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我可能是个假灵媒》羊笔笔羊

22、22.抉择与信任

　　“所以你怎么看？”当天晚上，托尼不请自来跑到史蒂夫的房间里，坐着新轮椅风驰电掣地巡视着美国队长的客房，“关于那孩子，娜塔莎还真是吓了我一跳。”
　　史蒂夫抱着胳膊靠在桌边，尽管托尼转得他头晕，也仍旧不动如山。“娜塔莎并不是一时冲动。”
　　“我知道。她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会一时冲动的人了。”托尼说道，然后皱起眉，“不过，我们对约翰娜·布莱恩究竟知之甚少，也没法完全确定她是不是真的会站在我们这边。”
　　史蒂夫不置可否：“她也没有立刻答应娜塔莎，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但听你的口气，”托尼在胸前交叉双臂，扬起眉，“似乎对她还是很信任的了。”
　　史蒂夫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会留意她的，托尼，别担心。”

　　“你怎么留意她？”托尼问，“如果她真像自己说的那样有读心术的话，我们所有人的想法岂不是像披萨店新推出的菜单一样，随便她怎么看都行？”
　　史蒂夫回答：“乔在走之前来找过我，她说不会未经允许私自窥探我们的想法。”他想起当时女孩的郑重，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不觉得她是随口一说，托尼，她做出了保证。”

　　“那我该松一口气吗？这下不用担心让这小姑娘在我的脑子里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了。”托尼半是讥诮半是玩笑地说。
　　史蒂夫无奈地笑了，他说：“托尼，我知道你并不完全信任她。相信我，在有足够的把握之前，我也不会以大家共同承担风险为代价对乔掏心掏肺。”
　　“所以这是你的理智在说话。”托尼点了点头，又问，“那么抛开理智不谈呢，你对这个女孩怎么看？”

　　史蒂夫思考了片刻，松开胳膊直起身子。“如果你问的话，我觉得这孩子没有说谎，她足够真诚。”
　　“我就知道。”托尼故意叹了口气，“说实话吧，你是不是对她有好感？”
　　史蒂夫抬起手来，也很想叹气。“托尼，拜托，别拿我开玩笑了。”他顿了顿，又说道，“但我同意娜塔莎的做法，这个孩子留在我们这里，是最好的结果。”

　　“我只是好奇，”托尼用手指接连不断地敲击着轮椅的扶手，看了史蒂夫一会儿，这才说道，“按照乔的说法，她是在九头蛇基地里长大的。”
　　史蒂夫点了点头。他猜到了托尼想说什么，不过没有打断他。
　　“当然我承认这孩子看上去挺正常的，似乎没有什么变态连环杀手或者反社会人格的倾向。”托尼咬了咬嘴唇，似乎想笑，不过没笑出声，“但我们也不能指望九头蛇能成为教育界的先锋，培养出像美国队长这样正直的人才来，你说是不是？”
　　史蒂夫沉默片刻，说道：“所以她才需要我们。”

　　“好吧。”托尼叹气，“不管怎么说，现在X被九头蛇那帮混蛋抢走了，而我们对怎么把X找回来还一头雾水。乔留下来，好歹也算一条没有完全断开的联系。”
　　史蒂夫微微颔首：“虽然她现在完全感知不到X，但也许未来会有变数。”他看着托尼，“而且也不能排除九头蛇还会再来找她的可能。”
　　“没错。”托尼打了个响指，“他们要是敢来，就要做好有去无回的准备。”

　　史蒂夫笑了笑，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道：“托尼，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哦？”托尼难得听到史蒂夫说出这样的话，立马来了兴致，“什么忙？”
　　史蒂夫想了想，说道：“之前在地下的时候，我和乔，”他伸手指了指头部，“有很短的一段时间思维联通了。”
　　托尼吹了个口哨，故意问道：“你没让人家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吧？”
　　“……当时她在想一个人。”史蒂夫再次忍住叹气的冲动，“宋教授，她觉得这个人很重要。而在刚才，她并没有和我们提起过这个人。”

　　托尼扬眉：“宋教授？只有这个称呼，没别的了？”
　　史蒂夫摇头。
　　“好吧。”托尼扮了个鬼脸，“交给我，我会去大海里面捞针的。”
　　史蒂夫笑了：“既然我们各自都清楚了，那么你可以回去陪你女朋友了。不瞒你说，我也要睡觉了。”
　　“好吧，我要去找小辣椒了。”托尼冲他挤了挤眼睛，“你就一个人独守空房吧，老家伙。”

　　乔拖着脚步走出浴室的时候，开始感到一种几乎无法抗拒的疲惫。她庆幸之前自己打算回公寓的时候，那位波兹小姐劝她留在了这里。
　　不是因为这里简直是她从小到大住过的最奢华的地方，而是她实在需要好好倒头睡一觉。
　　头痛现在已经退化为了某种类似背景音乐一样的存在，乔在床边坐下，用毛巾缓缓擦着头发，眼睛半睁半闭。她又回想起娜塔莎说的那些话，以及她是如何邀请自己加入复仇者联盟的，但决定等睡一觉之后再考虑这个问题。

　　即使不依靠任何直觉，乔也知道自己现在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只需要一个选择，就可以完全改变自己的未来。这样重要的选择，不应该在过了一个惊心动魄的无眠之夜之后，在昏昏沉沉的情况下去勉强思考。
　　何况还有X，始终沉甸甸的压在她的心上。现在她完全失去了X的踪迹，对于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都两眼一抹黑。没人能知道这对乔而言是多么令人恐惧的事实，这么多年以来她都靠着抢先那些实验室的白大褂一步，为自己争取更多时间。但现在，她不在确定自己是否还能及时知道对方的举动。
　　很可能不行了，不然她怎么会失去X的踪迹呢？这本来是不可能的，他们究竟做了什么，才会使X完全失踪在她的意识雷达上呢？

　　然而在内心深处，乔不知道自己是否也因此而松了一口气。
　　她一直以来真正担心的，是自己无法抗拒X的诱惑。如果，如果这一次X没有被抢走，她又是否会不顾一切的融合X，然后……

　　乔往后躺倒在床上，身子微微下陷进雪白的被褥中。她费力蹬掉鞋子，然后扯过被子裹紧自己，正想着忘记关灯了却又懒得爬起来时，柔和的壁灯便自动感应关闭了。
　　陷入黑暗的房间显得不再陌生了，乔闭上眼睛，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除此之外，这里简直安静极了，不再有喜欢通宵的邻居喝着啤酒看电视的吵闹声，也不再有外面马路上车辆驶过喧嚣声。
　　“好极了。”她喃喃地说着，然后便睡着了，一夜无梦。

　　但四五点的时候，她又醒来了，既不是因为口渴也不是因为想要上厕所。

　　乔睁开眼睛，有一阵子没想起来自己在哪儿，然后那些记忆缓缓回流，她嘴角微微翘起，在被子下笨拙地翻了个身。
　　一个小小的身体随着她的动作滚了过来，贴住了她的手臂。
　　乔僵住了。

　　“你要抛弃我了，”X说，冰冷的气息喷在乔的脖子上，“上一次你抛弃我成为了一个逃兵。这一次，你又打算怎么办呢？”
　　她的声音仍是稚嫩的童音，但却不知为何令乔不寒而栗。

　　那只并不真实的小手拍了拍她的胳膊，然后顺着胳膊爬到她的脸颊上。“你以为自己找到靠山了？真是天真啊，你不会以为那些复仇者们会信任你吧？”
　　X笑的时候脸颊上有个酒窝，她凑过来，在乔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他们会一直看着你的，像看着囚犯一样看着你。你不过是他们借以对抗九头蛇的工具罢了。等到他们得到他们想要的了，猜猜你的下场是什么？”
　　乔感觉胃里像吞了冰块一样直冒寒气。

　　“只要你有能力，不管是斯特拉克男爵，还是这些打着正义旗号的超级英雄，他们都会把你看成武器。”X轻声说道，“你把自己的未来压在别人手上，这就会是你的下场。”
　　乔努力把声音挤出喉咙：“他们和男爵不一样。”
　　“对，他们比斯特拉克更虚伪。”X咯咯笑起来，“别信任任何人，这样你就永远不会被欺骗，永远不会被背叛。”

　　乔在冷汗中再次醒过来，X的声音仿佛还在耳旁回荡，她的声音又轻又细，钻进她的耳朵。

　　来找我，我是你唯一的救赎。

　　“别说了。”乔捂住耳朵，像孩子一样缩在被子里面，“我找不到你的，我不可能找得到你的。X，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然而那声音不肯放过她，仍旧在耳边低声细语：只要想找，你总能找到我的，你心里清楚这点，只是不敢承认。来吧，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做缩头乌龟。

　　乔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急促地呼吸着，不受控制地浑身颤栗。她再一次告诉自己，自己千真万确已经完全失去X的踪迹了，对上帝发誓，她根本不可能找到她。
　　毕竟连那些和九头蛇斗了这么久的复仇者都找不到，她怎么可能找得到？乔努力控制着呼吸，使劲闭上了眼睛。

　　托尼之前曾对她说过的话忽然涌上心头：嘿，乔，想来一杯吗？

　　对，没错，她现在想来一杯了。这就是她需要的，一杯酒，也许是许多杯酒，让她能不再听到这个声音，不再去思考关于X的任何问题。

　　乔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悄无声息地滑过地板。壁灯亮起时吓了她一跳，不过当发现并没有惊动其他人时，乔松了一口气，然后溜出了房间。
　　客厅这个时候当然空无一人，乔轻而易举地打开酒柜找到了之前托尼没有喝完的那半瓶酒。她拔开瓶塞，用力吸了一口酒的香气，陌生但却芬芳。

　　脑海中有一双蓝眼睛浮现出来，使她有一瞬的迟疑。但紧接着是那个有如跗骨之蛆的声音：我是你唯一的救赎，唯一的救赎，唯一的救赎。

　　乔找出玻璃杯，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然后对着空气无声地说道：去死吧你。
　　——如果那是得到安宁的唯一方法。

　　她把酒杯凑到了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