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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

  •   玄灵斗姆元君受天帝之邀,于今日在九霄云殿开坛讲禅。

      此际法会,天帝特颁下旨意,火神暂解禁足令,夜神可出璇玑宫,同场论道。

      这法会乃是难得一见的盛事,有名有姓的仙人们都一早纷纷上了云头齐聚往九霄云殿,但于仙侍而言,除了畅想下自己修为精进,有朝一日也能入得法会聆听圣音,剩余还和往日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

      “若有朝一日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千万……别怪我……”

      忆如抱膝坐在台阶上,口中嚼着一根草,满脸百无聊赖。

      她总觉得自己昨天应该做了一场梦,因为耳畔隐隐总有人说话的回音,可是梦醒了,爬起来时除了眼角突然冷冰冰的落下水珠子,她半点都想不起梦境中的事情。

      那滴泪,冷得很,在她眨眼间落了下来,总觉得……压根不是自己的眼泪,可若不是自己的,那又是谁的呢?

      还未等她想一个通彻清明,突然一阵沉郁的钟声响彻寰宇。

      钟声,无论于人间,还是仙家天界,其意义都非同寻常。

      彦佑仙君在门后朝她招招手,“快过来,我带你去看个景儿?”

      “什么景儿?”

      她混迹仙侍群中久已,除上清天内各位大佛的道场还未踏足,哪里的犄角嘎达没溜达过,蛇仙上天拜谒次数寥寥,说不准还不如她熟悉各处景致。

      “保证独一无二,世间再难见第二回!”

      见他突然正经起来,反而叫忆如起了好奇心。这人不正经是真不正经,但认真起来也是一口吐沫一个钉——说不准真是万分难见的景儿?

      一直在她身边盘桓的魇兽两只铁蹄突然踏住衣角,仰头水汪汪瞅着人,浑然无觉它给人添麻烦了。

      “呦呦!”

      “这小兽和夜神一个模子里拓出来的,全然不解风情呐!”蛇仙摇头晃脑一番,突然出手拎住魇兽一角,不顾小兽挣扎,将忆如一把扯过,“走起!”

      待到了外面,吸了一口与璇玑宫中并无区别的空气,忆如用食指拇指拎起彦佑仙君贼兮兮要搭在她腰上的贼手,不怀好意地睇了他一眼,“看来仙君不想要这只手了。”

      想到当日毒虫叮咬的滋味儿,彦佑仙君脸上一痛一痒,偏偏按捺不住自己色迷心窍的本性,又眯着眼儿靠上前来,情深意切地牵起她双手,“美人,本仙博学多才,刚学了观星算命的本事。我前几日掐指一算,算出一个天机,如今为了你我的情谊,便豁出命去与你分享。我发誓,除你以外,我绝不泄露给第二个人知道!”

      “哦?”

      忆如眉眼儿往上一挑,悄悄招手。

      “命理显示……显示……你的姻缘线牵在我脚上!”

      彦佑仙君仰天哈哈大笑,一脚踩在石头上,一手撩起下摆,显摆起上面新鲜从姻缘府顺来的红绳。

      忆如脚上一紧,赶忙也拉起自己的裙摆,脚脖上一条红线此刻正与蛇仙脚上的那一条一明一灭,仿佛呼吸一般亮个不停。

      ……她倒是第一次被人给牵上红线过,确实难得一见的景致。

      还未等她好好看过被牵红线是什么模样,脚上仙光一闪,红绳已失去了踪迹。

      “彦佑,你堂堂仙君偏学人间梁上君子的恶习……显然还未背熟天规天条——邝露,太巳仙人最重规矩,想必你对此定然熟悉。”

      “是,殿下,三百六十大则,三千六百小戒,不说倒背如流,教一教不懂规矩之人还是无碍的。”

      顷刻间,泼皮无赖、油盐不进的蛇仙脸色煞白,呵呵傻笑了两声,留下轻轻一声咕哝,“……夜神绝非简单之辈。”便化作一团绿油油的烟气,遁去身形。

      润玉脸色也粉粉白,唯独嘴唇鲜红,偏他原来就食得咸鱼抵得渴的性子,若非身上水雾般的气息里掺了一些火烧火燎的焦味,她还未发觉不对。

      “过来,我带你也看着景致。”

      稀了奇了,这一个两个的,都今日今时要带她看景儿。

      全天界有一无二能穿上鎏金薄纱衬塔绸裙裾的女子昂首挺胸的走在天兵列阵之中,若非双手之间露出一把镣铐,天后与往日的天后并无不同。

      原来那大钟传递的是这样一条消息——天元二十一万两千七百一十二年大暑,天后荼姚被废,削去神籍,被囚入毗娑牢狱。

      “咳……咳咳咳……”

      “你啊你,当真一点都不顾惜自身。你与荼姚那毒妇毕竟差了如此多的岁数与灵力,她的琉璃净火你也敢以身相挡……不要命!”

      收回灵力调息的彦佑仙君见夜神又咳出一口血,不住摇头。

      干娘若看到他如今的模样非得心疼死,完全不顾及自身性命,如此争斗不休,又有何意义。

      润玉收起染血的手巾,垂下眼凝视手钏上出现一道白色裂痕的湖蓝灵珠,一瞬掐紧指尖。

      “……我不会死。”

      那些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更强大!

      秋至,不知觉间,三月孝期已过。

      润玉在簌离牌位前跪拜叩首,眼眶中含着一丝热泪,哽咽道:“母亲,孩儿不孝,不能按龙鱼族之制为您守足全孝,如今暂且欠下,待大仇得报,以慰我母之灵。”

      “忆儿,给母亲也上一炷香吧。”

      忆如呼吸一窒,愣头愣脑地指住自己。

      “别怕,你是最有资格之人。”

      始终名不正言不顺,何来的最有资格。

      心中虽然别扭的如此做想,但忆如还是跪在了润玉身畔的另一个蒲团上,权且当自己祭拜一位长辈,三跪九叩之后抬起头,愣愣打量牌位上首挂出的画像。

      簌离年轻时美艳非凡,仿若怒放枝头的野蔷薇,眉目间镌刻爽朗大气,未想到这样一个美人,最终落得这样一个哀怨悱恻的结局。

      唔,也不知润玉是怎么生的,天帝威严的一张国字方脸,簌离美艳的眉眼,凑到一起,却捏成了一个清风霁月的清俊公子。

      想到天帝有个狐狸兄弟,如今他还有个凤凰兄弟,忆如禁不住开始胡思乱想——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她和她娘生的一个模子里拓出来的,像她这样才正常啊~

      “忆儿,过段日子,你和我一起去人间赏花朝节吧。”他牵着她的手,一同站起,为她理了理鬓边碎发,近日始终不得舒展的浓眉终于化开,面上重新带起一些笑容。

      “啊?”

      润玉见她一派懵懂无知,更不舍将她扯入这摊纷繁复杂的泥潭之中打熬筋骨,也不愿她继续呆在天上被旁的仙人颐指气使的对待,自然,还是将她送回人间的好。

      “哎哎哎哎哎,听说了吗?听说了吗?”那自来熟到将璇玑宫当做自家后花园的蛇仙扭扭哒哒跑进来,视而不见正在宽衣解带除下孝服的夜神,一撩头发,挤到邝露与忆如中间,神秘兮兮地连声透消息。

      “今日鸟族啊,可不太平!”

      邝露戒备地避开他点儿,顺手将他搁到仙娥屁股上的手给打落,唯有忆如眼明手快地掐住他手上脉门,一边施力扭过他的手腕去,一边摇摇头。

      “鸟族缺了天后外也没其他的事儿发生啦,难不成天界还真挂碍隐雀老鸟跑去和魔尊喝酒吃锅子去。”

      彦佑仙君脸一绿,立刻不可思议地质问道:“你今日又没出璇玑宫!哪里打探来的消息!”

      嗨,这些个不知人间疾苦的有名分的仙君神君,难道不知道天界中各类小道消息传得最快的,便是他们这等不入流却缺不了的小仙侍吗?

      “隐雀老鸟和魔尊的旧事在魔界又不是什么机密要事。”

      这老鸟好食辣,魔界那锅子活脱脱是他心头好,哪家好吃跑哪家去,不过往日都是悄默默的摸进魔界地界,如今正大光明了一回,也不知为何引得这般沸沸扬扬。

      “呿,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彦佑仙君眉飞色舞的挤挤眼,全身软若无骨的要靠到她身上,叫忆如一躲,躲进润玉背后,探出脑袋朝她做鬼脸,吐舌头。

      “看来,隐雀要带着鸟族叛出天界啦!”

      “这鸟族族长不是穗禾公主吗?”

      邝露将装备好的外袍给夜神披上,好奇地发问。

      “穗禾常年客居天界,疏远本族,且论能力、资历、人望,穗禾在鸟族中并不足以服众。如今天后失势,隐雀实乃她掌权的心腹大患。”

      昔年穗禾获得天后青年,从一众鸟族中脱颖而出被提拔上族长之位,中间曾有一桩说不清道不明的旧事,此时牵扯进了面前这个言行无状,疯疯癫癫的蛇仙,也不知是真是假。

      “若说此事乃是天后提点穗禾,出面构陷污名,铲除异己,也未必不可能。”

      润玉这一番指点让余下几人连连点头,只有那天生反骨的蛇仙追上一句,“若真有此事呢?”

      “若此事属实,这隐雀也算得上是一代枭雄了……”

      润玉言尽于此,之后便不肯多说,邝露对这些事情既不懂,也不会多问,且璇玑宫还有大小事务待她一一处理,自然偃旗息鼓,就此离去。

      蛇仙又是个聪明人,别看他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洞庭湖一系事宜自簌离去了后都由他经手操办,当了个没名分的洞庭君。且如此还时不时上天搅扰璇玑宫一番,可知他其实心里也是门清,只忍不住抛出来勾搭一下这闷不吭声不知什么时候出手或出过手的夜神,暂探一下他的态度。

      唯有忆如,听话听了一半,全不是滋味,当下讨好的跟前跟后,只想把故事听全了。

      润玉手持书简敲她额头,“你莫装的一问三不知,不如先告诉我还有哪些关窍没想通,我再给你填补一二。”

      “这件事敢闹大,若是隐雀老鸟主动,他敢这样做必定有依仗。”忆如转了转眼,掰着手指猜测道:“对内,想必他选择如此做背后定有多数鸟族依附,不然哪里敢泄漏消息;对外,嗯……他敢托大拿魔族要挟天界,必然是吃定天帝会顾虑如今魔族态势,不会舍得割让鸟族势力,且天帝爱惜颜面,恐怕还是会选择优容鸟族来换得太平吧。”

      越听越是惊讶,润玉再度点了点这丫头的眉心,如看到一颗明珠暗投,摇头惋叹,“你啊,既然看得如此清楚,何故往日惫懒躲闲……”

      “他们吵来吵去,与我何干?”

      忆如眨巴眨巴眼,鼓起双腮,满面不以为然。

      她喜欢听八卦是真,但那又如何,世间爱听闲言碎语的多了,她听听就罢。

      “是啊,与你无干。”润玉摇头笑了笑,笑自己一时钻了牛角尖。

      忆如手撑在下巴上,整个一副洗耳聆听之态,“快点,给我讲讲呗。”

      “这几千年,整个翼渺洲几乎沦为天帝私产,鸟族内部积怨日久,天后失势,过去掩埋的乱象一并发作出来,无人弹压的住。你没猜错,隐雀此番与魔界往来,一来必是迎合族内声音;二来,则是趁这次鸟族权利洗牌之际,拿魔界这块他山之石,向天界施压,与天帝重谈条件。”

      原来如此,隐雀这老鸟此番是剑指鸟族族长之位呀……

      啧啧,所以说靠山靠水不如靠己,往日穗禾公主靠天后一力提拔才能坐稳鸟族族长之位,如今天后一倒,她坐下宝座便如泥土捏的一般随时要分崩离析,也是可怜……可怜……

      看她面上的表情,便知这妮子怜香惜玉的毛病又犯了。

      润玉冷哼一声,将一纸书单交到她手中,“还不去省经阁把书册找齐?”

      最近性子越发的喜怒无常了!

      忆如皱皱鼻子,眼眸一转,突然扑上去朝他嘴角啄了一口,随后哈哈笑着跑走了。

      润玉抚了抚还隐隐作痛的嘴角,想到自己今后打算,眉头反而微微皱起。

      忆儿……只盼来日别怪我……

  • 作者有话要说:  宫斗剧不会写……所以我的闺女要被下放凡间了,orz
    大龙这次真的狠心了,所以原来要解除的婚约不解了,甚至要和旭凤争到底,完全将对方放到敌人位置上,呵呵哒……莫名感觉大龙又点亮了渣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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