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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陆小道长是好人,好人一定有好报!”
      “陆道长一定是活菩萨转世,不光没有看不起我们这些生不起病,吃不起药的穷人,反倒还对我们很好!”
      “陆道长永远留在大乐村吧!大家都很喜欢你们!也需要你们!”
      “陆小道长和之良弟弟,一定会长命百岁,你们都是大善人,做的都是积福的事!”
      “陆道长……”
      “陆道长……”
      这是从前村民说的话。
      “自从他们来了村子里以后,难怪老是怪事频发!”
      “我们反倒还要花钱来请这些灾星祸星去给我们趋吉避凶!”
      “分明就是灾星,还偏偏装作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这种人是要下地狱的!”
      “大乐村安安稳稳的几百年了,若不是因为他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种人活该早死!”
      这是村民现在说的话。
      陆颜生突然很想笑,可他脸上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廖神仙怒道:“现在祸星已除,这个灾星留在这世上,岂不害人!”
      祸星已除……
      陆颜生笑不出来了,他脑中忽然凝滞一般,来不及思考什么,太阳穴忽然被什么东西狠狠的重击了一下!接着便是如暴雨般的石子,石头从村民的手中不停地掷向陆颜生,颜生一定感觉不到那些石子射在自己身上到底有多痛,因为他已经晕了回去。

      梦里真好,梦里至少出现什么都不会失格。
      可梦也不好,因为梦会醒,好事坏事,好人坏人都会随着梦醒时分烟消云散,但人世间的那些十恶不赦的人,惨绝人寰的事,在你睁开双眼的一刹那,他却都还在!
      这些人都还在,但陆颜生只想死。
      他缓缓的睁开双眼的时候,遍体鳞伤的痛对他来讲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他的心,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比蒲公英还要脆弱,不用等微风一拂,就已就碎的七零八落!
      之良被勒着脖子悬吊在村口的那颗古树上,脚上悬着一个十寸大小的木盒,那木盒一定很沉,之良的身子像是被人拉扯住一般,笔直的挂着。
      “快挖!快挖!”
      “廖神仙做完法事,就立马活埋了他!”
      “不能再让这些人跑到外面继续祸害别人!”
      “……这……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残忍?等到你家里的人死的时候!你还会觉得残忍吗!”
      “快挖,快挖!”
      村民还在不停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廖神仙在临搭的道场上挥舞着桃木剑,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陆颜生被捆在古树前,呆若木鸡的看着之良的背影。
      夜晚的风一阵阵的呼啸而过,‘呜呜’作响。
      勒住之良脖颈的那根绳子随着风细微的在古树前摇晃着,绳子摩擦着树干,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一直在颜生耳旁回荡着,萦绕着……
      风更大了。
      之良像是线上的风筝一般,被吹的打了个转。
      陆颜生错愕的瞪大双眼!
      陆之良眼珠子从眼眶中凸起,黑色的眼眸牢牢的盯着头顶上方,嘴里的舌头足足伸了两寸长出来!他的表情狰狞而恐怖,在唿喇喇风中,阴森森的月下,纵然是自己最亲近的人,陆颜生也被吓的有几分窒息!
      之良是被活活吊死的。
      他额间被点了一道红印,胸口贴了符咒,脚上悬着的木盒上也用血水画满了符咒,地上还有一滩水。
      好狠的手法!好恶毒的诅咒!
      窒息后就是无比的冷静。陆颜生已从噩梦中惊醒,身上的伤口,心上的碎裂交杂在一起,已经让陆颜生变得足够清醒!
      好,很好。
      树下传来了一阵冷笑,陆颜生的冷笑。
      那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村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致看向陆颜生,正在冷笑的陆颜生。一向懦弱又胆小,聚在一起才勉强装作强势的村民有些怵了。
      陆颜生看起来很不对劲!
      廖神仙睥睨道:“强弩之末!有何可惧!”只见他念了一番咒诀,桃木剑稳稳的刺穿台桌上的符纸,然后剑尖对着陆颜生的反向一戳!那符纸如离弦之箭一般,迅速飞向陆颜生!
      没有人看到陆颜生动,也没有人看到陆颜生念诀。
      古树的主杆突然生出了一条枝干,瞬间就将那符纸拦了下来。
      廖神仙先是一怔,然后指着剑继续念着咒诀,他念的很吃力,额间满是冷汗,只见那枝干又生出许多更小的枝干,像是几双小手一般,转眼变将那符咒团团围住!再一松开时,那符纸已经变成了灰烬,随风而去,然后那根枝干如雀鸟归巢般收回了古树。
      古树在鸦雀无声中已经回到了先前的模样,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改变。
      廖神仙已经呆住了。
      地上的火堆噼里啪啦的燃烧着,陆颜生身上缚住的绳子忽然‘啪’的一声断了两截,他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微微低着头,脸上的笑意已经荡然无存,眼神空洞洞,脸庞上的碎发被汗水浸湿以后贴在脸颊上,虽然失魂落魄,却凌厉万分!
      “妖……妖怪……他,他,他是妖怪!”
      村民里忽然有人哆哆嗦嗦的喊了一声。
      “坤为地,载万物……”
      陆颜生慢悠悠的嘴里念叨了起来,他念的越慢,注入这脚下的树干的聚灵力就越多,聚灵力越多,力量,就越大!脚下传来轰隆隆的震动声,古树的树根忽然连根拔起,然后在瞬间拧成了一根像是霸王枪的长枪,村民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在惊慌失措中乱作一团,火把扔了一地,连带廖神仙一同仓惶而逃!
      廖神仙刚迈出一步,那树根拧成的长枪就瞬间贯穿了他的胸膛,这长枪不太锋利,廖神仙几乎是被长枪撞穿的,长枪的速度很快,廖神仙被冲击而来的力量拍打到了村口那楹屋子的墙壁上,撞的血肉模糊。
      长枪已经变回了树根,然后安然的躺了回去,树根上的血迹,已浸湿了土壤。
      村民有的还在四散而逃,家坐落在村口的已经藏进了屋里瑟瑟发抖。
      陆颜生站在村口,这里只剩下廖神仙和之良的尸体。
      陆颜生木讷的将之良从树上放了下来,然后抱着之良的尸体沿着月光一路走到了小溪旁,颜生拿出手帕,小心翼翼的替之良把脸上的灰尘,泥土擦干。之良的身体早已僵硬,他的舌头已经不能再放回嘴里,就这么狰狞的挂在脸上。
      颜生的心间的碎片好像在不停的淌血,随着胸膛的一阵痉挛,竟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空旷的郊野,静谧的夜晚,显得天地更加宽旷无际。
      可任这天大地大又如何?在这缥缈人寰间,纵然人已经渺小的像一粒沙尘,可有些尘沙,却连个容身之所,安息之地也没有。
      陆颜生醒来的时候还是在空旷的郊野,但已经不是在小溪旁,他额头上的伤已经被人包扎过了,身旁升起了一个小火堆,背对着火堆坐了一个女孩子。
      天还是没有亮,月光却已经暗淡了。
      之良躺在对面,脸上搭了一个白色的绢帕。
      陆颜生坐了起来,女孩儿听到动静回过了头。
      是阿水,陈阿水。陈大夫的女儿。
      不过现在的陈阿水看起来并不比陆颜生好太多。好好的女孩子,却被打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左眼肿的像个鸡蛋,眼睛都几乎睁不开,鼻孔里的还残留着血痂。
      阿水是个苦命的女孩子,陈家其实很有钱,但好像和她没有关系,她的母亲是陈大夫从外面买回来的丫鬟,因为一次意外被陈大夫□□了以后怀上的孩子,陈大夫,陈夫人及其厌恶陈阿水,阿水在陈家的日子过得比狗还惨。陈家的小孩儿欺负她,村子里的小孩儿也欺负她,阿水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到了十一岁。
      阿水有次出门采药受了些伤,碰巧遇到了颜生,颜生见她又瘦又小,腿上又是伤,走路都一瘸一拐,背上偏偏还要背满满一背篓的草药,便前面背着背篓,后面背着阿水将她带回了村子里。那次结缘后从前活的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的阿水时常在之良上下书塾的时候塞一些吃的给他。
      其实她连自己都吃不饱。
      阿水跪坐到颜生的身旁,抓着颜生的胳膊哭着祈求道:“颜生哥!求求你带着我离开这里吧!”
      颜生看着身前的那堆火,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就像一座木雕。
      阿水眼里的泪像是河水决堤一般泛滥着:“颜生哥,颜生哥,我们离开好不好?颜生哥,我求求你了,你说句话吧……”
      颜生还是不动。
      阿水忽然明白了什么,她也是大乐村的人,陆颜生理应憎恨她!阿水便哭着道:“……那你走吧,你若不想看到我,你就先走,我……我去替你和之良报仇,我去跟他们拼命!”
      陆颜生开口了:“廖神仙已经死了。”
      阿水道:“可我爹还没死!”
      颜生愣了。

      自从兄弟二人来到了大乐村,因不管是看病还是算卦,看风水,价钱都比廖神仙和陈大夫一家便宜了许多,他生意一好,廖陈二人生意自然就差。
      大乐村本来就不大,僧多粥少,陆颜生来了以后偏偏还要再分一杯羹走,若是一时便也就罢了,可陈廖二人见兄弟有常住的意向,陈大夫便越发憎恨,恨越久,根便越深,恨便越浓,最后,生了杀机。
      陈大夫精心研制了两种药,这两种药分开来吃对身体既无宜也无害,但结合到一起,便会让人上吐下泻,全身发软,长此以往下去整个人就会虚脱而亡。两人商议将一种药撒到村口和村尾的两口井中,另一种药撒到山上的泉源出。
      大乐村有一种独有的面糊,山里的泉水做出来的味道是最好的,家家户户都爱做,有些勤快的妇女甚至专程跑到山里去挑泉水用来做面糊。可唯独子善兄弟二人是外乡人,吃不惯,既不买,也不做。
      既喝了井水,又有人吃了泉水做的面糊,两种药物结合在一起,便陆陆续续有人开始上吐下泻,如同瘟疫一般,越来越多,越来越广,并且这病无声无息,也无根无据,根本查无可查!
      在两人投毒之前廖神仙便开始四处散播谣言,说自己某个夜晚夜观星象,然后卜了一挂,挂像上看大乐村有灾祸两星蛰伏,长此以往,灾祸两星的根基一旦稳固后,必然酿成大祸大灾,不但大乐村不能幸免,就连周边的村落也不能逃此大劫!
      村子里的人大多没有见过世面,在这一隅之地生老病死,传宗接代,他们变得很愚昧,很老实,却也很容易被人调唆。往后凡事有人来找廖神仙,廖神仙便一口咬定什么事都是灾祸两星在作祟。在投毒之后,灾祸两星的谣言变得像飘在大乐村空中的种子,有人中毒死了以后,这种子犹如落地生根一般,突然扎稳了根基!
      灾祸两星之说越演越烈,开始有人猜忌两兄弟就是灾祸两星,之后愚昧的村民纷纷回想,道他二人来了以后,家里就是变故不断,坏事频发!众人求情廖神仙再卜上一挂,寻求真相!
      真相本就是虚构的谎言,可执着村民,偏偏要将那谎言探的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他们要保住大乐村!他们势必要铲除这灾祸两星!他们也绝不让这两星去祸害别的村落!
      陆颜生离开了村子去别的村落后,他们来到秦氏家里,强行带走了陆之良,秦氏跟了一路,都不能要回陆之良,之良死的很冤屈,死的不明不白,死的时候他还在哭着喊哥哥!
      在众人无止境的咒骂和恶毒的言语中,之良走了。
      秦氏是孤寡老太,自从陆颜生来了以后,得到了很多颜生的照顾。
      可她年纪太大了,她没有办法从几百个人手中救回之良,她用尽全力也保护不了这个孩子。村子里的人让她无颜面对颜生,她愧对于颜生,她想到的只要以死谢罪!替村子里的人谢罪!
      陈大夫站在自己的药铺前,很满意,很高兴,他相信他往后的心情一定和今天的天气一样,万里晴空!

      陆颜生听完,坐在地上,脸上忽然有了表情,他哈哈哈的一直笑着,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他还是在笑……
      从那以后陆颜生开始偷偷摸摸的四处探寻让人起死回生的禁术,之后变得疯疯癫癫,有人说他是走火入魔,有人说他是太过偏执。
      最后,颜生被人检举偷学禁术,被道禄司带走,关了整整三年的禁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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