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游》vettelL

34、第 34 章

　　午后，温绪刚小憩了起来，他正准备和陆颜生，赵天启去后山转转。景山忽然来报说，小春姑娘把食盒还回来了，又献宝似的把食盒打开给温绪和祁恒看，原本应该空荡荡的食盒里，竟然装满了奇奇怪怪的野果子。
　　温绪笑着问道：“她人呢？”
　　景山道：“她把食盒还回来就离开了，还让我给公子说句谢谢。”
　　温绪看着祁恒，问道：“那让红玉她们把果子洗出来晾着，等我们晚些回来再用吧？”
　　祁恒道：“好。”
　　温绪微笑着握了握祁恒的手。
　　祁恒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自从唐栗走了以后，他好像还没有笑过。姜无涯下午去要另一座山上打野味，邀祁恒一起去，也许很晚才回来，姜无涯说有些野味是夜晚才出没的，白天打不着，祁恒一口应下。
　　祁恒也许也只是想单纯的散散心，人难免有心情低落的时候，心情低落的时候找些事做适当的消遣一番总是好的。
　　现在他们二人的马蹄已经抵达了龙啸山山脚下的茶肆，两人乘着良驹，路上一言不发，亟亟而去。喝了一盏茶后，两人离开茶肆一鼓作气赶到了龙啸山的半山腰。
　　不同于万梅山的清幽静谧，闲适安宁，适于人居，龙啸山是诡异莫测，昏暗不明，阴森可怖的，越往深处走，这里的树就越高，植被就越茂密，光线就越不明朗，明明是正午时分，周遭却暗的像是夜幕来临一般。
　　头顶上方有一只雀鸟‘嘎嘎’的扑腾着翅膀一飞而过，半响过后，空旷的山野里仿佛仍旧是那雀鸟的回音。
　　祁恒道：“我们分头行动也许更好。”
　　姜无涯道：“好。”
　　祁恒道：“那两个时辰以后，不管有没有收获，都在这里汇合，我在这棵树干和树梢上分别做上标记，以免迷路。”祁恒指了指遥遥望去，密林中最高，最壮的那棵树。
　　姜无涯道：“好。”
　　两个时辰以后，祁恒驮着一头鹿，一只小野猪和两只野鸡回来了。他心情愉悦了一些，他本来撞到了大野猪，但野猪那么大他就算能抓住，也一定抗不回去，何况野猪肉市集上偶尔也能买得到，鹿肉却不好买，温绪没怎么吃过野生的鹿肉，让他尝尝鹿肉似乎更不错！
　　祁恒回到两人分头的那棵树下时，却有些愣了，因为姜无涯已经坐在了树下，祁恒愣的原因不是姜无涯回来的比他早，而是姜无涯盘腿闭眼坐的端端正正，身旁却空空如也，连只死耗子也没有。
　　祁恒忍不住想，他是不是在树下坐了两个时辰，压根就没动过。
　　“是的。”
　　祁恒问了以后，这是姜无涯的回答。祁恒放下猎物，坐在了他对面，他决定先礼后兵：“你为什么不动？”
　　姜无涯道：“猎物会不会一动不动的在原地等我？”
　　祁恒道：“自然不会。”
　　姜无涯道：“猎物在动，我也在动，若我不动，猎物在动，是不是可以算猎物在找我？”
　　祁恒道：“这听起来虽很有道理，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说一句话。”
　　姜无涯道：“你说。”
　　祁恒道：“放你妈的屁！”
　　姜无涯直勾勾的看着祁恒，忽然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祁恒也笑了，他像是卸下担子的工人，很放松的瘫坐在地上，望着头顶上方直冲云霄的树干，盘虬卧龙般层层交叠的树枝和繁茂的碧叶，山巅外赤色的晚霞被划分成了星星点点的光斑洒落下来，好像惬意了几分，他收回目光，然后微笑着看向姜无涯：“以后我也要带着温绪像你们这样，云游四方，周游世界！”
　　姜无涯脸上已经没有了表情，变回了平时那个姜无涯：“很好。”
　　祁恒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现在不带他去？”
　　姜无涯道：“你好像是带着温绪去云游四方？”
　　祁恒道：“当然！”
　　姜无涯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祁恒摇摇头：“你说这话就像喝了八斤老陈醋的女人！”
　　姜无涯忽然站起来，用剑鞘击了击地上的土，道：“这种荒山野岭，如果地下埋一个人，应该没人能发现。”
　　祁恒道：“好像是的。”
　　姜无涯道：“请吧！”
　　祁恒道：“请什么？我刚刚才打了野味回来，动都不想动。”
　　姜无涯道：“那请你坐好，不要动。”
　　祁恒一抬眼，就觉得眼前银光一闪，一道寒气如闪电般的逼迫而来！
　　温绪其实有些念着祁恒手上有伤的，他这样怎么去打猎？不过他也没有阻难，因为他们都说姜无涯是个很厉害的剑客，他相信这个姜大哥可以照顾好祁恒。
　　陆颜生也看出来了温绪好像有心事，一路慢悠悠的跟着他和赵天启身后，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景山说着话。四人在一片树荫下歇息，景山拿出茶水来给他们三人斟茶，陆颜生忽然走到温绪身旁坐了下来，然后递给了温绪一样东西。
　　一个奇怪的枯枝，上面竟然长了几片儿嫩叶，还有一朵白色的小花在枝头突兀的迎风绽放着。
　　温绪道：“这是什么？”
　　他从陆颜生手里接过枯枝，枯枝上的嫩叶和小花在离开陆颜生的指尖的一刹那，就如尘埃一般消散了。温绪看着手里的那根枯枝，又看了看陆颜生，眼里忽然有了星辰：“陆大哥你会戏法？”
　　陆颜生道：“这是道术。”
　　转了转手里的枯枝，温绪叹道：“好厉害！”
　　赵天启道：“木系聚灵力果真是好使啊，不光可以哄小姑娘，还可以哄好看的小公子。”
　　温绪看向赵天启：“赵大哥也会么？”
　　赵天启道：“我水土不服，不大会。”
　　温绪茫然的看着赵天启。
　　陆颜生道：“他在跟你开玩笑，他精通水和土的道系术法。”
　　温绪点点头，明白了。
　　赵天启忽然走了过来：“我给你瞧瞧水系道法，有趣得很！这样，你先把两手并在一起曲起来，手指并拢。”
　　温绪照着做了，就像捧着一手的空气一样。赵天启抬起手托着温绪的两只手，温绪一直牢牢的看着手心，神情就像一个仰望神明的信徒。
　　赵天启道：“你手指并紧些，待会儿莫让水洒出来了！”
　　温绪道：“好！”
　　景山也把脑袋过来瞧，看花儿似的盯着温绪的手心。
　　赵天启口中念念有词，道：“变！”
　　半响过后，温绪和景山的眼睛都直了，可温绪的手里，还是如同前些日子赵天启他们的囊带一般，空空如也。
　　陆颜生忽然笑了：“好了，莫要再逗他们了！”
　　赵天启也笑了，他拍了拍温绪的手，道：“我若会凭空变水，恐怕就不至于穷的响叮当了。”
　　温绪还有些模糊：“不能变？”
　　赵天启道：“当然不能，若能变水，那金属相岂不是能生金？”
　　景山嗐道：“赵道长原来在诓我们家主子！”
　　温绪笑道：“无妨，无妨。”
　　“姐姐去采药，
　　山里药不少，
　　满满一背篓，
　　姐姐高兴了，
　　弟弟也采药，
　　山里药没了……”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忽缓忽急，有些五音不全的歌声，四人立马把目光齐刷刷的聚到了林子的深处，不一会儿，就有个小姑娘背着背篓，牵着一个小男孩蹦蹦跳跳的闯进了四个人的视线中。
　　真是巧，巧的不得了，又是小春和大风！
　　小春愣住了，连歌声也消失了，她以为这片深林中，除了他们姐弟两，一定不会有旁人听到她难听的歌声，却不想转过一个弯儿，就活生生的蹦出来四个大男人，还整整齐齐的看着自己。
　　小春的脸忽然红了，大风看到了温绪，又像看到了那些美味的糕点，他松开小春的手，跑到温绪面前，唤道：“小哥哥！”
　　温绪微笑着蹲下来摸了摸大风的头：“你好，大风。”
　　景山笑道：“真是巧，哪儿都能碰到你们！”
　　小春背着背篓，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很别扭的和温绪一行人打起了招呼：“你……你们好。”
　　温绪微笑着回道：“你好，你好，谢谢你今天送来的果子。”
　　小春别过头道：“那是大风硬要给你们的，他吃了你们那么多东西，非要让给你们果子。”
　　温绪拍了拍大风的脑袋：“好孩子。”
　　景山问道：“你们俩怎么成天往外面跑？”
　　小春道：“你管不着！”
　　景山道：“你爹妈也管不着？”
　　小春道：“哼！”
　　果然是山里长大的野丫头，和从前在灵州看到的那些小姐截然不同，这孩子的牙不尖嘴不利的时候，也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格外的臭，格外的硬。景山无奈的摇了摇头，女人他惹不起，小姑娘他更惹不起。
　　陆颜生看着小春背篓里装的一些药草，道：“小春姑娘，你这些药草哪儿何处采的？”
　　小春斜着眼睛打量了一番陆颜生，虽然觉得他做了些坏事，但比起祁恒那个讨厌鬼，不管是说话还是长相，都要好太多。她想了想，道：“地上采的！”
　　众人顿时咋舌，赵天启苦笑了一下：“我也知道，这天上不长草。”
　　小春又道：“你们想知道那块儿地采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离这儿也不远。”
　　陆颜生抬袖道：“那有劳小春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