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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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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我的宁儿啊——”
“她下一句是不是要哭死的好冤？”
李忆如躲在后堂，朝倒茶的金枝眨眨眼。
金枝并不理她，给她添完茶后继续研墨。
“你管她是不是小寡妇哭坟似的上门，林堡主让你抄的经书还剩大半没抄完呢。”
她一看还剩大半的经书，鼓起脸，双手撑脸生起闷气。
对她这等性子来说，抄书养性莫不如打她一顿——反正她总会躲，根本不带怕的。
想是林天南自小到大摸清这丫头脾性，如今给她配了金枝这样一板一眼又打不过的丫鬟，将她气得时时想蹦高。
“兄长，兄长——你是看着文宁长大的，你怎能不疼惜他！如今他被李如意那混账打下水，又惊又吓高烧不退，这可是亲表兄啊……他怎么敢下这等黑手，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啊！”
此时哭声一唱三叹，已是哀怨惆怅，待到高处时骤然一折，再度提声，都要把屋顶给哭垮了。
忆如悚然瞪着水面不断震荡的茶杯，心里比出一个大拇指，“果然是林家女，哭得惊天动地，如孟姜女在世呀！”
这般彪悍的人才，嫁给一个书生，真是亏了，应该上少林学一学狮子吼，一旦功成怕武林十大高手榜就要录上一位女侠之名啦！
“她嫁什么人与你有何相干，反正你已是罗敷有夫。”
谈到那个不知底里不知死活不知身在何方的未婚夫，忆如撅起嘴，举起笔在空白纸上随意乱画。
“待将来见到他了，我定要打他一顿！将他打成一只猪头！”
“你打不过。”金枝冷淡补上一句，“当年净天教之乱，据说他与罡斩大师联手力克魔尊，你是哪根葱哪根蒜？”
能不能不揭短？
不能——
“老爷和小姐也望你能早日嫁出去，给林家生一个能继承衣钵的少爷。”
金枝抽走被她涂成一团的废纸，重新展开一张，以镇纸压平。
“今日经书抄完，金嬷嬷还等着继续指点你的针线——女孩子家家，哪怕嫁衣绣不好，也不能连身衣裳都裁不好吧。”
忆如哀叹一声，瘫回桌上，没一刻比如今更想回酆都去修养了，没得这么多烦人的东西需要学。
……我那个未婚夫，到底是何等的人品相貌，前辈子攒了多少功德，待我为他裁衣做饭？！
忆如气呼呼地挥笔作画，待停下时盯着画上空白的脸庞想了想，蘸上浓浓的墨汁涂黑！
管汝何人！
“汝等何人——”
润玉侧耳听到清脆的笑声，探手在脑后摸到一个结，解开后缓缓揭下蒙眼的白绸巾，抬头望去。
红色鳞片划过碧波水，赤发在水中漾开，看不清容貌的妖娘翻转过身，蛇尾一扫游出十数丈，微偏过头，朝他挑衅一笑。
“白娘娘，赛泅水吗？”
身一空，润玉放下支颌的右手，便见魇兽担忧地咬住他袖口。
他抬头看看天色将暗，抚过魇兽头顶。
“随我去布星台吧。”
龙尾化作双腿，他拂过衣摆，双手背于身后，施施然往北天门外布星台飞去。
“今日霜降尾火虎，就布九星尾宿吧。”
若天命有型，恐怕此时将将机簧弹出，将两块本不相干的齿轮压到一起，毫不相配的齿隙间发出嘎嘎酸响。
****纪念第十条出现的分隔线****
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也何妨？
阳间路，阴间道，有时也无甚两样——三丈宽，路边都是招牌，还有许多小摊摆在路中间，卖货郎担着担子穿街走巷。
人间酆都与地府酆都不仅同名同姓，日月相交逢魔之时，两地仿若一对孪生，会在特定时间不定地点产生重合，从古至今，不知多少人间修士、异人寻找入口入阴间道逛鬼市，反而促得人间酆都也是别样热闹。
李忆如仍是一身男装，为防阴间道的阴气外面罩了一身镶风毛的辟邪披风，手中折扇一下一下敲在掌心。
“这位妖娘可要看看小店特制的翳影珠？”
忆如惊奇地回过头，满面疑惑地指着自己，倒叫那出声揽客的鬼女咯咯笑出声。
“自然是你。”
被人认出真身，也勾起她的好奇。
李忆如一展披风，转身踏入店铺中，倒要看看这里有何稀奇之处。
“妖娘扮得真正俊俏。”鬼女走过时除带来阵阵香风，顺道抬手抹了把她的下巴，转身捧出锦盒，“除凡人外，神魔妖仙鬼不拘用眼看，所以能辨出你身上的气息，哪里能藏得住身份。若能配上一颗翳影珠才叫万无一失。”
忆如拾起平平无奇的木珠，靠近鼻尖嗅嗅，一股檀香味让她皱起眉，“这不就是普通的檀香珠嘛。”
“鬼都之外黄泉河畔除彼岸花外只长一种灌木——翳影枝，此物有叶无花，五百年枝头会结出木瘤，木瘤长三百年，挤破便能得到翳影珠。”
鬼女合上锦盒，红绣鞋在裙下若隐若现，鲜亮的叫人忍不住看。
“绣鞋怎么卖？真好看。”
“你真觉得好看？”
“好看——”
忆如要接锦盒，却见那鬼女将手收回，取下头上枯木树枝般的发簪。
“三姑最喜看俊俏的孩子，喏，送你的。”
“不卖我东西啦？”忆如把玩一会儿，毫不介意地取下自己冠上原来的簪插上去。
“你的旧簪换我旧簪，这桩生意合情合理。”三姑取下她换簪时叼在口中玉簪，掩嘴一笑，“蜀山昆仑紫鸦乌，真是枚好簪。”
忆如摸了摸自己的发冠，拱手回礼，“千年翳影枝，且受三姑蕴养，这才是枚顶顶好的发簪。”
“你……原来诈了我？”三姑眼儿一眯，随后又释然一笑，“女娲后裔，很好，你很好。”
忆如娇憨回望，再度拱手，“谢三姑照拂。”
阴间道，红鞋坊，乃是真正的聚宝阁一座，但其中三姑为执念成形的厉鬼，惯爱骗人，入了她的府中，若想从她手中买东西，多以人命付账——自己的性命！
翳影枝五百年长成，三百年老朽，唯有沾过鬼泪的翳影枝能长过千年。
鬼魂无泪，鬼泪是鬼魂将一身鬼力、爱恨情仇散尽所凝结之物。何况黄泉中蹲守的都是身带无上执念的蠢鬼、痴鬼，哪怕叫黄泉水冲坏了脑子也不肯放下执念，叫他们知道放下，凝结鬼泪，也可算得上神迹的一种了。
忆如好心情地哼起小曲儿，只觉目之所见风和日丽。
“公子长得真眼熟。”奈何桥畔支草亭奉茶水的孟婆双眼在她脸上转了一圈，若有所思地喟叹。
“几年前有个过桥的姑娘长得和你很像，她长得可真漂亮，叫老身如今都还没能忘。”
说不准，就是我。
忆如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入阴间道容易，出阴间道难，需过奈何桥，渡苦海。
苦海的船伯似乎每过几十年便会换一鬼，如今是个红衣紫裳的娇小女鬼，据传凡人时姓韩，乃是出自一个盗墓世家，为弥补阳间造下的冤孽才会主动来撑船渡人。
鬼市连开七日，今日是第一日，因此渡苦海的仅她一人。
忆如趴在船沿，手掌好奇地鞠起一捧水。
“韩姑娘，你说苦海里都有什么，为何世人不乘你的船就不能渡苦海呢？”
“苦海中每一滴都是眼泪，不拘仙神妖魔人。眼泪之苦苦不堪言，是以谓之哭。”
鬼界的天穹常年灰色，无风无雨，全靠黄泉水滋养。
轰隆！
忆如抬头望向天穹，一声雷霆霹雳之后，天裂出一条紫色裂隙，其中流出令人战栗的不详气息，将天撕成两半。
“镇魂灯现世了！”
韩女遥望黄泉，便见一盏宫灯燃起煌煌光亮，恍如一颗东升旭日缓缓升上天空之余照亮千万年昏暗的鬼界。
据传镇魂灯现世，所属生死道成形，万物万灵死后各入轮回，从此归属天道，再无需鬼神干预！
天穹之上的紫色裂隙出现后，空中不断爆出细小的紫芒，船头突然噼啪爆出一道，瞬息削断船上一角。
能浮于苦海、黄泉的船只相传都由扶桑神木所雕……这些紫芒内蕴含道道恐怖气息，震慑神魂。
“下船！跳苦海！”
万年寂静的苦海突然升起波澜，韩女见忆如仍然一脸无措，抬起手中船桨，将她一棍挥下船。
腰间佩戴的鲛珠莹莹散出蓝光，在无边苦海中撑起一个小小的气泡将她裹住。
忆如抬头望头顶，但苦海的水并不透光，上下左右俱是漆黑，无声无影无边无际。
也不知此珠漂流多久，忆如困在其间已是滴米未进滴水未饮很久了，全身又冷又困，抱着膝盖不知自己是否会死在这里。
……外界，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都没人来找我？
卯酉年，神州地动，神界消息断绝，鬼道湮灭，神魔之井生变，扶桑木枯，建木桃都无故折断，天地九井干涸，曾在人间出没的神、仙、妖、魔渐渐寂灭消失，此年被后世称——末世之始。
“咦？忘川河上怎么飘了个人？”
卞城公主鎏英俯视被捞上来的小公子，好奇地掐起她的脸。
“竟然毫发无伤？河底的厉鬼什么时候转性，竟然不咬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鬼界塌了……不知道明示的明不明白，唉，为了天孙（龙傲天/赵日天）出场，我也是努力埋因果。
不过大家不用理他，他不到最后不会出来滴，也只是圆我一个小小的遐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