你少他妈拿警察来唬我,老子会怕?再说,我又不会对这小老弟做什么,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他,要不是他,老子就喝不到那警察局上好的龙井了,是不是啊老弟?”梁龙嘴上说着话,手上也不闲着,一下一下来回扇着许然的脸,我气不打一处来,但又实在是不敢做什么怕惹恼他们,许然也不敢吭声,任由梁龙这样羞辱他。周围有几个围观群众对着我们指指点点,各个摊位的老板还是自顾自地炒面或是烤串,说句实话,学校后街出现这样的情况太正常了,他们早都习以为常了,而我心里也很清楚,就算是校警真的来了,也就是带他们去喝杯龙井的功夫。
      梁龙在我们的位置上坐下,他的两名随从小弟随即搬了个凳子坐在他旁边,许然依旧是低着头站在一旁,我知道他此时此刻的心情,确实是有些抬不起头来。
      “老板,给我们这里拿二十瓶啤酒。”梁龙大手一挥。
      二十瓶啤酒随后就到,老板倒是一点也不拖拉,我简直怀疑刚才半个小时才上十根羊肉串的是不是这家店。
      梁龙示意他的小弟把桌上的啤酒都打开,“砰砰砰”,冒着白气的啤酒被一瓶瓶打开,梁龙拿起一瓶往我面前一摆,撑着下巴故作无奈地说:
      “哥几个呢,也不是想为难你们,今天出来,也是想吃顿好的,给兄弟们洗洗身上的晦气。你这个同学呢,当时逃出去做点什么不好,偏偏去报了警。哎,我梁龙也不是什么记仇的小人,这样,你陪哥几个喝一杯,把我兄弟们伺候高兴咯,这笔账就算一笔勾销了。”
      我也不是喜欢废话的人,见梁龙说这话,顿时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侮辱完许然,现在开始侮辱我了呗。我拿起桌上的酒瓶,二话不说就是干,一瓶完了第二瓶,二瓶完了第三瓶,就这样,我一句话不说干了十瓶啤酒。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酒量还可以,不是我吹,目前为止还没喝倒过。我这阵势,连梁龙都看呆了几分钟,随即他大笑出声,跟他身边的小弟耳语了几句,小弟点头后转身离开,回来的时候又拿了几十瓶啤酒回来,梁龙脚踩在椅子上站起来开酒,他笑得开怀,
      “哈哈哈哈哈,好久都没碰到这么有趣的妞了,来!哥哥陪你!”
      随即梁龙也举起酒瓶,我俩就跟喝什么大胃王比赛似的站在那喝。喝了十几瓶之后,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就是啤酒特别撑胃,要是能一边尿一边喝就好了,这样我能跟他喝到天荒地老去。就在我拿起酒瓶,准备吹第十二瓶的时候,手腕忽然被人拽住,我原以为是有人想劝我别再喝,就想挣脱掉,但我发现那人拽得极牢,我根本就动弹不得,只好转过头去看,发现是江边。
      “哟,江哥来了,怎么?心疼你的妞?你是不知道,你这妞…”
      梁龙话还没说完,江边一脚就踹翻了桌子,桌上的啤酒瓶噼里啪啦碎了满地,梁龙恼羞成怒,搬起椅子就砸过来,江边拉着我闪身躲过,椅子砸到旁边另一桌,塑料桌椅瞬时被砸了个稀巴烂,周围的看客见这阵势怕是要砍人,赶紧闪的闪,躲的躲
      “他妈的,江边你什么意思?现在连老子都敢打了?”
      “毛三我都敢打,何况是你?”
      这一句话,堵得梁龙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当时我们学校这一片,确实是毛三称霸的,据说为此毛三和梁龙打过一架,但梁龙输了,所以毛三就让他永远都不能在他的地盘出现。后来风水轮流转,毛三被现在这个拉着我手不肯放的男人收拾了一通,梁龙顺势上位,但大家心里都清楚,江边能搞得动毛三,他要再想搞梁龙,那简直就是动动小手指的事情。
      “江边,你要这样的话,咱们兄弟没得做。”
      “兄弟?有你这样做兄弟的?今天跟人称兄道弟明天就叫兄弟的女人出来喝酒?”
      我看着我身边这个男人,他很高,大概有一米八多?实际上我对身高什么的不是很敏感,我觉得大家都一米多嘛,没什么好斤斤计较的。但是他应该是我认识的男生中个子最高的,因为我必须得稍微抬起点头才能看清他的表情。似乎是被他发现了我在盯着他看,他抬手轻轻把我的头摆正,然后小声说:
      “别瞎看。”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低头又看见了他紧紧拉住我的手,我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护士打针应该最喜欢这种手吧”因为血管“凹凸有致”,根根分明到好像你戴个3d眼镜你都能看见血管里的血液是怎么流动的。
      “行,今天就算是老子的错,动了我兄弟的女人。”
      “我们走。”
      梁龙大手一挥,其实也不过就两个小弟,被他整得好像有一个队伍在他身后似的。梁龙走后,许然也走了,一句话都没留下。一片狼藉的现场只剩下了我和江边,我犹豫了半天,轻声开口:
      “那个,谢谢你哈”
      “打住吧你,我看你记性不太好,提醒一下你,你现在感谢的这个人,前两天差点让你死。”
      “我知道那不是毒品。”
      “你知道什么?我那天拿的不是,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拿的是不是?”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站在原地尴尬地不知道是走还是留。
      “还杵在这干嘛?等我送你回学校啊?”
      我转身准备走的时候,他又开了口:
      “以后见了梁龙理他远点儿,还有跟那赵菲菲也少玩,你老跟这种人玩儿,你不怕吗?”

      “你不怕吗?”“别怕”“你不怕吗?”“别怕”两种声音交织在我的脑子里,他们想要融合但是又似乎有些对不上,于是他们只好拼命撕扯扭打在一起,感觉太阳穴突突突地跳着,我攥紧了拳头,回过身去,我看着他:

      “那天,是你吗?”

  • 作者有话要说:  用赤果果不是作者没文化,是不想看见那两个方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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