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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万梅山。
      山里的天气变化无常,前些日子明明晴朗了好些天,不料接下来却是几日的连绵大雨,不下则矣,一下起来无休无止一般,片刻也不曾停歇。
      温绪研究了了那棂好些天,却怎么吹也吹不出旋律来,只知道一个劲儿的胡吹乱奏。
      此刻祁恒陪着温绪在书房作画,待温绪搁笔,祁恒却在榻上睡深沉了。温绪也不便叫醒他,便出了书房去透透气,抬头就见紫英坐在廊下的一个角落低着头不知在做什么。
      温绪正无趣,好奇的走了过去,唤道:“紫英。”
      紫英见温绪从书房出来了,赶紧起身行礼:“二爷。”
      温绪走进在紫英身旁坐下,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微笑着道:“无妨,你坐下罢。”瞅了瞅紫英手里,原是在做针黹,像是件小娃娃的棉袄,可这大热天的,做这棉袄干什么?
      紫英方欠了欠身,虚坐在了温绪身旁。温绪伸着脑袋看紫英一针一线的上下缝合,忽然想起那日清早紫英在后院支支吾吾的形景,因念着她是女儿家,面浅,温绪便未开口过问。
      温绪这会儿百无聊赖,外面又下着雨,便和紫英随意聊了几句,紫英话也不多,几乎是温绪问何事她答何事,不知是性子内敛还是别有缘由。
      三言两语聊了才知,紫英原是在给弟弟做冬衣,因家里贫寒,父亲又是个游手好闲之人,家里唯有靠着母亲做针黹,织布,给人浣些衣物勉强过活。紫英平日里所做的一些针黹都交给娘亲换些银两,得空才能给弟弟做些衣物。此番来这山里做小丫鬟,一来是祁恒出生阔绰,月银颇丰,二来是攒些钱等弟弟再大些去书塾读书所用,若他日能考取功名利禄,也不消再过如此清寒,窘况的日子,母亲也能连带享些清福。
      说来说去,却都是为了旁人,也不曾为自己想过半分。
      温绪问紫英作何打算,紫英却黯然道:“我如今也已十三,再过个两三年便嫁了旁人,还能作何打算?”
      温绪道:“为何一定要十五六岁就嫁人?”
      手里的穿插而上的针在手里停了半响,紫英方道:“女子过了十五岁还未成亲,男子二十还未娶妻,是要罚交杂税的,您不知道?”转念一想:自己终究不过是贫苦人家,命不由我,如何能与两位富家公子相提并论……
      温绪愣了半响,道:“……为何如此荒唐……”紫英不吭声了。温绪抬头看了看那屋檐外如穿丝走线一般密集的雨,忽然想起自己若不是遇见了祁恒,是不是也会再过两三年后娶一房妻妾,而祁恒若不是纨绔了些,也是不是早已娶妻生子,聘得佳人?
      好在两人遇上了,已然不用郁结此生。
      紫英已经有些心不在焉,忽然忆起那日在梅林镇初见祁恒时的模样,身材挺拔,风姿卓越,剑眉星眸,鼻若悬胆,衣着考究,正坐于厅堂之中,不肖言语,自带威严,好一个大家之主。紫英如痴如梦。再之后温绪来到万梅山,果真也如那轶闻里的故事一般,是个一眼望去便能记一辈子的璧人,与那恒大爷站在一处,俨然一对佳偶。紫英心知自己不能和温绪比肩,可往后若是枕畔之人能有一分半点祁恒的风姿,倒也此生无憾了!
      温绪是不大会安慰人的,可有些事似乎也无从安慰,只好道:“愿你和红玉往后都能嫁的如意郎君。”
      紫英勉强笑了笑:“那便是托您和恒大爷的福了。”
      温绪道:“你如今才十三,离十五还有两年呢,莫要太过忧心。常言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与祁恒也是天远地隔的,你看,我们如今不还是走到了一起!”
      紫英诧异道:“那二位爷是如何认识的?”
      温绪虽然记不起从前的事了,可他脸上还是挂着微笑。
      这会紫英的话匣子也打开了,显得没那么清冷,温绪便接着同紫英聊着,过了会儿红玉也打盹儿起来了,不免添了热闹了几分,温绪干脆叫来了景山和容山,五个人凑在一块儿猜些简单的字谜,权当消磨永昼。
      几日后,大雨骤停。
      这日温绪在后院子里和红玉逗狗遣乏,紫英仍旧坐在一旁做针黹。那小狗不堪两人的反复玩弄,刚迈着小短腿跑了两步,温绪起身一个箭步又把小狗给抱了回来,却在转身的一刹那,余光瞟看到房檐上笔直的站了一个人!温绪顿时吓得血夜凝结一般!再伫目一看,莫说人影,房檐上连只鬼影都没有!
      温绪注视着那房檐的方向,双眉紧蹙。
      红玉见温绪神情凝重的看着屋檐,便问道:“爷,这是怎么了?”
      温绪一时也拿捏不准,逐道:“无事,刚刚飞过去一只怪鸟,我多看了两眼。”红玉和紫英都是女儿家,温绪怕会吓到她们。
      两个时辰前祁恒带着容景二人去镇上置办些东西,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温绪被那眨眼而过的人影吓的有些心悸,终于盼着祁恒和小厮们回了宅子,温绪赶紧拉着祁恒到卧房,把后院子看到人影的事与祁恒说了一遭,祁恒却捧着温绪的脸笑着道:“这几天你是不是闷坏了,怎么尽学着自己吓自己?”
      温绪心内也不确定,便嗫嚅道:“可凭空冒出个那么大的影子,我理应不会看错才是,难……难道有鬼……”
      祁恒了握温绪有些冰凉的手,道:“你可别吓自己!后山的树多,你一定是把树影树梢给看岔了。”
      温绪道:“倒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祁恒道:“今天在镇上买了好些小玩意儿,还有你喜欢的梅子糕,你快去瞧瞧。”
      温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才缓缓道:“嗯……嗯……”
      祁恒拍拍温绪的肩膀,跟在温绪身后出了房门,见人进了前院儿,才独自一人拽步从后院子的角门走了出去。祁恒沿着宅子的墙缓缓的绕了一圈,就算温绪没有予他讲看到人影的事,祁恒也总觉得着宅子突然让他有了些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这平平无奇的宅子,在他来去之间,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雄狮!就等着猎物乖乖的入口。
      就在绕到第二圈的时候,树林的方向猛然掷来了一枚暗器,祁恒一动不动,那暗器已经“叮”的一声刺进了院墙!暗器拂面而过的寒气似乎还在眼前盘绕,祁恒却毫不在意的看着那一枚形状像齿轮,镌刻着奇怪花纹的暗器,就好像在看一根普通的绣花针一般波澜不惊。
      他转过身,视线投向林子的深处,然后阔步朝林子里走了进去。
      祁恒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看到前方突然多了一个身着墨色劲装,额间配了一条墨色抹额的少年,他安静的站在林子深处,手上握着一把鲛於皮剑鞘的宝剑,斑驳的光线穿过树林的枝叶落在他的脸颊上,深邃的五官看起来多了几分明媚。
      他脸上忽然扬起了笑容,好像看到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无比亲切。
      祁恒走过去,他微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肩,语气却像一个长辈:“你长大了很多!”
      还记得初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如今已经长到了他的眉眼处,俨然像个成熟的男子汉了。
      他叫唐栗,他们是相识多年的好友。
      祁恒有个好习惯,喜欢交朋友!只要他认定了的的朋友,哪怕只见过寥寥数次面,这一辈子也是不能生分的朋友!
      唐栗生性是开朗的,可此番见到祁恒,他的开朗好像被重重心事占据,变得拘谨了起来。他看着祁恒,心里很开心,可又故意板着脸道:“你若还想看着我继续长大,就应好好珍惜现在的日子才是!”
      祁恒道:“这话实在不太中听!”
      唐栗道:“中听的话你未必记得住,不中听的话你一定记得住!”
      祁恒不说话了,他打量了一番唐栗,见唐栗身上沾了些灰尘,鞋袜又有些泥土,料定他是晓赶夜宿,航山梯海而来,好奇道:“你好好的大少爷不做,跑到这儿来做什么?”又笑着道:“先去去宅子里坐坐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这个人当然是温绪,因为说这句话的时候,祁恒的表情突然多了几分美好。
      唐栗点点头,好像没有察觉祁恒的变化,他跟着祁恒的步伐,道:“此番我专程来看望你,是因为有些话,我觉得有必要亲自向你转达!”
      祁恒道:“要亲自说的话你好好说就是了,你又何必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唐栗道:“什么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祁恒道:“你站在房檐上吓人,不是装神弄鬼,故弄玄虚是什么?”一想到温绪刚才那副不安的样子,祁恒突然有些不开心了。
      唐栗道:“我何时站在房檐上吓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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