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撞进怀里》提灯夜行

4、第 4 章

　　一天过去了，晚上放学的时候，何博还在念叨家长会这事，可见真的害怕。更惨的是，他还有一个小两岁的妹妹。

　　年龄差不多，但对比何博，是那种超让人省心的孩子。所以每次到了这时候，两个人都成为对比惨烈的对照组。何博他爸妈开完那个家长会再来这个，听老师说些“何博这孩子成绩还行，就是太淘了，三天两头违纪惹祸……”的话，那叫个没劲啊，心里的火一般越拱越高。

　　“诶，平时可劲浪，考试火葬场，期末马上到喽，惨。”何博唉声叹气地跟在燕戚身后，见燕戚不说话，一边顺着她目光看过去一边问她：“老大你在看什么。”

　　燕戚慢悠悠踩着台阶下去，一眼就看见车棚处取车的程琛，孤零零一个人，边上同学的嬉笑打闹像是都与他无关。

　　“诶，是程琛啊？”何博也认出来了，“正好啊老大，赶紧过去找他。”
　　“别去了。”
　　“为嘛？”

　　燕戚耸肩，“办公室碰到了，人家不同意。”

　　“再试试吧，万一他这会儿心情不错好说话呢？”何博不死心道。

　　燕戚指了指孤身推车的程琛，“你看他像好说话的吗？”

　　“好吧。”何博看出来燕戚不太高兴，没再说什么。

　　燕戚到家时老爸已经走了，没办法，生意铺得大了，人就忙。尽管戚爸爸尽力照顾女儿了，也大半时间不在家。
　　燕戚对这个倒是不在乎，今天这情况甚至松口气。

　　能不当面说就别当面说了吧。

　　燕戚这样想着，把书包扔沙发上。大黄一路甩着尾巴跟进来，一天没见，很是热情，总想往她身上扑，她蹲下来揉两下它的耳朵，把它哄走。然后翻出手机给老爸打电话。

　　对面‘嘟’了一会儿才被接起来。
　　“老爸你是不是在开会？”燕戚觉得自己可能打扰她爸了，应该先问问助理的。
　　“嗯，没事。”燕爸不在乎地说，又问，“打电话什么事？”
　　“学校通知这个月底开家长会，高二要分文理班了，我们老班想跟你们好好聊聊。”

　　“哦对，你们月考也考完有一阵了，该期末了是吧？”燕爸突然被提醒到。

　　“对，家长会就期末考试完了开。”燕戚说着把自就己埋进沙发里，心想，你最好别问月考成绩，你不会想知道的。

　　好在她爸也有事忙，一时顾不上详细问这个，估计心里也对他闺女的成绩有数，只匆匆道：“行，放心吧。我那天一定空出来，会去的。你期末好好考，让我看见你的进步，考得好我就答应让你去玩你一直想试试的跳伞。”

　　燕戚听到前面松口气，听到后面心又提了起来，等到最后没忍住跳起来欢呼一声，“真的？我说的是那种高空跳伞哦。”

　　燕戚想去玩这个很久了，但老爸担心危险不是很愿意让她玩这个，所以她一直没能如愿。而一般俱乐部或者跳伞公司都还要求未满十八需要监护人同意，她想偷偷去都不行，这次总算有个机会了。

　　不就是学习嘛，她行！

　　手机那边爸爸签着助理拿过来的文件，听到燕戚的动静笑出声：“先别激动，有前提条件的别忘了，你加油吧。”

　　燕戚用力点点头，想到老爸看不见，“保证完成任务，谁也不许食言！”
　　然后又嘱咐她爸：“那你忙你的去吧，记得好好吃饭啊！”

　　“诶，行。”

　　挂了电话燕戚兴奋地蹦上沙发连跳带叫，发泄会儿情绪后才看见何博发来的语音，燕戚点开，何博笑嘻嘻的声音就传出来，“老大，来打游戏啊！”

　　也不知道这人有没有和家长说呢，这会儿又完全看不出忧愁来了。
　　“不去，我还没吃饭呢，”
　　“那来夜市这边啊！我也没吃呢，我们去吃烧烤，正好吃完去网吧。”

　　燕戚犹豫下，还是答应了，自己一个人吃饭也挺没意思的。
　　“我们烧烤那集合。”
　　“好嘞！”

　　\

　　夜市离她家不远，随手套件薄外套，燕戚抱起搬到这边好久没用的滑板出了门。

　　一路上，暖黄的路灯，从身边掠过零零散散在散步的人群，轻柔晚风带着夏天的味道，缓缓吹过脸颊撩起发丝。

　　接近夜市时，气氛渐渐热闹起来，小摊前吆喝着喝酒吹牛的人，腻腻歪歪在一起的小情侣。

　　烤串放到烧烤架上‘滋’的一声，带着烟火味的空气里就传来肉的香气，刺激着燕戚的味觉。

　　好饿……

　　一直没太大感觉的胃突然有了存在感，燕戚被催得加快脚步。

　　人群拥挤起来，燕戚踩起板子顺手接住，快步往他们常去的烧烤店走去。

　　等她到的时候几个人已经点好东西吃上了。

　　“燕戚，快来！”喊话的是转来这边新认识的朋友，本名赵赫，外号大河。
　　她过去看一眼桌子：“你们这也点得太多了吧？”

　　只见小小一圆桌摆得满满当当，放眼一看全是肉类，唯一看得到的绿色大概也只有啤酒瓶子了。
　　“两头猪呢，你看看，你对他们的战斗力有啥误解？”大河挨个点过何博几人，对燕戚说。
　　“滚，你个垃圾吃得最多。”何博一脚踹过去，笑骂道。
　　“快闭嘴吃吧你们，终于训练完了，我感觉我现在能吃一头牛。”

　　“另一头猪”李停说着，趁机抢过何博手里一串烤翅，招呼燕戚坐下，感叹道，“烧烤到底是什么神仙美味啊！”

　　嘴里叼根烤肠，饿了半天的燕戚点头表示赞同。
　　“你们最近训练怎么结束得这么晚？”
　　燕戚问边上李停，他跟大河都是体育生。

　　大河终于不跟何博闹了，灌了口啤酒道，“这不是快比赛了嘛，训练时间肯定不能跟之前比，教练加训了。”

　　“所以，我说，咱有啥活动都八点以后约，好吧？八点前敢溜，教练给你训趴喽。”李停嘴巴不停，边吃边说，可见真得饿惨了。

　　何博幸灾乐祸的举起啤酒瓶，强行跟大河碰一下，嘲笑他们，“兄弟，惨。以后我们就自己愉快玩耍了啊。”

　　燕戚直接翻个白眼给他，“做什么美梦呢，四中高二要上晚自习，九点下课了解下？”
　　何博一口啤酒没咽下去，愣了。

　　这回轮到大河哈哈大笑了，举起杯子，“来吧，兄弟，一起惨!”
　　何博费劲咽下那口酒，简直气哭：“四中怎么这么变态啊？”
　　李停剥着小龙虾补充，“高三还强制住校的。到时候早上五点四十到教室，晚上十点半下课。”

　　大河在边上笑得更厉害，李停扯过纸巾擦擦手说，“好了，我说完了，你继续嚎？”
　　何博戏精得猛灌一口酒，砰地趴到桌子上，高喊一声：“世界再见！”

　　燕戚笑得拿龙虾壳砸他，大河怜爱地呼噜呼噜他脑袋毛，李停哼笑一声继续剥小龙虾，顺手给燕戚碗里放几个，又被何博抢过去。

　　几个人吵吵闹闹，一顿饭吃了俩小时。等估计着再占地方不走，老板该过来轰人时，才拖拖拉拉起身结账。

　　然后又是一路闹着往网吧去。
　　网吧也是常来的地方，管理松散,不要身份证。

　　何博一边嘴巴不停地扭头跟李停说着什么，一边轻车熟路推开门，进去一眼就在收银台处看到个熟人。
　　“卧槽，老大快过来，那是不是程琛啊？”

　　燕戚捧着路上买的奶茶，懒洋洋跟在他们后面一路神游，听到程琛名字，回过神凑到前面去看一看。
　　“还真是他。”

　　那人还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拉链拉得严严实实直到喉结处，然后又把领子翻折过去。燕戚一直觉得这是种极装逼的穿法，但架不住它好看。

　　恩……再看看一样穿法的大河同学，燕戚心里默默补了句“可能也看脸”。

　　“我去，我一直以为程琛肯定是那种一举一动完美符合学生守则的人呢。”何博小声吐槽下，又问，“怎么，要不要叫着一起？”

　　“叫呗。”燕戚无所谓，想着自己的跳伞计划，又起了拯救下自己的心思。
　　看剩下俩也没啥意见，燕戚就过去了，“你们先去开个包厢。”
　　“好。”

　　燕戚过去时，程琛正低头等前台小妹做上网登记。
　　她不爽地比了比这身高差，还是过去伸胳膊拍下他肩膀，“程琛？”
　　程琛转过头看到她有点诧异，点点头没说话。

　　燕戚打量下，总觉得他应该心情不太好。嘴角抿得笔直，连带下颚都弧线紧绷，一双眼睛比平时更冷，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写着‘别靠近，远点’。

　　可惜燕戚才不是会看人脸色的，直接问他：“我跟何博几个来玩游戏，要一起不？来网吧自己一个人多无聊。”

　　程琛看着她犹豫一会儿，还是点点头应道，“好，谢谢。”
　　燕戚笑出声：“你这人怎么这么生疏？要道谢不如把分给我们消了？回头我们再单独给你谢一个。”

　　程琛挑下嘴角，总算有点笑模样。

　　燕戚要带着他去找另外几个人时，看见程琛顺手拎起脚边的袋子才发现他竟带了不少日用品和衣物，她脚步顿了顿，随后当没发现似的带路。

　　刚推开包厢门，何博就大声喊她：“老大快来，机场等你！”
　　“菜鸡一个还这么积极。”燕戚笑骂一句，转头问程琛，“你会不会玩，不会我带你啊？带你皮，带你浪，带你吃鸡，带你飞。全程在线，贴身保护！”

　　程琛被她搞推销的一样的语气弄得无语，还没等说什么，何博就又嚎叫一声，“老大你偏心，你带我就只会在我死后美滋滋地舔我盒子！”

　　“你也就当个医疗兵、武器库时还能有点用处了，还有什么不知足？”李停接过话茬直接把他怼回去。

　　程琛被气氛感染，心情放松很多，摇摇头对燕戚说：“我不玩了，你去好了。”
　　说着拍拍身后的书包：“我作业还没做完。”
　　燕戚：？？？
　　剩下几人听到：？？？

　　“你来网吧还做作业？”

　　程琛挑起眉头：“不可以？”
　　他手上拿出本题册，那本练习册是四中联合几个重点高中一起出的，里面题又怪又难，致力于从各种角度为难学生。

　　何博看着就觉得自己心肝脾肺都疼起来了，张嘴就吐槽，“谁来网吧......”会带这种东西啊。

　　燕戚直接打断他：“可以。你坐我边上写吧，他们几个玩起来拍桌子摔鼠标的，太闹了。”

　　有谁规定过不可以来网吧学习吗？没有啊。

　　何博面无表情看着燕戚，平时玩起游戏来满嘴骚话喊得最热闹的不是你吗？

　　不知道为什么，何博看着程琛突然有了莫名地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